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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回 悔向金殿爭短長(一)

一時飯畢,大家便談起了時下局勢。步江塵問道︰「董兄,听聞楊干貞想跟吐蕃講和結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羅點點頭,道︰「前日吐蕃使者已經入城,楊干貞在承慶殿設宴招待,听說再過幾日,還要去上林苑狩獵。至于結盟之事,吐蕃使者已到,想來不會是假。」

步江塵沉吟半響,道︰「听聞去年,蜀中大亂,雅王孟仁贄起兵謀逆,卻不料被孟昶先發治人,孟仁贄還沒來得及發兵,被已經被孟昶平定,這樣一來,楊干貞試圖勾結孟仁贄進犯蜀中的陰謀便即破滅。如今又想同吐蕃結盟,莫非侵蜀的念頭仍然未絕嗎?」

董伽羅道︰「小弟也是這般看的。楊干貞北進之心不死,總想著乘中原動蕩,圖謀蜀中。吐蕃苦寒之地,用度物產匱乏,對蜀中富饒,早已經垂涎三尺。兩家心思一般,自然一拍即合。」

吳劍杰便冷哼了一聲,道︰「與虎謀皮,愚不可及。吐蕃對南詔,何嘗不是垂涎已久。楊干貞不思保境安民,一門心思的只想爭什麼王霸之業,北上中原,也不想想,如今南詔國力弱小,御外侮尚嫌不足,豈還有力量同別人擅動刀兵。」步江塵笑道︰「吳兄弟,這是楊干貞的事,咱們犯不著生氣,照小弟的意思,楊干貞若當真同蜀中開戰,與咱們未必是什麼壞事。段兄自可乘機起事,咱們成大事不就事半功倍了嗎。」吳劍杰一呆,道︰「步兄說的事,倒真是如此。」

董伽羅道︰「話雖如此,但一旦同蜀中開戰,刀兵四起,兵連禍結,必然造成百姓流離失所,生靈涂炭。南詔戰亂多年,那還能再經得住如此折騰。」步江塵道︰「董兄弟愛惜百姓,自是好事,但楊干貞卻不顧百姓死活,咱們能有什麼法子。既然勸不了他,只好推反了他。」

吳劍杰道︰「此話說得甚是,與其抱薪救火,莫若釜底抽薪。以段兄目前在南詔的聲望地位,義旗一舉,自然贏糧而影從,功成然後興仁政,撫百姓,興利除廢,與民休息,不是更好。」眾人听了,不禁紛紛點頭。

岳中影對南詔局勢不甚明了,見眾人議論紛紛,也插不上嘴,听了半日,頗覺得無聊。身在政治旋渦中卻渾然不知,對政治局勢不感興趣就會格格不入。董雲楚見狀,便低聲道︰「阿影哥哥,咱們去那邊轉轉可好。」岳中影正有此意,便同董雲楚相偕而出,觀看谷內盛景。

時值春末夏初,花香四溢。岳中影一邊走,一邊采些花草,編成一個五顏六色的花環,給董雲楚戴在頭上。比在山洞里有些進步董雲楚便拉了他,至一座小橋下的溪流旁,臨水而照。轉頭又道︰「阿影哥哥,你看是我好看,還是花好看。」哈哈哈,老周你太幼稚了這詞編的岳中影故意逗她,假裝端想了半日,方笑道︰「自然是花好看。」董雲楚佯怒道︰「你敢胡說,我打你。」掬起溪水向岳中影淋來。岳中影大笑著跳開。

董雲楚忽蹙眉不語,岳中影忙道︰「怎麼了,生氣啦。」董雲楚搖頭道︰「不是啦,我是想,這花環雖然好看,可惜過上一天半天,便枯萎了。」岳中影笑道︰「那也無妨,我天天編花環給你,不就好了。」

董雲楚甚感開心,道︰「是嗎。那好,我罰你天天編一個花環給我。」岳中影叫屈道︰「編便編了,怎麼能說是處罰呢?」董雲楚罵道︰「誰讓你方才說花好看。」岳中影道︰「我話還沒說玩呢,你就拿水淋我。我本想是說,花好看,你更好看的。」董雲楚十分高興,卻仍擺了面孔,道︰「純屬狡辨,從重處罰。」岳中影忙討饒,道︰「好,好,好,我每天編一個便是了,若是加重處罰,讓我再編一個,上哪找你這麼美麗的姑娘來戴啊,沒得白白糟蹋了這些花。」

董雲楚听他如此夸自已,自然芳心大悅,又听他說起「糟蹋」二字,心想這些花草每日都要采折來,卻不過一兩天便即枯萎,委實有些不忍,想了半日,忽道︰「阿影哥哥,每天都采折花草,太有些可惜了,不如我繡頂帽子,將這些花草全都繡在上面,那不是好了。」岳中影喜道︰「對對,正是如此。」董雲楚心喜悅,便專心構思這帽子該當如何去繡。

岳中影便陪在她身邊,共坐在溪水邊,靜靜無語。

忽听得身後有人輕輕咳嗽一聲,兩人急忙回頭,卻是董伽羅。只听他笑道︰「兩位興致不錯嗎,哈哈哈。」岳中影臉一紅,董雲楚不滿道︰「那你還來打攪。」性格直又一次體現董伽羅笑道︰「可是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要上朝去呢,總不能一天到晚陪你在這里?」董雲楚道︰「誰讓你陪了,有阿影哥哥陪著我,你只管上你的朝去罷。」董伽羅道︰「那也不能整天在這谷里呆著啊。外面那麼多好玩的地方,你不陪岳兄弟去游玩一番?」

董雲楚想想不錯,便點點頭。當下三人告辭往前面來,告辭眾豪杰,自山洞中返回。董伽羅便即回朝,岳中影便同董雲楚一起,在蒼山洱海間山水佳處游山玩水,或乘船于洱海賞月,或暢徉下關看花,或登蒼山弄雪,或赴上關歷風。岳中影自小至大,從未曾有過如此這般的安逸時光,只是安逸嗎?是不是也該有感「遇到雲的幸運,越發離不開她,每一分鐘都想和她在一起呢?」,只快樂好象感情不夠刻骨銘心。只覺得樂比神仙。

這日清晨,兩人正計劃著去感通寺,只見家下人來稟道︰「靜心師太遣悟明來請岳公子赴萬松庵一敘。」兩人相顧而視,不知是何故,便相偕來至萬松庵。

進得庵來,只見靜心正在庵中誦經。岳中影不敢打擾,兩人便站在門外等候。服侍靜心的小尼悟明便過來,讓二人至主庵旁邊的一間廂房內奉茶。

二人進得廂房來,見房內甚是簡樸,正牆邊供著一尊觀音像,卻主庵內小了許多。觀音像前是一張小幾,上面放幾本佛經,經旁擺了一個木魚。木魚邊放了一幅卷軸,正是岳中影自蜀中帶回的那一幅。

廂房另一側是幾張竹椅,董伽羅三人?便徑向竹椅上坐了。不一時,那小尼便奉上茶來。岳中影見茶色清淡,透出一股極清淨的香來,便端起茶來,輕茗一口,卻覺茶味略帶苦澀,不由得一怔。

便此時,只見靜心師太已誦經畢,緩緩走進來。岳中影忙起身見禮。靜心師太欠身還禮,在那觀音像前的小蒲團上坐下,低眉凝神。岳中影不敢開口,只和董雲楚靜靜的等待,許久,靜心師太方抬起頭來,遲疑著,問道︰「他,他走得很痛苦嗎?」

岳中影一鄂,方悟道靜心師太所說的「他」是指南思昭,不禁有些躊躇,南思昭被群雄威逼而自殺,雖未受折磨,但終究死于非命,一時便不知如何開口。

靜心見他不開口,臉色漸轉蒼白,衫袖微微顫抖,顯是在竭力忍耐心中痛楚。岳中影心下不忍,便將南思昭自殺經過向靜心述說一遍。靜心听畢,顫聲道︰「自殺?他是,是自殺?」

岳中影低頭道︰「是,晚輩無能,未能夠保南大哥安全。」靜心長長嘆息一聲,淚如雨下。董雲楚心中不忍,哽咽著勸道︰「逝者已矣,段姐姐?,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了。」

靜心點點頭,向岳中影道︰「你叫他南大哥?」岳中影道︰「是,殿下變身在外,取化名叫南思昭。」

靜心喃喃道︰「南思昭,南思昭,既然思念,何不回來,莫非你還不肯原諒我嗎?」董雲楚和岳中影相對而望,不知道她此話是何意。

靜心師太自言自語了一陣,方才回過頭來,道︰「他留下子嗣了嗎?」岳中影道︰「南大哥在蜀中一直獨居,並未取妻室。」靜心弦然泣道︰「你這般又是何必呢?」說著緩緩起身,將那幅畫緩緩展開,只見畫上人物,依然栩栩如生,只是物是人非,今昔相異。三十年前的舊事,恍若昨日,轉眼卻已陰陽相隔。

良久,方轉過身來,道︰「岳施主千里迢迢南來,便是受他囑托,將此畫交付于我。」岳中影點點頭,道︰「是,南大哥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便是將此畫還給師太。不過,岳大哥似乎不知道師太業已出家,言語之間,對師太甚是掛念,只是因為南詔局勢太亂,南大哥雖欲回來,卻不能自主。」

靜心听舜化成對自己終未能忘,心中稍覺安慰,見岳中影同董雲楚二人甚覺得親密,宛若當年自己同舜化成,便道︰「算了,不說了,說說你們的事吧。岳施主今後有何打算?」岳中影看了看董雲楚,道︰「晚輩也無甚打算,原來南來時,本想將南大哥的畫歸還師太,便即北上,不過如今……」看了看董雲楚,輕輕一笑。

靜心心中明了岳中影的意思,便道︰「既然如此,你便帶了雲楚盡快北上便是,不必滯留在此。」岳中影一愣,不知他此話何意,只道︰「此事總得董大哥答應了才是,雲楚沒有了爹爹一切都得董大哥作主。」靜心道︰「讓他作主?讓他作主你們便未必走得了。」

岳中影愕然道︰「此話怎講。」靜心嘆口氣,道︰「雲楚自小隨我長大,雖然我們姐妹相稱,而情狀猶如母子,我自然希望她能夠有個好歸宿。」董雲楚上站起身來,摟著靜心道︰「段姐姐,你放心,阿影哥哥可不會負我的。」岳中影亦道︰「是啊,師太有什麼放心不下呢?」

靜心道︰「我不是懷疑施主,只是南詔此前局勢非常,你何必一定要卷進來呢?」岳中影道︰「段大哥英雄才略,晚輩甚是敬服。如今段大哥起事在即,晚輩亦應當助其一臂之力,如若一走了之,恐有負段大哥之義。」原來是想趟渾水,還以為他本對此不感興趣呢

靜心心中暗嘆一聲,知道岳中影、董雲楚對世道人心之險惡認知不足,勸也無用,只好道︰「也罷,你們既然听不進去,我也沒法子。岳施主,你可知段思平是我什麼人?」岳中影點點頭,道︰「雲楚告訴過我,您是段大哥的親姐姐?。」

靜心道︰「不錯。可是親姐姐又怎麼樣,我今天出家在此,舜化成逃亡在蜀,死不能歸鄉,還不是拜他所賜。便是這幅畫,也是他偷了去,想騙舜化成回國,結果卻害他送了性命。」

岳中影驚道︰「這,這怎麼可能?」便暗暗想,那夜段思平說起此畫之事,曾親言是他派了尚天風去蜀國,言語中似甚有不安愧疚之意,看來靜心師太所言,未必是假。

靜心見他不信,便道︰「你若不信的話,我便給你講個故事你听。」岳中影道︰「故事?」靜心道︰「不錯,便是我跟舜化成殿下的故事。」

董雲楚道︰「段姐姐,我以前求了你好多次,你都不肯講,今天怎麼又講了呢?」靜心微笑道︰「那時你什麼也不懂,講了又有何用。嗯,這事得從三十多年前說起,算起來應當有三十二年了吧。那年秋天,我正在……」

靜心正要述說往事,卻突然住了口,眼向外望去。董、岳二人回頭,只見董伽羅從庵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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