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曦在寒幽谷與那怪醫墨子痕相處甚久,整日閑來無事,柳月曦便跟著墨子痕學了學醫術打發時間,因為听聞墨子痕單憑診脈便能診斷出男女,所以柳月曦還特意同他學了這一招。
雖然脈象比較弱,但是柳月曦百分百肯定,此時床帳子里躺著的所謂羅羽公主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可有何問題?」賀蘭庚見她面色一驚,心里也跟著一跳,忙問話道。
柳月曦急急收斂起吃驚的表情,這可是絕世大秘密,既然賀蘭庚苦心隱瞞了羅羽公主的病情,自然是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若是此刻拆穿的話,賀蘭庚鐵定會要了她的小命,就算現在不要,等她治好了羅羽公主的病更是逃不了一死。自然,柳月曦認為自己的小命旁人沒那麼容易拿走,但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她斷斷不會在中麟國皇帝的面前拆穿羅羽公主的性別。
柳月曦朝賀蘭庚淡淡一笑,「無事,只是剛才忽然憶起在下的藥箱落在了皇上的龍吟殿,皇上可否派人去取一下?」
雖然這般說,但是賀蘭庚何等精明,自然听出她在說假話,但是不管她隱瞞了什麼,若是治不好羽兒的病,直接賜死了她便是。賀蘭庚點點頭,托殿門口的小太監去龍吟殿走了一趟。
診斷出性別大大吃了一驚後,柳月曦便斂神認真把脈起來,細細查探這羅羽公主的病情,豈料越往後那眉頭越是緊皺,眼里有利光一閃而過。
「羽兒的病情如何,能否治愈?」賀蘭庚見眼前的男子咻地收回三根金絲線,看樣子是診斷完畢,忙月兌口問道。
「公主脈象是有些虛弱,可是這卻不是導致體虛的主要原因。有件事在下說了以後,還望皇上莫要驚慌。」柳月曦頓了頓話音,朝賀蘭庚道,一臉嚴正。
看她忽然正色的樣子,賀蘭庚微微皺了皺眉,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道︰「子淵小兄弟有什麼事盡管說便是,朕不會怪罪于你。」
「在下沒有診斷錯誤的話,羅羽公主是中了一種慢性毒,且這種毒從公主出了母胎便帶了出來,這種毒短時期內自不會要人性命,但是卻會導致身子逐漸虧虛,最終油盡燈枯而死!這種毒在下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南越國皇室才有的——蠱幽草!」
最後幾個字自柳月曦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竟含了幾絲冷然的氣息,沒有人比柳月曦更清楚這蠱幽草的厲害之處。當初墨子痕跟她講解天下十大慢性毒草的時候,蠱幽草便排于首位,不僅在于它十分罕見,連南越國皇宮貴族見也是少有,更在于它殺人于無形,一般人根本診斷不出這種藥草,這種毒草將毒素寄存于全身經脈之中,已經與個體本身融為一體,若要根除簡直難上加難。
听聞柳月曦一席話,賀蘭庚大吃一驚,連床榻上半躺著的羅羽公主也是全身微微一震,轉過頭透過簾帳打量著這說話之人。
「子淵小兄弟的意思是,羽兒如今這體虛之癥不是身子羸弱導致而成,而是中了毒,還是羽兒的母妃傳給羽兒的?」賀蘭庚驚道。見她頷首,賀蘭庚心里憋著一團氣,難怪,難怪柔兒也是早早棄他而去,只留下羽兒這孩子,他還以為羽兒是遺傳了柔兒的體虛之病,豈料現在有人告訴他這根本麼不是體虛,而是有人下了毒!若是給他查出是誰毒害了柔兒,讓她早在撒手人間,他賀蘭庚定要啖其肉喝其血!
「子淵小兄弟,不知羽兒的毒能否順利解除?」賀蘭庚先將怒氣撇到一邊,朝柳月曦問道。
「這個……恐怕有些困難。」柳月曦說的是大實話,可是話音一落,便覺賀蘭庚周身一股戾氣發散開來,柳月曦忙呵呵一笑,「雖然困難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治,皇上可知天山雪蠶?」
賀蘭庚擰起眉頭,「無價之寶天山雪蠶?你是說這天山雪蠶可以治好羽兒的病?!」賀蘭庚忽有些激動道,就算找到這天山雪蠶困難了一點,但是總比沒有希望的好。
柳月曦稍稍點頭,隨即加了一句,「不止天山雪蠶,還有天山雪蓮,雪蓮是在山頂上生長,百年開一次花,而這天山雪蠶卻是生長在天山池里,兩樣皆是世間難得的珍寶,若是皇上可以湊齊這兩樣藥材,其他藥材定然不是阻礙。」
一听這話,賀蘭庚一臉欣喜,連聲道︰「只要有救就好,有救就好,不管什麼珍貴藥材,朕都要為羽兒收集齊全。」
「皇上,這段時間,在下希望可以和羅羽公主多加相處,這樣病情好壞輕重才好及時發現,像現在這般隔著簾子……實在是……」柳月曦有些為難地看了賀蘭庚一眼,但見他臉色忽變,心中直想大笑。
兩人說話空檔,那緊合住的簾帳子一點點被掀開。
賀蘭庚大驚,「羽兒,不要出來!」
可是,已經晚了。
簾帳子掀開,從床榻上走下一人。柳月曦驀地對上那雙靜潭般漆黑的眼楮,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干淨得可以稱得上空洞的眸子,里面生不出半分波瀾,卻像一個深邃惑人的漩渦,一下子將人的目光狠狠吸引了進去,再難出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清清淡淡的聲音卻像是一種怡人的香氣般淺淺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