木含雪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房間休息,卻冷不妨被一邊竄出的西西咬住了裙腳,木含雪蹲,耐著性子對西西道︰「你怎麼跑出來了?乖,听話,跟我回去。」
西西卻一反平時在木含雪面前的乖巧,依舊用牙咬著她的裙腳並且向外拉,木含雪嘆了口氣道︰「別鬧了西西,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我們回去了,已經很晚了哦。」
西西仍然咬住她的裙腳向外一直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嗚嗚哼哼」地似乎很著急,木含雪重新蹲下來,皺著眉頭道︰「外面有什麼?非得拉我去看?」
西西急得只是哼哼著拉她,木含雪擰不過它,無奈拍拍它道︰「好啦,好啦,我跟著你去好了。」
木含雪站起身,抬手示意西西帶路,西西松開了口,領頭向外面跑去,木含雪提劍緊跟其後。斜穿過一片緩坡,繞過知止堂後的桃林,沿著暖泉的泉水流向順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向前飛跑,盡量不驚動值夜的弟子。
明亮的月光下,西西小小的身體飛跑起來只能看到一道淡淡的影子,為了讓木含雪能夠跟得上,它已經乖覺的放慢了速度,木含雪則盡量借著樹木山石的陰影遮擋身形,漸漸地她們已經跑到了山門邊,在穿過山門那兩根立柱時,一道半透明的黑影出現,遠遠地跟在她們的身後。
離開紫清宮山門時,木含雪還有點緊張,可真的跑出來,她卻莫名感到一陣輕松,回頭望了望身後,甩了下頭,繼續跟著西西向前急奔,穿山過林,直上山脊,翻過觀香峰,望都峰,臥龍峰三座山峰,西西仍舊沒有停下,卻一擰腳步向臥龍峰下跑去,木含雪不敢稍停,深吸口氣,攀岩扶樹,跟在西西後面直追而下。
這片山勢極為陡峭,非常不好走,山中的獵戶山民也很少到這處來,山頂是草甸子,入秋後,茂盛的野草漸漸枯黃,間雜的松樹倒掛在崖壁上,木含雪又是在夜里下山,雖然她有修為在身,自幼習武,身體強度也遠勝過一般女修,這麼連續的奔波下來還是有點累,氣息不穩,速度也慢了下來。
西西就在前面邊跑邊等,木含雪跟著西西一直下到峰底,听到左前方不遠處有汩汩的水流聲,西西朝她叫了一聲,向著水流聲方向繼續跑去,木含雪搖搖頭,心想這到底要跑到哪里去?還有多遠才到?究竟要拉著她看什麼呢?木含雪雖然越跑心中越發疑惑不解,但還是跟著西西追了下去。
隨著水流聲漸漸接近,木含雪敏銳的捕捉到空氣中水息越來越足,心頭好奇這是哪來的水,雖然她在嵩山不足一年,但這深山之中,從未听說有這麼大的水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峰底地形崎嶇不平,西西自是如履平地般輕松,木含雪提氣施展全副修為,也就剛剛不至于跟丟而已。越往前走,灌木林和野草雜生交錯,木含雪用手中那把已經裂開的長劍劈砍著擋路的樹枝之類,這把劍雖然裂開了一道長痕,畢竟還是從煉器堂那里領的法器,做開路之用還是綽綽有余的。
可是木含雪有些著急了,這得走到什麼時候兒啊,她輕聲喚道︰「西西!」繞過一棵合抱粗的松樹,卻瞧見西西站在一堵崖壁前扭過頭來朝她「嗚嗚」叫了幾聲。
木含雪走了過去,只見崖壁上一人多高處雜草間有處泉眼,從里面冒出一股細細地泉水,泉水沿著崖壁涓涓而下,朝著右向沖出一道蜿蜒的山溪,月光下,溪水閃著暗淡的光芒,木含雪湊近了沒發現什麼,悶悶地望著西西道︰「西西,這泉水沒什麼啊?是這兒嗎?」。
西西仰頭沖著那泉眼方向不停地叫,示意她上前,木含雪無奈,只得上前一手攀住岩壁,另一只手抓著劍削向泉眼旁的雜草,剛削掉幾片草葉,就听到「當」的一聲,木含雪只覺得手臂被震得發麻,手中劍險些失手掉落。木含雪重新握緊手中劍,小心的撥開那片雜草,剔除掉松軟濕潤的泥土以及小石塊,發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木含雪心頭微跳,看來西西就是讓她來瞧這個了,她扔掉了手中劍,手足並用攀上近前,兩腳各踩住一處微突的岩壁做為著力點,右手緊扣石壁,左手伸上前去,拔掉擋事的草根,扒拉開附在其上的泥石,終于看清了竟然是一個劍柄,這柄劍劍身深深的沒入崖壁,只留出劍把部分在外,劍身堵住了那口泉眼大半。那股山泉雖然是被此劍阻住了大半的出口,但是顯然不曾阻斷水脈,因此仍舊自那余留的小洞處潺潺而出。
這把劍不知道在這里埋藏了多少歲月,劍柄都已經雜草和跌落的碎小泥石長在一起,如果不是西西發現,硬拉木含雪來此,這把劍尚不知要繼續埋沒多久。劍把劍柄上以手觸之,模得到有刻紋,只是劍尚在崖壁之內,不清楚材質。
木含雪吸了口氣,握住劍柄,用力一拔,那劍卻紋絲不動,牢牢的插在石壁中。木含雪楞了下,暗中運氣,凝神鎖定此劍,再度用力往外拔,還是沒有拔動那劍一絲一毫。她知道這不是用蠻力可以為之的事了。
木含雪回身望了下西西,跳下來,問道︰「西西,就是這把劍嗎?你是讓我拔出來?
西西點了點它的小腦袋,顯然對于木含雪沒有把劍拔出來,它有點著急,沖著木含雪「嗚嗚」地叫。
木含雪笑道︰「恩,這恐怕不是尋常劍,應該是法器,我現在拔不出來呢,過些天我們再來吧。」西西通靈之至,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雖然不舍,也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木含雪先回了紫清宮。
木含雪帶著西西趁著夜色掩護,悄悄回到了鏤塵閣,連宋七巧都沒有驚動。一路上她已經暗中有了打算,這劍雖然沒拔出來,但是恐怕其品質等級不低。以她現在修為尚不能拔出來,而丹火劫突破在即,如果和這寶物有緣,就等到突破後境界穩定再來尋寶不遲。
她們離開這里後,一道淡黑色的身影顯露出來,也不見他怎麼動就貼于泉眼所在的岩壁上,以指敲了敲那劍柄,運足目力看到了劍柄上刻著兩個鳥纂,顯然他認出了那兩個字,眉頭微皺,探手握住劍柄正欲拔劍,卻被劍身自石縫里射出的一股無形的波動震到,不由得輕輕的「咦」了一聲,松開手抬起頭,明亮的月光下看到其側臉,正是黑師伯祖,他伸指敲了下那劍柄,又是一陣小波動彈來,他不由得皺眉思索了下,想了想,左手對著地面一吸,卻是攝過一捧濕泥,蓋在了那劍柄之上,才轉身離去。
翌日,木含雪收起了那把裂開的青銅長劍,坐于靜室之中,重新讓自己的意念歸于單一純靜,,以正念攝心調息後入于定坐之中,初起猶自听到屋外草叢里傳來的秋蟲聲,煩雜陣陣,讓人不勝其擾,隨著洗心內听,漸听不到外界一切聲音,心思完全沉澱下來,寂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音似乎都停止,神識收斂入極靜處,而體內的元卻在髒腑經絡中運轉不止,自行小周天而不息。
不知過了多久,木含雪于內視返听中,洞見髒腑經絡中元自下丹田間越發凝實,自轉小周天三十六圈後,一道先天元自下丹田那氣團道種處升起,直沖中丹田處,降落于羶中穴內,旋轉繚繞,氤氳回旋,中丹田內元溫熱光明,並且慢慢向液質轉化,真性明現間,只覺得如痴如醉,那里正有著玄妙至極的變化發生,木含雪雖然入于清靜定坐返听內照中,抱元守一,神識卻是清楚的感知一切,明白自己已經順利突破丹火劫,丹質凝結成功了。
木含雪丹質已成,卻依然不曾出定,而是過了十天後的黃昏時,她才緩緩睜開了雙眼,走出了靜室。她還是先按照規矩去了沖凝樓,向王紫觀呈報了自己順利度過丹火劫,結成丹質,王紫觀讓她先不用到靈藥圃來復工,先行體悟道種靈珠內心法,待境界穩固些再說不遲。
木含雪拜謝師傅後回到鏤塵閣,其實那十天時間里,她已經對道種靈珠所附十六字心法「停息溫養,火逼金行,文武周天,采藥起運」有了深一層的明悟,知道這是為以後的突破大藥期後凝結金丹做出指點。因此入夜後,她喚來西西,對它比劃示意再去找那把劍,西西自是樂意,跳躍著當前帶路,一人一獸悄悄地又離開了紫清宮。
重新下到臥龍峰底部,木含雪和西西站在泉眼所在石壁前,木含雪驚訝的發現那劍柄竟然被一大團泥土蓋住,不由得放出神識四下打量搜索,卻沒有任何發現,難道有別人發現了此劍卻也沒法拔出,所以才用泥土掩藏嗎?自古寶物有緣者得之,既然他人也無緣,木含雪沒有再遲疑,動手除去了劍柄上的濕泥,握住劍柄,凝神運氣,清喝一聲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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