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離帶著三千雪龍佣兵團團員,悄悄的繞到三王爺的大軍後方。三王爺原本就是打算攻破城門沖進皇宮,挾天子以令諸侯,除了投效他的幾名禁軍和騎士兵團首領,自己只有五千私兵。
現在總共加起來的一萬大軍兵臨城下,整頓完畢,準備攻城!
「卿離,我們從後面包圍偷襲?」雪龍匍匐在草地上,問一旁嘴里叼著女敕草,跟流氓一樣蹲著的卿離。
「嗯,不過先等太子殿下出場了,我們再出手。」卿離微瞌著眼,注視著大軍中間,一個騎著高頭白大馬,年齡估計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容貌和風姿倒是和顧墨羽有兩分相似,從小養尊處優培養出的優雅,讓他此時就算面色陰沉,也能傾倒無數的女人。
不過,讓卿離注意的卻不是他,而是他左右騎在馬上的兩人。
卿離饒有興趣的挑高眉毛,「嘿嘿,這李老頭和冷老頭不去參加四國奪戰,居然跑來投靠了三王爺,我都差點忘了跟他兩還有一筆小賬沒算呢。」
刀疤臉瞄卿離一眼,她怎麼就那麼不好打听大陸發生的大事呢?
封南月則直接翻了個白眼,「塞落城李家和冷家,一夜之間除了這兩老頭,凡是到達大騎士實力的全部被屠殺了個干干淨淨,至此失去與四大家族爭奪的力量。這件事幾個月前鬧得大陸沸沸揚揚,都說李家和冷家莫名其妙得罪了什麼狠角色,才會遭來如此淒慘的下場,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卿離模模鼻子,她又不喜歡關注八卦,而且一直從這個險地跑到那個險地,那些地方有佣兵修者,但也都基本獨來獨往,很少湊成團嘮嗑,她到哪里去知道這些。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這次回答她的是雪龍,「那時我們正在墓里。」
卿離托著下巴,她與李冷兩家老頭大戰受傷,這事猛良一定會回稟給顧墨羽,額……該不會就是他派人去屠了李家和冷家的人吧?
做的干淨利落,沒有留下一思線索,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顧墨羽干的事兒。最後獨獨留下這兩個老頭,大概也是模清楚了她的脾氣,留給她自己解決的。
這家伙,每次不聲不響,在背後卻干了那麼多事!
卿離眸子帶上笑意。
「卿離,難道你知道是誰干的?」刀疤臉對于卿離大陸常識的白痴和思維能力的強悍,早已經沒有語言。反正,這家伙的變態,正常人是根本無法理解的。
「嘿嘿,大概猜到了。」卿離模模鼻子,轉開話題,「對了,雪龍大哥,千狂呢?他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來丹彤城?」
「你離開後不久,千狂就獨自歷練去了,倒是留了魂嘰,不過他沒有跟我們聯系。」雪龍一笑,「千狂的天賦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指不定下次見面的時候,實力進階到什麼地步呢!」
「大哥,你可別喪氣,反正他們就都是一群變態,我們正常人沒法跟他們比!」刀疤臉的語氣怎麼听都有一股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
卿離淡笑,不只有她在努力,親人朋友伙伴也都在努力成長。
「其實,大刀隊長的話可以概括成五個字就足夠完全表達!」旁邊距離趴的近的一些團員听著卿離他們說話,這時候忍不住加入了進來。
「小兔崽,趴著你的!」刀疤臉估計也是被這幫新團員經常吐槽,揚手就給人上一巴掌,打完心里又癢癢的想知道是哪五個字,于是又轉頭去問,「是哪五個字?」
「羨慕嫉妒恨!」團員們跟刀疤臉鬧習慣了,也不在意,幾人對視一眼,同時笑道。
「概括的比較精準。」刀疤臉點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立刻就地一滾,沖過去要揍人,「你們這幫兔崽子,老子哪里羨慕了,哪里嫉妒了,哪里恨了!」
「你都惱羞成怒,還說沒有!」
幾人壓低聲音,鬧做一團。雪煙用手指點點卿離,示意她看城牆上。
顧墨羽穿著一身淺金色寬袖長袍,外罩同色紗衫,身形挺拔如修竹,負手而立于城牆之端,一股浩然大氣與威嚴莊重並存,令人無法直視,只能高高仰望。
他此時金冠束發,身份尊貴,持一國之重。他看著大軍中目光對視的三王爺,語氣淡淡中含著心疼和憐憫,「皇叔,何至于此?」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楚的讓所有人都能听見。
「墨羽,事已至此,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問!」三王爺的實力也不若,帶著點點渾厚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至親相殘,實非我所願。皇叔,收手吧。」
「你認為我現在還有退路嗎?」三王爺諷刺一笑,「墨羽,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雲淡風輕好似什麼都控制在手的模樣。我付出的努力並不比你少,為什麼卻永遠只能落在你的後面?!我不甘心,你懂不懂!?」
「歷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皇叔又何必執著于此。人生何其短暫,只需做好自己該做之事,何須與他人比較。」
「是!你是不用計較,因為你的強大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三王爺的聲音加大幾分,「就像你能順利的避開我精心策劃的刺殺,安安全全的站在這里,我也該死的覺得理所當然!若你真的死了,我反而覺得不可相信!這種感覺你又明白多少?」
顧墨羽一陣沉默,才又重新開口,「皇叔,每個人都是個體,即使再了解,很多東西也無法感同身受。父皇只讓我問皇叔一句話,你當真要毀了兄弟情義和叔佷情分嗎?」三王爺一窒,腦中回想起小時候跟在皇兄身邊,一起讀書一起搗蛋一起吃飯,那時的皇兄在他的心目中,比父皇母後更為親切。後來皇兄登基為帝,就換成他與顧墨羽一起讀書一起搗蛋一起吃飯,那時候小小的顧墨羽就如小時候的他粘著皇兄一樣,整天膩在他身邊。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著‘皇叔皇叔’。
那時候他已經成年,早就封了王爺。皇兄疼愛他,說一家人何必分開住,一起才更開心。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親切發生了改變呢?
大概是他看著自己一直細心寵溺的小孩兒開始綻放光芒,看著他一步步成為絕世天才,聞名大陸光芒萬丈。其實,這些他雖然羨慕但也沒有恨。可為什麼要造反呢?是因為那小孩兒不再膩在他懷里,笑嘻嘻的要他喂飯。不再在人前人後,親昵的拉著他的手,說‘羽兒最喜歡皇叔’,不再在做了惡夢後,悄悄的抱著枕頭,跑到他的寢殿,賴皮的要他哄著一起睡覺。小孩兒開始變得溫和儒雅,變得舉止得體,變得雍容風華,變得看他的目光也跟注視其他人一樣,進退得以有禮有節。所以,他開始憤怒,開始不安,開始想要引起小孩兒的注意,開始策劃謀反,開始想要變成最強,開始希望……小孩兒的眼中永遠只有自己。
三王爺思及此,以手覆上雙眼,遮蓋住里面不被允許的滔天情感。心中那個一直叫囂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能得到,那就毀滅吧!要麼毀滅他,要麼毀滅自己!’。
「墨羽,皇家親情薄如冰,你何必問這麼幼稚的問題。」三王爺放下手掌,神色已經恢復正常。
「罷了。」顧墨羽嘆息一聲,舉起右手輕輕一揮,丹彤城門打開,精銳禁軍與龍騎士騎著戰馬飛奔而出。
「進攻!」三王爺大喝下令,整齊劃一的一萬大軍開始動作。
不過,大軍卻沒有全部如三王爺的命令一般往前沖殺。而是一半沖,另一般卻突然臨陣倒戈,將手中鋒利的大刀,尖銳的長矛,刺進了身旁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士兵身體里。
「噗嗤!」利器入肉,抽出,撩起一片血霧。
不過第一個照面,三王爺的五千私兵竟然就只剩下區區的一千人不到。
三王爺看著臨陣倒戈的那些將領所領導的禁軍和騎士兵團,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好算計當真是好算計!」這些將領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暗中投靠他,最開始也並非沒有懷疑,但不管是任務還是情報,這些人表現出了絕對的忠誠,沒有一次虛假。結果沒想到,竟然還是假的!
「顧墨羽,你當真是好手段!」三王爺氣急攻心,生生將涌上喉嚨的腥甜液體吞了下去,「當真好手段!」
三王爺的私兵發現被背叛,剩下的立刻回身護在三王爺四周,顧墨羽這方的禁軍和騎士兵團也撤回自己陣地,沒有再繼續攻擊。
「皇叔,若你念及我們之前的親情,他們本會永遠的忠誠于你。」
「哈哈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王爺眼楮赤紅,「顧墨羽,我要你親手殺了我!」
「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我們二人在,定能護住你安全離開。」李老頭言辭懇切,與冷頭交換了一個眼神。
冷老頭會意,立即大喝,「斷後,保護王爺安全離開!」
三王爺的眼神悲傷,神情有些恍惚。他策劃這麼多年的謀反,在顧墨羽的眼中竟然好似小孩兒玩家家酒一般,只要顧墨羽願意,輕輕一揮手,他布置好的一切,瞬間全盤崩潰。他們的差距何時居然已經如此之大了!
剩余的私兵誓死抵抗新一輪的搏殺,李老頭和冷老頭帶著三王爺往後方撤去,不過,他們沒有想到,這里還有一伙早已經挖好坑,等著他們。
「喲!三位這是準備往哪里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