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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四)

兩人一路南下,不覺夜過日升,方始縱馬加鞭,行了一日,便到了白崖賧。其時天色漸晚,兩人雖不累,尚覺不可支撐,可奔了一日一夜,馬匹卻是疲憊不堪,只得尋了家客棧,暫且歇息一晚。

岳中影稍事沐浴,便即休息。可心中記掛董雲楚安危,展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將近子時,仍無一絲睡意,正胡思亂想間,忽听得房頂上有輕微的腳步聲,心中一動,腳步聲極輕,顯然來者輕功不弱,當下輕輕下床,推開了屋窗,只听房頂上那人停了半刻,叭得一聲,踩斷了一片屋瓦。

岳中影聞身而動,掠出窗來,只見一道人影向西邊飛去。岳中影急忙追了上去,片刻間已經追近那人,正待喝問,卻見那人猛然間止步,轉過身來。月光下岳中影年得清楚,來人竟然是格羅仁,不覺失聲道︰「格兄,你怎麼在這?」

格羅仁並不回答,只道︰「岳兄,公主要見你?」岳中影一愣,道︰「玉主也來了?」格羅仁點點頭,飛身下了屋頂,進了一間大院,院內燈火甚明,屋外人影晃動,俱是公主府的龍瓖衛士。

岳中影微一躊躇,跟著格羅仁推門面進,只見玉龍公主果然正坐在屋中,以手托腮,面容微凝,似在想什麼心事,當即拱手道︰「參見公主?」

玉龍公主抬頭看了看岳中影,面無表情的說道︰「岳校尉,你剛進我公主府當值一天,便擅離職守,太也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了吧?」岳中影本要質問玉龍公主是否當真是她下令讓人抓了董雲楚,哪料道玉龍公主竟然率先質問起他來,不由得語塞,稍稍一頓,這才道︰「公主恕罪,在有急事,來不及稟告公主。」玉龍公主哼了一聲,道︰「是麼,既然這樣,那便算了,岳校尉,本宮現有要事南下,你便隨本宮一起,小心辦差吧。」

岳中影忙道︰「公主,在下事情尚未了結,怕有不便,請公主見諒。」玉龍公主臉色一寒,道︰「岳校尉,你既然是本宮校尉,便應當知道,朝廷事務為大,熟輕熟重,當真分不清嗎?你口口聲聲要報本宮救命之恩,本宮現有要事用你,你竟然推卻違命,試問救命之恩便是這般來報嗎?」

岳中影怒意上升,道︰「公主既然如此說,岳某自難推卻,只不過岳某想問公主一句,雲楚是不是在公主手上?」

玉龍公主道︰「董雲楚?本宮堂堂大義寧公主,抓她做什麼?」岳中影上前一步,道︰「當真不是公主下令抓人?」玉龍公主目光一冷,道︰「岳校尉,你是在質問本宮?太無禮了吧?」岳中影忙道︰「在下不敢。」

玉龍公主道︰「本宮公主之尊,既然說了沒有,自然沒有,難道還騙你不成?莫不是刀紅英的話你信得,本宮的話你便不信了是不是。既然你不肯相信,也罷,本宮南下,便是要去通海,五毒教總舵便在通海,岳校尉既然不信,親自去查,不就清楚了?」

岳中影听玉龍公主要去通海,心中微驚,通海乃是段思平根基所在,玉龍公主以身涉險,自然是有重大之事,不由道︰「公主當真要去通海?」玉龍公主點點頭,道︰「不錯,朝中重臣皆言段思平素懷忠義,乃是大大的忠臣,父皇又新近升了他的官,不過段思平擁護自重,卻也是事實,是忠是奸,總要親眼看看,才能知道。」

段思平圖謀大事,玉龍公主心中清清楚楚,此事卻這般說,自然是言不由衷,岳中影自然知道,卻也並不說破,但想玉龍公主南下,不論她有什麼目的,自己相隨,自可去五毒教救人,听她之語,自也知道自己是要隨同刀紅英一同南下,刀紅英所言也真也罷,假也罷,終歸要到了五毒教,才能真相大白,當即道︰「既然如此,在下便隨公主南下便是。」

玉龍公主听岳中影應承,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好,岳少俠,既然如此,明日咱們起程便是,夜深了,格統領,陪岳少俠下去歇息罷。」格羅仁答應一聲,同岳中影辭出。

翌日,岳中影早早起來,只見眾侍衛已經準備起程,玉龍公主既然知道他在此地,自然也知道刀紅英行蹤,想來刀紅英也已經知情,怕是早早走了,便也不再理會。

不久,玉龍公主出了房來,只見她一身漢人裝扮,白衣勝雪,劍眉星目,不由一愣,道︰「公主這是?」

玉龍公主道︰「岳少俠,你陪本宮一道微服南下,其余人等另有要事,稍後自可跟來。」岳中影不知她究竟何意,又不便詢問,便即答應一聲,兩人分乘兩匹白馬,首先起程。

此時正是七月時節,驕陽似火,然而玉龍公主卻渾不以暑氣為意,一路上觀景游玩,竟無半分身有要事的樣子,岳中影雖然牽掛董雲楚安危,但想無論實情如何,董雲楚暫且絕無性命之憂,因此雖然憂慮在心,卻也不得不敷衍玉龍公主。

南詔本就山多樹多,山水之佳,猶勝中原名勝之地。極目遠眺,皆是一片碧色遮天蔽日。玉龍公主指點江山,豪情甚濃,道︰「岳少俠,雖聞中原風物之佳,本宮雖未曾輕見,但心向望之,不過以少俠之見,不知較之我大義寧如何?」

岳中影嘆息道︰「戰火峰起近百載,百姓游離失所,千里白骨相枕,家園破滅,縱然盛景如畫,又能如何。」玉公公主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我大義寧國勢日盛,百性安居,當真太平盛世之景,較之中原,自然是人間桃源了。」

南詔如今紛亂不堪,雖無戰事,但已經是危機四伏之境,玉龍公主竟說什麼太平盛世,只是自欺之語,岳中影听來,不覺心中微有冷笑之意,臉上卻不表露出來。

玉龍公主見岳中影不置可否,也不在意,道︰「不過,岳少俠,大丈夫,當志在四方,以少俠的才智武功,如今中原紛亂,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少俠豈無竟乎?」

岳中影不知她此話何意,道︰「公主過獎了,在下素不喜這些權位之爭,況且戰事一起,百姓必然游離失所,兵連禍結,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我輩習武,所為便是仗義為民,為國為民,岳某不能為百姓盡力,已經深感慚愧,豈能再為為為禍與民。」

玉龍公主一笑,道︰「這倒也是,不過我父皇深感中原百姓之苦,有意北進,以圖中原,解民倒懸,少俠正可借此機會,以完夙願啊。」

岳中影正容道︰「公主,恕在下直言,蜀中孟氏雖施政不仁,但以岳某看來,百姓雖苦,倒是難得的安穩之所,皇上雖然胸有大志,但戰事一起,勝負尚難預料,一旦失利,只怕受害的不惟蜀中百姓,大義寧百姓怕也不免,還望公主三思。」

玉龍公主主沒想到岳中影會一口拒絕,正要開口,猛一抬頭,不覺得拉住了馬頭。

岳中影見她駐馬不前,不知何故,問道︰「怎麼了?」玉龍公主指了指路邊一道危崖,道︰「少俠請看崖頂。」岳中影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危崖怕有十數丈之高,一片碧色掩映間,露出一抹緋紅,卻是碗口大小的兩朵鮮花。

玉龍公主道︰「那是一株紅山茶,生于危崖之上,迎風傲霜,定然是鴛鴦鳳冠,乃是少有的名品。」岳中影細細看去,果見兩株茶花偎而生,確實猶如一對鴛鴦之冠,不禁凝神而觀。

玉龍公主看了看岳中影,半似自語,半似言他,道︰「這危崖如此險峻,要想摘得此花下來,非得輕功絕佳者不可。」說著,臉上露出一股期盼之色。

岳中影卻未听懂她的意思,呆呆的看著那花,心道︰「若是雲楚見了此花,定然會將她繡在帽子之上,只可惜雲楚不在身邊,不然的話,倒可摘了下來,送給雲楚,她定然會非常喜歡的。」這樣想著,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溫柔之色。

玉龍公主見岳中影兀自發愣,只看他臉上神情,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不由得心頭一陣怒意,手中馬鞭一揚,正抽在馬臀上。那馬吃痛,嘶得一聲,猛向前沖去。

岳中影猛然驚醒,不知玉龍公主何意,只得拍馬跟上。玉龍公主縱馬奔出數里,心中怒意稍歇,這才按下馬頭,緩緩而行。岳中影跟在她身後,靜默無言。

走了一陣,只見遠遠走過一群人來。走到近處,卻見是一股官兵,押著數十人過來。只見所被抓的諸人,大多是婦孺,衣衫襤褸,涕泣不已。只見那些官兵喝嗎不絕,岳中影雖听不懂罵些什麼,但見大多數官兵臉露婬邪之色,更有甚著,有幾人竟向那些婦女動手動腳,出言調笑,倒更似強盜一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玉龍公主見了,卻是勃然大怒,一拉馬頭,攔在了路邊,以漢話喝道︰「喂,你們是什麼人,豈敢光天化日之下,搶掠婦女,當真無法無天。」

那些官兵向來搶擄百姓慣了,此時見竟然有人伸手管閑事,居然還是個漂亮妞兒,自然是又驚又喜,一名領頭的軍官便嘻嘻一笑,道︰「咦,這里哪里來的中原蠻子,敢管老爺的事。」

玉龍公主道︰「你是朝廷命官,自當鎮撫地方,保護百姓,豈可在此胡作非為,沒有王法嗎?」那官兒嘻嘻一笑,回頭向眾士兵道︰「哈哈,兄弟們,這小娘子向咱們講王法呢,哪咱們就跟她講講看,大家說如何?」一名士兵附和道︰「大人,看著中原小美人嬌滴滴的,只怕不知王法為何物,不如由小的跟她細細講講,大人您看如何?」

那軍官呸得一聲,道︰「好小子,美的你了,這等美差,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呀,嗯?」說著,轉過身來,手中單刀晃了一晃,笑道︰「美人,什麼叫王法知道嗎,嘿嘿,就是這個,老爺我手中有刀,就有王法,你不是想講王法嗎,走吧,跟老爺我回府去,自有王法可講。」說著,臉色一沉,喝道︰「來呀,查到有中原蠻子,潛入我大義寧國,意欲不軌,著即刻鎖拿,待查勘清楚,再行發落。」

話音一落,數十名官兵盡數圍了上來。

玉龍公主氣得渾身發站,腰中雙劍忽閃,身不離鞍,已將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削去了半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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