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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妻子誰疼,既然姬西澤把那片林子說的那樣厲害,李姬陽想著割破手腕,把黑血灑在自己的袍子上給奉珠披著也就是了,然而,又想到黑血的毒性,普通袍子怕是沾上那黑血就能給燒出幾個黑洞來吧。

如此,奉珠眨了眨眼,嘿嘿一笑,讓李姬陽把她從背上解下來,像抱女圭女圭一樣抱在胸前,若是那藤蔓襲擊她,他也能夠隨時將那藤蔓斬斷。

西澤見此,冷眸閃了閃,一絲惡作劇樣的笑痕在她眼中一閃而過,並不阻止他們夫妻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折中法子。

攀著樹藤,又在林中蕩了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姬西澤、叔孫君炎等人放了樹藤,落到了地上。

「再往前,藤蔓不可踫,我們只能走過去。」西澤道。

李姬陽點點頭,手中握著奉珠片刻不離身的寶貝匕首。

叔孫君炎看了西澤許久,又見李姬陽懷中抱著自己的妻子,甚是寶貝,他便戳戳西澤,笑道︰「你是落花有意他是流水無情,嗯?」

西澤冷睨了他一眼,道︰「你能做此想,可見,你是不了解我的。」

「開個玩笑罷了,何必認真。」叔孫君炎聳聳肩,金瞳照射了吸血藤林一周,並不見什麼危險,便雙手抱著自己的後腦勺,懶洋洋的往前走。

金瞳的光澤純度,不僅代表著自身「神力」的強弱,還能照明,擁有金瞳的麒麟血族人,夜能視物,仿佛白晝,李姬陽亦是如此。

他此時正隨著姬西澤走在巨樹林子里,腳下是厚軟的腐葉枯枝,每走一步像走在棉花上,有時還會發出輕微的「啪啪」聲,他知道,那是落葉之下的野獸尸骨被他踩斷之時發出的聲響,然而,在這寂靜的彷如走在黃泉路上的林子里,這樣的聲響,更像是黑白無常催命的收魂鈴響。

他清楚的看見,血紅色的葉長在樹冠,墨綠色的粗實藤蔓在虛空中緩慢的伸展,像是一條條的長蛇掛在樹上。

被血紅的腐葉覆蓋的血紅色的地面,血紅色的樹冠,密密實實的形成了一個血紅的世界,抬頭低頭間皆是紅色,若是沒有金瞳,單單只是點燃火把照亮,任誰都會把這林子當成是一個屠宰場吧。

奉珠的腿兒盤在李姬陽的腰上,手臂牢牢的抱住他的頸子,她倒是越發大膽,大大的眼楮轉來轉去看向四周,她沒有金瞳,夜間也只能借著月光看物,朦朦朧朧的,奉珠便瞧著有兩點黑影沖著她的眼楮而來,她不明所以,卻反射性的把腦袋一下縮在李姬陽的脖頸里。

西澤無聲的咧了咧嘴,若無其事的揮劍將那兩條細細的藤蔓斬斷。

奉珠看不清楚,李姬陽卻是瞧的心驚,便見,那墨綠色的藤蔓落在空中,從斷口處低落幾滴「血液」,那血紅色的液體,不是血液又是什麼,足可以以假亂真。

爾後,李姬陽慢慢眯起了眸子,便見,隨著那兩條細藤蔓的落地,霎時,從四面八方伸出無數條觸手,爭先恐後將那兩條斷了的藤蔓「吞食」。

吞食!

那速度之快,緊緊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兩天被姬西澤斬斷的細藤蔓就消失不見了。

不,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被其他藤蔓吸食干淨了。

此番景象,奉珠是見不到的,她還以為是自己膽子太小的緣故,道︰「西澤,你騙我玩的吧,這林子哪有你說的那麼可怕,我瞧著和咱們剛才經過的巨樹林子也沒什麼不同嗎,你瞧,就是垂下來的藤蔓多了些罷了,也安靜了些,咦?我這會兒怎麼沒听見林中鳥兒啊,獸啊的叫聲呢。」

奉珠瞧著一條藤蔓正垂在她的面前,禁不住想模上一模。西澤跟在李姬陽的背後,冷目瞧著,隨手斬斷。

「我只是想模一模,剛才瞧著你們一個個的握著這些藤蔓蕩過來蕩過去的,很是好玩。」奉珠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小爪子。

「萬不可再踫,你老實些呆在我的懷里。」李姬陽凝著聲道。

「為什麼?」奉珠心思斗轉,「西澤你說這是吸血藤林,是不是這些藤蔓會吸血?」

「嗯。」姬西澤冷應了一聲。

「那是怎麼吸的,難道我踫一踫也不行嗎,真有那麼厲害。」奉珠有些好奇的歪著腦袋看著西澤黑蒙蒙的臉,夜里,並不能看清她的五官。

叔孫君炎慢悠悠的在前頭走的無聊,又轉回來,听著奉珠說話,他便起了壞心思,不是要吐具備殺傷力的大火球,僅僅是用來照亮,他便隨地吐了幾口,火星子落在干枯的紅葉上,一下子便點燃了一堆。

借著火光,奉珠總算看清楚,微微張開嘴巴以顯示她的小小震驚,便見,滿目紅色,並非火光的緣故,而是紅色的地面,紅色的葉,墨綠的藤蔓,藤蔓上掛著森森獸骨、人骨,活像是樹上結出來的白色果實,白骨掛在藤蔓上,竟是出奇的和諧。

此還不算,無風,誰能知道,那些藤蔓是會自己動的呢!

「珠娘,若是怕了,便不要看。」李姬陽暗怪叔孫君炎多事。

「不是啊,不是啊。」奉珠連忙搖頭,看著稀奇景兒,竟是出奇的興奮。

李姬陽心內好笑,這可是因為見多了便習慣了,習慣了便不怕的緣故嗎。

西澤眸子里的興味不減,冷目瞧著她不怕的尖叫,反而看的嘖嘖稱奇,她所幸再給她親眼見見血腥,最好嚇退了她,讓她乖乖返回長安做她的富貴女去。

「等著。」西澤冷冷撂下話,移形換影似的,瞬間便消失在奉珠的眼前。

「咦?西澤?」奉珠左右扭著腦袋尋找。

李姬陽不知西澤做的什麼打算,這女孩行事毫無章法,他是壓根看不懂她的。

許是叔孫君炎的火燒著了這些血藤,奉珠听著了細微的「吱吱」聲,像是被火圍攻的老鼠,吱吱吱吱叫個沒完沒了。

此番,叔孫君炎不看在眼里,然而,他卻忽略了,在他們這一行人中,卻有一個奉珠是那些血藤們的最愛。

正如西澤所說,這些藤蔓報復力極強,燒它幾根地下根系,它們便發起了攻擊。

簌簌聲由少及多,由多及繁,像是千萬條蛇一起吐著血紅的芯子,弓起身子,猛然射出猶如鐵箭!

威壓從四面八方襲來,聲響加大,李姬陽從沒想過要退,隨著那千萬條墨綠色,粗粗細細,長短不一的藤蔓朝著他懷里的奉珠射來,他右手長劍,左手匕首,猛烈砍伐。

奉珠從沒見過這樣「活」的藤蔓,她第一次知道,柔軟飄逸的藤蔓攻擊起人來,竟是這樣的血腥!更別提,那麼多的藤蔓一起涌來,像、像小時候她和元娘調皮捅了馬蜂窩,從那千萬個小房子里一瞬間涌出來的蜜蜂,黑雲雲一大團,嗡一下子全部朝著人臉襲來。

姬邶風靠在樹干上冷眼看著李姬陽手忙腳亂,作壁上觀。

而叔孫君炎,早就想一把火燒了這鬼林子,正好西澤不在,他到真想挑戰挑戰這林子,他就不信了,不過就是吸食了麒麟純血的草木罷了,還真能成精不成!

瞬息獸化,一口一顆火球,這叔孫君炎四處放火,玩的一個不亦樂乎。

然而,他當真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這些血藤,他那邊燒的越歡快,李姬陽對付起這些藤蔓越是吃力。

半盞茶之後,他用劍招為奉珠劈開的保護罩出現了漏洞,一條小指細的藤蔓穿破強勁的氣流刺入了奉珠的脖頸。

奉珠一痛,一把握住那還想往她血肉深處扎去的藤條,當機立斷,下口就將其狠狠咬斷。

虧得這藤條極細,奉珠的咬過之後的口感,嗚嗚,人家牙齒好痛,這藤子太硬了!

西澤抓了一頭狼回來,便見不見了李姬陽,映入她眼簾的則是,一團蛇藤纏成球兒將那夫妻二人包裹住。

西澤蹙眉,冷睨了那個仍是不知悔改,四處放火的罪魁,將手中剛殺死的狼扔向那團蛇藤,然而,狼還未到達那團纏繞在一起的藤子,就被其他血藤一哄而上,在空中分食干淨,白骨落地,碎成蜂窩,那是骨頭被藤蔓穿透造成的無數孔洞。

隨即,她玉手化爪,利落的劃破自己的手腕,氣跑幾步,飛身躍上,將濃稠的黑血灑向那些瘋了一般,繞成團的藤子。

祭奠,以血!這是過血藤林子的忠告!更是惹怒了這林子的下場!

「嗡」一聲,沾血即被腐蝕,被圍繞成團的李姬陽和奉珠終是有喘息的機會。

「九郎,我疼。」奉珠捂著自己的脖頸,有氣無力的道了句。

李姬陽金瞳看向奉珠,便見,墨綠的藤紋正以奉珠的脖頸為中心,向她的臉部蔓延,像是一顆種子種在了奉珠的脖頸里,然後逐漸地生長出,枝繁葉茂,在墨綠的紋路長到腦海里的時候,這人也就成了樹,然後,枝枝葉葉從她的五髒里長出來,穿透她薄如蟬翼的皮膚,完全的將她的肉身取代,最終將其同化為樹,化成它們的同類!

霸道的血藤!霸道的麒麟獸!

「姬西澤!」李姬陽慌亂大叫。

姬西澤猛一握緊覆蓋著黑鱗的爪子,高聲道︰「快,咬住她的傷口,將留在她體內的斷枝吸出來!要快!」

她不知,此時的她,哪有一絲冰冷可言,臉上的焦急之色,不下于李姬陽。

「叔孫君炎,你夠了!」西澤轉身狂奔,見到那罪魁禍首,一爪子便刮了下來。

叔孫君炎腳尖一點,後退數步,仍不知自己闖下了大禍,而是笑道︰「玩玩罷了,西澤,你莫要生氣。」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林子瘋了!」姬西澤一指姬邶風,便見那些藤蔓正在瘋狂的攻擊他。

「這……」叔孫君炎愣了愣。

「它們怎麼敢攻擊姬邶風,邶風可是……」

「你以為這些藤蔓為什麼要怕我們,它們怕的只是我們身上的血,千年來我們一族都是與這些藤蔓井水不犯河水,我們打從它們中間走過,只要不主動攻擊它們,它們就不會反攻,但是現在。」西澤咬牙切齒,恨不得一爪子撓死他!

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你這是要燒死它們嗎!為了生存,它們可不介意犧牲地上所有的藤蔓!」

「那現在怎麼辦……」叔孫君炎自知辦錯了事,認錯似的低下頭。

「滅火!」姬西澤氣的胸脯起伏,冷吼!

話一說罷,西澤便急速奔回李姬陽身側,黑血像不要錢似的潑灑在四周,以阻擋藤蔓的瘋狂攻擊。

「珠娘,你感覺怎麼樣了。」李姬陽吸出滯留在奉珠體內的半截斷頭,力持鎮定的輕輕拍打著奉珠的臉頰。

「好疼。」奉珠嗯嗯了聲。

「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扎了我一下,從小到大我就被蜜蜂蜇過一回,阿娘就從我脖頸後頭拔下一根蜂針來,阿娘還說,蜜蜂蟄了我,失去了唯一的蜂針,它自己也會死的,我不該去破壞人家的家的,阿娘凶我,說我活該呢。」奉珠還笑著。

「不是什麼好東西。」李姬陽把斷頭給奉珠看。

「好像八爪魚的吸盤呢。」奉珠戳了戳。

「珠娘,可感覺哪里難受?你的唇色發綠。」李姬陽眉頭擰著,好像能滴出水來。

「又疼又麻。」奉珠捂著自己的脖頸道。

「她中了血藤的血毒。」西澤道。「看來,我們暫時走不了了,去找解藥吧。」

西澤站在原地看了看,一指西方,那巨樹越來越參天的地方,「我們即將要有一場大戰要打。」

「叔孫君炎,別管那大火了,過後,這些藤蔓自會撲上去將火焰壓滅,我們去找食人花。」

「食人花?那又是什麼。」奉珠的臉色難看,但知道自己會沒事,還有追根究底的心思。

李姬陽抱起奉珠,隨著姬西澤迅速離開濃煙密布的地方。

「吸血藤開出的花,只有它的果實才能救你,且……算了,房奉珠,你最好祈禱你的運氣不錯,我們能找到那花。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曾經三族的人為了提升自身的‘神力’幾乎將吸血藤林翻遍了,也不知還有沒有遺漏的。」西澤道。

隨著姬西澤的話落,叔孫君炎抬了抬眉,看向李姬陽的神色。

姬邶風嗤笑,等著看李姬陽的笑話。

李姬陽蹙眉,心中疑惑。

「這果子能提升‘神力’?」奉珠看了看李姬陽,又看著姬西澤追問。

「百年前對三族的人有用,而今,已經沒用了。」

「為什麼?」

西澤冷睨了奉珠一眼,「看來,你身上還是不難受的。」

「疼。」奉珠可憐兮兮的撅著墨綠色的小嘴。

「不知道。」西澤干脆利落的回答。

「又是不知道?看來,你們也不是很了解人家麒麟獸的嗎。」

「它們的世界……」西澤低喃。

「你說什麼,西澤。」

「閉嘴。」西澤冷聲打斷。

正如姬西澤說的,隨著他們的離開,身後的藤蔓蜂擁撲向大火,以己身殉葬,只為保存它們的地下根系,以綿延萬代不朽!

「鬼林子!」叔孫君炎罵了句。

然而,他們並非離開了吸血藤林,而是朝著林子深處行去。

潮濕的空氣迎面撲來,奉珠還以為進了自家的溫泉池子。

樹冠之上,圓月明亮,大如銀盤,樹冠之下,垂落的藤蔓越發繁多,奇異的是,這深處的藤蔓並不似在剛才那處的活躍,它們靜靜的垂落著,像是奉珠常年掛在臥房的珍珠簾子似的。

然,撲鼻而來的陰森氣息告訴奉珠,這些終究不是死物,當它們發起瘋來比之外頭的那些還要駭人。

可為什麼,是靜止不動的,難道說它們已經聰明的知道蟄伏了嗎?

像蜘蛛織網捕食,它靜靜的趴在屋檐上,只等著獵物進入它的中心黏網,包裹,纏繞,然後一口咬下,注射毒液,爾後,慢慢蠶食。

「我們迷路了。」姬西澤冷冷的道。

「啊?」奉珠迷茫。

「嗯,迷路了。」叔孫君炎模模下巴,又模模自己的肚子,「我餓了。」

奉珠的肚子更誠實,咕嚕嚕叫起來,在外男跟前,尤其還是很俊美的男子面前,她羞的把腦袋藏在李姬陽的胸膛里。

「如何能弄到吃的。」李姬陽看向西澤。

姬西澤沒有回答,隨手砍了一條藤蔓,放在嘴邊就吸食起來。

「呃……」奉珠舌忝了舌忝唇,為什麼她看到西澤吸食那藤蔓會想到甜甜的甘蔗呢?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奉珠看著李姬陽,小模樣表達的很是清楚,我可不可以吃。

「我最厭惡吃這東西,不過,進了這林子,也只能吃這個。」叔孫君炎咕噥了一通,砍了一節下來就抱著啃。

姬邶風亦是,他不像優雅吸食的姬西澤,也不像一邊啃一邊皺眉強忍的叔孫君炎,他吧唧吧唧的發出讓人嫌惡的聲音,邊吃便往外吐著吸食完汁液之後的綠色渣滓。

林子里黑,奉珠是瞧不見那汁液的顏色的,可李姬陽看的清清楚楚,紅色的汁液沾在姬邶風的大嘴上,讓他看起來徹徹底底像個野獸,生吞活血。

奉珠抽抽鼻子,「血腥味。」

「嗯。那東西你吃不得,味道像血。」李姬陽不敢放下奉珠,生怕那些該死的藤蔓趁虛而入,他手化為爪扯了半尺長下來,亦放在嘴里吸食。

他是沒吃過這東西的,初入口,血腥味彌漫,他幾乎要吐出來,然而,回味之後,卻令他的渾身血液都興奮起來。

「第一次吃都會上癮,很像生血是不是。」西澤扔了被她吸食干淨的枝條,冷聲道。

「可吃的多了,你會拉肚子,像吃了半斤巴豆。」

「多謝。」李姬陽知道姬西澤是在提醒他。

「你們都有東西沾沾嘴,可是我餓。」奉珠咽咽口水,小爪撓著李姬陽正在吃著的「甘蔗」。

「葉子,你吃不吃。」姬西澤記得那東西甜絲絲的,且無毒,是所有野獸的最愛,不然,這些血藤拿什麼吸引那些野獸奔進來。

「我不是兔子。」奉珠哀嘆,還以為西澤在和她開玩笑。

姬西澤不理會她,飛身躍起,拽了一把樹冠上干淨的葉子扔給奉珠,冷聲道︰「愛吃不吃。」

「真的能吃?」奉珠擰著黛眉,踫踫李姬陽道︰「九郎,把眼楮弄亮點,讓我看看這葉子長成什麼樣兒。」

李姬陽有些哭笑不得,看她如此怡然自得,略略放心,瞧來那毒還不算折磨人,便遵從了嬌妻的要求。

金色的光芒照在血紅的葉子上,原本的顏色竟是一點也看不出的,奉珠也看不明白是個什麼色兒,看著西澤道︰「那我就吃了啊。」

說罷,模了模這葉子,道︰「厚厚的。」

又掐了掐,「很多水的樣子。」

小心的咬了一口,嘗了嘗,眼楮一亮,喜道︰「甜的,真好吃,像切成片的枇杷果味,不,比那個還好吃一些呢。」

她是真餓了,說罷便大口大口的吸食起來。

李姬陽瞅著那紅色的血液涂抹了她的一張小嘴,讓她的嘴巴看起來越發瀲灩有光,寵溺一笑道︰「慢些吃,這整個林子的樹葉子都是你的。」

「咳咳。」奉珠被他這話給嗆著了,皺著小臉再次鄭重申明道︰「我不是兔子,我不吃樹葉。」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兔子,但你正在吃樹葉。」他壞笑道。

西澤冷眸中的笑意難掩,被叔孫君炎看個正著,他不大明白,西澤是喜歡她那個表哥呢,還是喜歡她那個表嫂。

「真是麻煩的女人。」姬邶風不耐煩的道,「你有完沒完。」

「我飽了。」吃了三片厚厚的李姬陽巴掌大的樹葉,奉珠道,並不想拖累他們。

「是那狗說出的話讓你不愉快了嗎?」他語氣里透著森然的殺氣。

「來,我們打一架,你算個什麼東西!狗雜種」姬邶風罵道。

「不,確實飽了,別打架,九郎,咱們不理他,那是小狗亂吠。」奉珠拉拉李姬陽的手。

「你說誰,臭女人!」姬邶風真真一個不甘寂寞的,非要挑起戰斗不可。

「邶風,我們迷路了,現在不是自相殘殺的時候。」叔孫君炎勸了句。

「誰和他是自己人,他一個狗雜種哪能和我比。」

李姬陽此時方思索開,這個姬邶風口里的狗雜種不是隨便說來的罵人話,而是特指,他是麒麟血族的女人和一個凡人生下的雜種,是這個意思吧。

他冷揚唇角,把這個姬邶風記在了心頭上。

西澤道︰「他若是個雜種,姬邶風,你也不是一個純種。不過也是個雜種罷了。」

叔孫君炎哈哈一笑,沒臉沒皮的搭上西澤的肩頭,道︰「其實吧,都是雜種。」

「我沒見過你這樣的,自己罵自己也罵的那麼開心。」奉珠看著叔孫君炎,覺著這個長了一頭銀發的俊美男子甚是有趣。

「事實就擺在那里,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叔孫君炎豁達道。

意識到姬西澤,叔孫君炎都維護著他們,姬邶風避過鋒芒,冷哼沉寂下去。

正說著話呢,奉珠忽然閉了嘴,消了音,青色的血管浮上臉頰,像是妖異藤蔓的擴散。

李姬陽心跳停了停,親了親奉珠的額心。

「毒性發作了。」西澤淡淡道。

「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果子是不是?」李姬陽金瞳眨也不眨的看著西澤。

「那果子曾經被我們麒麟血族的人稱作佛果,你知道為什麼嗎?」

「洗耳恭听。」李姬陽按捺下心頭的焦慮。

他知道,姬西澤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一些廢話。

「因為佛果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此為其一,其二,能改變人的體質。」

「改成何等模樣。」李姬陽瞳孔縮了縮,他懼怕听到「成魔」一詞。

姬西澤瞧著李姬陽的模樣,道︰「你倒是痴情。我希望,當我說下去的時候,你還能把佛果讓給她。」

「請說,別廢話!」李姬陽低吼。已然是忍受夠了姬西澤的斷斷續續。

「因人而異,可總不會成魔就是了。其三,佛果可以提升你的‘神力’,若是你服用了一枚佛果,依著你的潛力可以超過現在的我,待你到了我們的聚族地的時候,你將會受到族人最熱情的歡迎,且能夠分到一棟**的樓閣。」

听到西澤說的話,叔孫君炎詫異的挑了挑眉,也沒有拆穿的意思,只冷目看著。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哪里還有佛果?」李姬陽再次確定道。

「是,我知道,這片林子,沒有人比我熟悉,我的血統覺醒之後,第一個任務,便是找到一枚佛果,並不摘取,它已經對我們沒有用,而是要摘取食人花的一片花瓣,證明我確實找到過。」

「也許你會說我在誆騙你,你們不需要用到佛果,我為什麼能用到。可事實就是,表哥,你是個奇跡,飛霧姑姑是個廢柴,她根本不可能生下高血統的孩子,可你確是。我們不需要佛果,是因為我父親、祖父都吃過佛果,而到了我這一代,生來的血統里就含有那佛果給予的東西,所以不需要,可你就不同了,飛霧姑姑可沒有吃過佛果。如何,對于這枚佛果,是給她,還是你自己享用。」

李姬陽冷揚眉,沉肅道︰「姬西澤,我有些厭惡你。」

「哦?是因為我戳破了事實嗎?」

「不,是因為你竟然也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讓我失望。我如何對待奉珠,那是我的事,並不需要你的試煉,來多管閑事,驗證我們之間的愛戀深淺。還有,我不想再听你說廢話,請帶我去找你所說的佛果,珠娘等不急了。」

垂下眸子,李姬陽冷肅道。

他受夠了這些人的,以神自居,居高臨下,高人一等,明明皆是些雜種!

姬西澤眸光轉冷,「我等著看你的表現,千萬莫要我失望才好。」

話落,便朝著濃霧深處飛躍而去。

李姬陽抱著奉珠緊跟其後。

叔孫君炎等著看西澤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穿出那片濃密的吸血藤林子,李姬陽便看見了一方溫泉,溫熱的霧氣飄在上方,溫泉之內長出了一棵巨樹,這巨樹比之他沿途所見大了一倍有余,枝繁葉茂,根粗,枝壯,且,有些枝條垂直而下鑽入地底,又從地底生根,吸食地下養分,長的猶如百年大樹。

可是在那溫泉巨樹的映襯下,那百年大樹卻顯得像是個小孩。

似如此生長的大樹繁多,堪堪佔據了溫泉四周,李姬陽眯眼細看,一看之下卻大驚失色,這巨樹不是堪堪只佔據了這一片地而已,它是佔據了整個吸血藤林,因為,追根溯源,四面八方連綿的吸血藤子竟是都與這巨樹有所牽連!

換句話說,這仿佛從地底深處長出來的巨樹是母根,這片林子之所以成林,皆是因為它蔓延成片的結果!

「在何處?」李姬陽看了半響,也沒有看見似花的植株,不由催促。

「那里。」姬西澤伸指指向長在溫泉水里的巨樹。

李姬陽沿著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巨樹之身是分叉的,好像伏羲女媧交尾的模樣,而在那交接之處微露魚鱗似的黑皮,黑皮包裹之內,有紅光微閃。

李姬陽緊了緊懷里抱的奉珠,邁向姬西澤,「幫我抱著她。」

「你打算這樣就過去。奪了血精,你以為,這母株能輕易放過你?」

「成精了?」李姬陽疑問。

「與成精無異。」

「西澤表妹,你有什麼要警告我的嗎?」

「這會兒,我倒是你的表妹了,你到真是一個識時務的奸猾之徒,不愧是行商的出身。」西澤冷諷他道。

「莫要廢話。」李姬陽惡聲惡氣道。

姬西澤金色的瞳子忽而調皮的眨了眨,道︰「忘了告訴你,親愛的表哥,關于這‘佛果’的一切不過是我隨口編造的,你莫要相信。」

李姬陽沒有驚訝,仿佛早有察覺,淡淡道︰「只要救得了珠娘,我就不和你計較。」

「哈,你可真大方。」

姬西澤沒有說的是,沒有什麼中了血藤之毒的說法,被藤蔓刺中,它是以極快的繁殖能力長在人的血肉之中的,若是中毒到還好了。

「我就說嘛,這血藤霸道的很,哪里會允許*凡胎中毒解毒來著,西澤,沒想到你比我還恨這鬼林子,竟是打了要挖它血精的主意。」

他模了模下巴,笑道︰「解鈴還需系鈴人,這血精能救你妻子一命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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