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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王者之風 第十九章 兄妹之爭

如今,這位女羅剎就俏麗麗的坐在南橋九虎的面前,且已發了威,冒了火,南橋九虎只能是哀嘆倒霉。就在他們垂頭喪氣欲灰溜溜地離開之際,女羅剎一聲清叱︰「站住!」

「獨眼虎」雷霸聞言一震,面上擠出一絲極不自然地苦笑︰「敢問女俠還有何事?」

「我說了,是讓你們滾出去!你們這樣子算是滾嗎?」王大小姐杏目一瞪,粉面沉沉。

雷霸的臉色也變了︰「王女俠,青山不轉,綠水長流。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今日雖是我等冒犯了尊顏,還請女俠寬恕則個,賞我們兄弟一個面子。」

「哼!你們這等宵小之輩憑什麼讓我賞你們面子!我王大小姐做事從來說一不二,明白的就趕快照做,否則就要你們好看!」

這一下,南橋九虎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再變,憤恨之色溢于面容。在江湖中混的人如果連最後一層臉面都被剝奪的話,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場中的氣氛漸漸變得沉悶凝澀。李青峰,關昭日,時小翠三人皺眉互望,心中不免均思道︰這個王大小姐也恁刁蠻過份了!

此時,忽听酒店中有人漫聲道︰「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他們走吧。」

眾人一怔,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正是那位一直端坐如鐘的竹笠客。

王大小姐雙目緊盯著他,冷笑一聲︰「想不到還有出頭之人!好,就讓本小姐看看你是何方神聖!」說著,她一反手拔出雙槍,身影一閃,已來到竹笠人對面。

「咄,看你竹笠遮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乃奸惡之徒?快點自己摘下來,讓本小姐過目!」王大小姐單手叉蠻腰,更顯得自己威風凜凜,義正詞嚴。

「哦,有本事,你就自己來摘吧。」熟料那竹笠客仍舊不慍不火,好整以暇。說著,還用筷子夾起了一片豬耳朵,嘆了口氣道,「唉,不听話的耳朵豈非像這豬耳朵一樣!」

「你……」王大小姐粉臉煞白,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為何此人聲音竟如此熟稔?心念電轉之間,但听他出言奚落,不免柳眉倒豎,面泛薄怒,將槍一指,叱道︰「好!本小姐今日就親自來摘!」話未說完,左手已「呼」地攻出,五根縴縴玉指幻化成五道凌厲的指風,劈面欲奪那竹笠客頭上的竹笠。使得卻是武當大力鷹爪功。

那竹笠客冷笑一聲,身形端坐不動,右手持筷似隨意揮點幾下,王大小姐便倏覺自己的每一爪竟都要抓到筷子上。「好!」王大小姐舌吐清 ,手法驚變,「打蛇上棍」、「金絲纏腕」、「羅漢折枝」,竟轉為少林十八路小擒拿手,一招三式,一氣呵成。「好!」這次是那竹笠客低贊一聲。他雙腳發力一點,身子連同座椅「哧」的滑開一尺,手中一雙筷子同時向前平平刺出。這一下,王大小姐的擒拿手便沾踫不到他身,但他那雙筷子又如何能刺得到人呢?能!眼見得他一筷刺出與王大小姐尚隔一桌之遠,可是王大小姐的面色卻突然變了,她遽然收招,烏發一甩,玉頸側偏,同時窈窕身形一個姿勢曼妙地斜翻,已立在一張座椅之上。這時方見她粉面潮紅,明淨的額上竟似有涔涔細汗,一雙美目瞪著那竹笠客,三分疑,三分怒,更有四分驚。

「那是槍勁!」李青峰暗叫一聲。在剛才一瞬間他已看出那竹笠客竟以一雙木筷使出槍法,還發出了凌空的槍勁!

「還是兩道吶!一襲檀中穴,一襲氣海穴,還好那位王姑娘閃避得快!」小翠明眸閃閃,神情甚為專注。

「這位王大小姐武功亦不容小覷啊!她不但使出了正宗的武當鷹爪和少林擒拿手,最後那式閃避,恐怕使得就是天山派的‘逍遙游’輕功身法!」關昭日點著頭,目中頗有贊許之意。

「你到底是誰?怎會使出我王家‘五行槍決’的獨門心法!」王大小姐胸前曲線起伏不定,氣吁微微,顯然心中有莫大驚疑。

「唉……」那竹笠客嘆了口氣,舉手緩緩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白淨清朗的面孔。他一雙劍眉斜飛入鬢,眼神秀彩內蘊,眼角幾有道淺淺的魚尾紋,嘴唇緊抿,頜下三縷烏須,竟似位英氣神爽的中年文士。

「你……你是二哥?!」王大小姐先是驚喜叫道,轉而臉蛋兒一板,「你怎會在這兒,可是要帶我回去?」

「小妹,你怎差點連自己嫡親的兄長都認不出來了?你還是那麼一昧的任意使性,不听人言!」原來這貌似中年文士般的客人就是「槍神」王德堂的二子,現任紅槍會豫州分會的大當家——「天王闢地槍」王天貴。只見他儀容不怒而威,隱隱然似有王者之風,一開口,就教訓起這位令人頭疼的妹妹。

那知王大小姐小嘴一扁,眼圈立時泛紅︰「你,你還說!上次見到你們還是在去年年關,你們回家祭祖,只待了三五天就又匆匆忙忙的趕去幫會中,距今都快一年時日了!再說,你戴個什麼破斗笠,裝神弄鬼,躲躲藏藏,誰知道你是誰啊!你一上來就教訓我!好,你們都有出息,個個都在外邊做大事立大業,可就剩我一個女孩子家孤零零的在家里呆著,除了死去的娘,根本就沒人疼我!嗚嗚……」說著說著,王大小姐竟然珠淚點點,啜泣不止。

「呀,小妹,莫哭,莫哭。」王天貴一見她哭,立時慌了手腳,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好言相慰,「妹子,誰說我們不疼你!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你可是我們最疼愛的小妹妹,我們怎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呢?你這次偷跑出來,爹爹可是大為生氣,早就飛鴿傳書叫我們找尋你。自你一進豫州地界,我就知道了你的行蹤,料得你今日當途徑此處,便一早來此等候你。你還是趕快跟我回去吧,我會在爹爹面前替你求情的。」

「我不要!」王大小姐一跺足,眼含淚光,如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我才不想整天憋在家里。什麼江湖險惡,什麼人心叵測,那都是你們的托辭。再說了,人家又不笨,武功也不錯,有什麼好怕的?我就不明白,外面有這麼多好玩有趣的東西,為什麼就不能讓我見識見識呢?」

「唉。」王天貴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妹,你還是太天真了!別說這麼多了,趁你這回還沒惹出什麼亂子,快跟我回去吧。」說著,拉起她的手起身欲走。

「二哥!」王大小姐奮力掙月兌,雙頰氣鼓鼓的,像是兩個小饅頭,「你要是真疼我,就別讓我回去!」

「不可以!今天你不願回去也得回去,不得任性!」王天貴雙眉一皺,語意威嚴。

「好!那你就把我抓回去吧,反正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莫忘了,上次和你比試,五十招上你還輸與我了呢!」王大小姐毫不退讓。

「唉。」王天貴不由哂笑道,「小妹,我們兄弟和你過招,多是讓著你,也是怕你受傷,你真的因為我們武功不如你?我敢說,十招之內,我一定能把你帶走。」

「好啊,你,你們……原來你們都是拿我當小孩子哄著玩的!」王大小姐這回是真的動了氣。她蛾眉倒蹙,鳳眼圓睜,忿然作色︰「二哥,那咱們現在就再比試比試吧——看招!」

緋雨玉蘭槍——銀鏈雙槍,驚艷武林。

這是當年王德堂老爺子委托當今武林兵器鑄造的第一人——「公羊神器」家的掌門人,亦是武林八絕之一,被稱為「天下第一神師」的公羊大拙先生所造,在王大小姐十二周歲生日那天,作為贈與愛女的生日賀禮。王老爺子平日里不但延請各派名師教授其武功,更將家傳槍決心法傾力相授,王大小姐雖然不肯盡下苦功,但畢竟天資聰慧,已得其四成真傳。

此時,王大小姐展開身形,眾人只覺眼前一片緋影嫣然,更有銀波流麗其中,讓人眼離目迷,心醉神怡,都不禁由衷贊嘆︰當真是好美的人!好美的槍法!

槍法不僅美艷動人,更暗含重重殺機。忽而似雙蛇出穴,左噬右嚙;忽而似蝶舞雙飛,上纏下撲。時而出招如判官筆,專打要穴;時而出招如鏈子鞭,橫掃腰際。果然是千變萬化,精妙絕倫,不負盛名!

王天貴卻是冷哼一聲,已隨手抄起一條長凳,雙手掄起,就如同抱著一桿大槍。但見他左開右闔,上磕下擋。招式簡樸大氣,卻嚴謹有度,隱然有大家風範。他本號為「天王闢地槍」,武器是一桿烏金轉爐天王槍。長一丈二尺三,重九十六斤,槍鋒如匕,除了刺,還能削、劈、砍,槍法自成一家。今日他卻是以凳為槍,對上了王大小姐的緋雨玉蘭槍。

眨眼間雙方已過七招。王大小姐槍法雖變幻莫測,但不是被王天貴手中的長凳蕩開,就是被一凳砸偏,無論如何沾不到他半分衣角。

王大小姐不由得且急且惱——「原來二哥的武功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得多!今日打不過他,難不成又要被‘抓’回去了?我可不想那樣啊!看來只有使出絕招了,就怕會傷了二哥。唉,管不得這麼多了。」

心念及此,王大小姐一聲嬌叱︰「二哥,小心了!」左手飛擲,手中單槍月兌手而出,直取王天貴面門。「來得好!」王天貴沉聲應道,雙手舉凳一格,「奪」的一聲,槍尖直刺進凳面,同時但听「啪」的一聲脆響,槍尖倏然穿凳而出。原來這銀色槍尖竟然月兌離了槍桿,但由一條金色細鏈相連,並且裂為五瓣,旋轉著咫尺之間徑奪王天貴的右目。與此同時,王大小姐右手槍尖亦月兌桿而出,急速飛刺向他的丹田。王天貴瞳孔驟然放大,大喝一聲︰「好個‘花開並蒂’!」瞬間棄凳,身形凌空後仰,毫厘之間堪堪避過上下兩槍。同時他一腳蹬在長凳上,「喀喇」一聲,長凳頓時碎裂,帶著那桿單槍反向王大小姐砸去;另一腳踢出,只听「嗤」的一聲,勁氣劃空,直襲王大小姐。王大小姐臉色驟變,驚呼道︰「五行槍訣!」語聲未落,遽然大旋身小擰腰,展臂抬腿,翻轉騰空,連使三種不同的身法閃躲避讓。但听「啵啵」兩聲,王大小姐左胸右月復兩處如遭槍刺,衣衫破洞,嬌軀頓感劇痛無比,不由得「哎喲」一聲,捂住痛處,蹲動彈不得。卻听王天貴一旁平靜地道︰「這是第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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