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
陸然的聲音突然響起時，卓一倩忘了要去擦臉上的淚水，轉過身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國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辦公室的。卓一倩只是因為許久沒有見過他而震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卓一倩局促的站起身，手中的照片推回原位。
只是話音剛落，卓一倩就瞥見陸然身後那道尚未閉合的門。是休息室，這麼說他原本就在這里頭？
陸然面色憔疲憊，大概是剛睡醒。卓一倩見他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低頭沉默了半晌便想出去。
原本莫名其妙的闖進來就是她不好，就算她是公司的股東，也不應該不經過陸然的同意就進了他的辦公室，還動他的東西。
這樣想著，卓一倩撇撇嘴。暗罵這扇門原本就是陸然趁她不注意偷偷開的，現在她從這扇門進來好像也不是很過分的事吧？干嘛擺出一張死人臉看著她，好像她是個偷東西的賊似的。
「去哪？」陸然見她轉身欲走，又出聲叫住了她。
他是凌晨從法國飛回來，因為這幾天都沒有睡好，剛到這里也不想跑太多地方，就將就著辦公室里的休息室睡了。剛才莫名其妙听見有女人的啜泣聲便想起來看看，沒想到會看見她在這里。
他的視線在桌上的台歷掃過，心頭一驚。他怎麼能睡這麼久？明天她就要嫁給歐陽敘了吧？他還有很多事沒有辦完，居然能從凌晨睡到現在！
「回去上班！」卓一倩沒好氣的回頭應了一聲，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難道他還要請自己留下來吃飯？
「明天要結婚了？」陸然上前一步，卓一倩背對著他，只是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要回頭的打算。
兩人的距離並不算遠，卻讓卓一倩覺得，格外的疏離。
因為過了今晚，他們之間就再也不能靠近一步了。這樣還沒到來卻已經逼近的疏離，讓卓一倩心口抽痛起來。
「嗯，有事嗎？」她冷漠又禮貌的回答，不敢忘記卓一凡的話，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既然他們已經沒有可能了，又何必再拉拉扯扯的？
只是她的內心卻期待著，期待著她自己自私的想法。她希望他不同意，天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就算陸然不同意又怎麼樣，她的希望早就被卓一凡碾碎了。碎的一塌糊涂。
「不請我喝喜酒嗎？」陸然燦爛的笑容在卓一倩看來卻是格外的刺眼。
那次在卓宅，他和卓一凡開口要自己的情景，在她的腦海里一晃而過。
他說「我要卓一倩」。
卓一倩覺得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她想她應該沒有記錯，她的確是這麼說過的。
可是心里的酸楚卻越漲越高，原以為听他那樣說過，就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是現在看到他對自己的婚事一反常態的平淡反應，卻覺得心口像是被鋸齒劃過一般的鈍痛。
「哪有結婚還要請自己的情人喝喜酒的？」卓一倩低下頭，害怕被他看見自己虛偽的笑容。
想起那天在雲頂時她把陸然氣走的話，她說他們可以做情人，可是他卻生氣了。卓一倩現在終于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
她反擊著，不想因為他的表現而影響了自己的情緒。她想如果還能氣走他一次，至少不會讓他看到自己的窘態。
她說「情人」，她希望陸然讓她滾，這樣她還可以躲回辦公室里哭。如果被人發現，至少她可以說，是因為陸然罵了她。
可是他沒有，他的笑意越發明顯的掛在臉上，「既然如此，你還沒結婚，我們還算情人吧？」
他調笑的意味，卓一倩並不是听不出來。
不能退縮，只能迎上他的絢爛的桃花眼，卓一倩的眼淚硬生生的被憋回去。
「你想怎麼樣？」卓一倩有些忐忑，卻沒有表現出來。
明明上次說起「情人」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立刻就翻臉了，甚至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去了法國。他生氣了，卓一倩自然知道。可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居然笑意融融的問她，他們現在是不是還算情人。
「你說呢？如果我們還是情人，是不是應該趁你還沒結婚之前，做點情人該做的事？」陸然步步逼近，卓一倩沒有看見他身側捏緊的拳。被他的笑容刺傷，她終于妥協，低下頭吐了口氣，「你想做什麼？」
他咄咄逼人，卓一倩的心跳不規則的停頓，又跳躍。
陸然的笑容倏地收回，「今晚7點，還是那里，來找我。」
「什麼？」卓一倩瞪大了眼楮抬頭看著他，還是那里？哪里？雲頂嗎？
對他的話不明所以，卓一倩還來不及消化，又听得他輕笑出聲，「我還有事要出去，回去上班吧…」
他說著，回頭眼神曖昧的看著她，「或者你累了也可以陪我進去躺會兒！」
卓一倩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是真的把她當情人了嗎？現在是上班時間，他居然說如果累了就陪他進去躺一會兒？
咬牙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陸然徹底消失的門口，卓一倩才逃也似的從那扇暗門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卓一倩並不知道陸然這次去法國是做什麼的，只是想起上次陪他去的時候，他還因為半夜和一個名媛幽會而被八卦記者拍到。
搖搖頭，他怎麼可能為了這樣的事突然訂票去法國？
可是卓一倩實在想不到，他到底是去做了什麼，才會有這樣的轉變。
不像當初為了林一茜夜夜買醉的頹廢，也不像那時和卓一凡開口要自己時的溫柔。更像那次在辦公室里和三個美艷女人不分場合的幽會時那種模樣。
輕浮的讓她心寒，又讓她捉模不透。
只是想起他剛才的話，卓一倩猶豫了。明天就是婚禮，她今晚真的要過去嗎？
越是忐忑越是害怕的事永遠來的越快，這句話一點也不錯。卓一倩從來沒有覺得在公司發呆的日子會過的這麼快。
卓一凡沒有再關她的禁閉，可是這幾天她每每在公司，總覺得有一雙眼楮在看著自己。
她現在做事說話格外的小心，自從上次被卓一凡帶回卓宅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小瑞安。卓一凡說等她的婚禮順利結束，她就可以見到孩子了。
她一直忍耐著，只是為了見到自己的兒子而已。
直到下班她也沒有看見陸然，孫小瑤來露了個面沒說什麼又走了。卓宅的電話打來了兩次，卓一倩只推說要加班，卓一凡也沒有多問什麼，只說讓她早點回去。
陸然說七點，已經六點了。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概是因為天氣逐漸轉冷的關系。白天總是顯得那麼不夠用，特別是在她現在這樣忐忑又猶豫的心情下。
決定要下樓的時候，電梯里不像平時上下班時那樣的擁擠。剛踏出藍鼎的大堂，門口就停著輛白色的卡宴。
是孫小瑤的車，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她坐在駕駛座，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她半張臉，見她下來似乎是已經等了很久了。
卓一倩記得剛下班的時候孫小瑤就來過一次，難道她一直都沒離開？
「我送你去吧！」孫小瑤似乎什麼都知道似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卓一倩听的清清楚楚。
卓一倩沒有拒絕，她也覺得開自己的車不安全。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的一言一行，卓一凡似乎都了如指掌。
拉開車門上車，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可是孫小瑤的車行駛的方向分明就是去雲頂的路。
隱約已經能看見那幢高樓的頂端時，孫小瑤拍了拍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更不知道陸老大是怎麼想的！所以你們倆就行行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嫁給歐陽敘？陸然哪里比他差？」
孫小瑤氣鼓鼓的說完，瞪著卓一倩。
晌半知卓。她已經憋的夠久了，先前她去查陸然的出入境，發現他很早就回來了。可是陸宅那邊沒人，公寓那邊他也沒有回去過。原本是猜想他大概在公司休息了，可是在門口就听見了他們倆的對話。
陰陽怪氣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奇怪的是陸然沒有要阻止卓一倩嫁給歐陽敘的意思。vuwd。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卓一倩悶悶的開口，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車外。
「你不嫁給他，又想去見他，你到底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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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房卡，門虛掩著。卓一倩記得上次這扇門被卓一凡弄壞了，現在卻又是完好如初的感覺。
屋內依舊是一片昏暗，她沒有再去尋找開關，而是慢慢挪動著自己的腳步，憑借著對這里的記憶往里間走，試圖想要找到陸然的所在。
一雙大掌蒙上她眼楮的時候她沒有驚慌沒有害怕，甚至輕輕笑出了聲。
她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算來之前再怎麼猶豫，再怎麼掙扎，她現在出現在這里，感覺到陸然的存在，內心的快樂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她轉過身，漆黑的房間內，她熟練的伸手蓋住了他的雙眼。感覺到陸然的呼吸一頓，卓一倩穩著自己的心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不要說話，今天讓我做你的林一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