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扮豬吃老虎
第二天上午，我被王靜濤辦公室電話給吵醒了，我一接，里面就傳來老王七拐八繞還陰陽怪氣的聲音，他問道︰「白兮兮，你是怎麼了，竟然不來上班。」
也就只有他才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了，而且我們都知道，這是他在憤怒的時候的一種表達方式，尤其是在電話里，他做不到形體上的聲色內斂，所以他也不罵你，就是掉著嗓子裝出很平靜的語調，好像要喝你互訴心腸一樣。
像他那樣說話，就算是罵出來的，也只能用句號結尾，感嘆號是給爺們用的，在他身上並不適用。
我都有了辭職的打算了，也不尿他，說道︰「昨晚和朋友喝多，睡到現在。」
「明知道要上班還喝酒，你那些朋友應該是不用上班的吧，可你跟他們不一樣。」老王今天是吃什麼藥了，叫我上班就行了，跟我扯什麼犢子。
「你有話說，別扯我朋友。」我打個呵欠說道。
「那你帶著你的朋友上班吧，並且你馬上給我回來，你給我闖了多大禍，馬上回來給我收拾。」說完就掛了電話，好像是摔的電話。
「去你妹夫的闖禍，老子不干了！」罵了一句又繼續睡下去，結果電話又響了，我還以為是老王，所以我接起來學著老王的語氣說了個「喂」。
誰知道里面傳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調笑道︰「喲，兩天不見你該行吃軟飯了？接電話都用這語氣。」
我一听，沒認出來是誰，電話號碼是不認識的。問道︰「誰啊你，要是趙老ど就中午再打過來……」
「白小子，我是龍爺，說好要到你公司簽合同的啊。」听得出那邊的聲音還算是和顏悅色，但是一听到是龍爺，馬上就彈了起來，連著胖子和陸暉都被吵醒了，昨晚我們在客廳地板上湊合的。
「我給忘了這茬了，你等等，我馬上到公司。」說完話就起來穿衣服。
胖子疑惑的問我︰「剛才你接電話不是還挺橫的嘛，怎麼接完這個就蔫了？」
「不一樣，前面那個是我們公司那個賤人老王，他讓我回去上班，還取笑我以後都帶著朋友上班。」
「行了，後面的不用說了，今天我陪你上一次上班，看看你們經理是不是有你胖爺斤兩的一半。」胖子估計是也有氣了。
就怎麼一句話，老王算是闖禍了。等我趕到公司的時候，陪我來的，不僅有胖子，就連昨晚一起吃火鍋的火鍋隊都一起到了。當一堆人走進我們公司氣派的客戶接待室的時候，老王被嚇傻了，本來還給龍爺倒茶的手，被氣得打抖。
我沖他說道︰「你不是說讓我帶朋友來上班嘛，現在來了。中午管不管飯？」看老王的表現來看，龍爺並沒用有把我們的關系告訴老王，所以老王就以為我哪里惹到了龍爺這位大佛，特地就把我叫回來賠罪的.
瞧著劇情發展的，天地為證啊，我絕對沒有抱著扮豬吃老虎的心態來玩人的，你說我白兮兮多實誠的一個人，要說這得怪龍爺為老不尊，竟然真的移駕到這里，而且看來還真的想談下這份廣告合同。
我看見老王這個樣子，嘟噥道︰「到底管飯不管啊？」胖子說要跟我來的時候，我就想著是不是也把這些人都叫過來，反正一會還得吃飯的，省得再多跑一趟就把人給帶齊了。其他人都還比較拘謹，但是胖子就不一樣了，不但沒把王靜濤放眼里，呃……我現在也沒把他放眼里。胖子像只公狗一樣轉了一遍公司，發現沒有養眼的美女之後就失去了樂趣，靠在接待室的門上和陸暉無趣的看旁邊的大魚缸。
老王見我來了也沒正眼看我，大概是等著我表態，可我也假裝不看他，也在等老王表態。老王本來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龍爺旁邊陪著說話的，可現在見我一來，跟著還帶著擠進來好幾個不相干的人，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驚的，張口結舌半天才哼出一個「啊」字，沒听出來是肯定還是否定。
王靜濤慌亂的一把把我抓住，幾乎咬牙切齒的在我耳朵邊說︰「你怎麼把龍爺也招惹來了？白兮兮你夠可以啊。」
我頓感有趣，龍爺來的時候是怎麼向他告狀我的？我裝作明知故問一樣，道︰「你怎麼知道龍爺來不是表揚我來了？說不定他還找我簽單呢。」
「放屁，龍爺一來就叫你兔崽子滾出來，這還能好咯？」王靜濤氣急。
「你就不能給點起碼的幽默感，你老婆還叫你死鬼呢，難道她盼著你死啊！」我兩眼一翻，鄙夷道。
就在這時公司門口又是一陣吵雜，接待人員踩著高跟鞋走路的聲音短暫而急促，顯然是客戶直接說明了來意，然後被引導到我們接待室的門前。本來這里已經圍了好幾個人，胖子更是肆無忌憚的靠在門口像是放哨，看到這個陣勢那剛來的人就好奇的探了半邊身子看進來，我一看來人，你們猜是誰？嘿嘿，是孫子！
還真是嫌不夠亂的，今天大家出門的時候是不是都看黃歷了，怎麼就能湊到一鍋里來了，咱又不是圍邊爐吃火鍋……孫子往我們這邊一瞅，不用他說，他當時想什麼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今天是特意來找老王簽個百萬合同，而且還是成心惡心我來的，這個事情我還是記得的。孫子一眼就看到我和王靜濤，他一擺手算是打了招呼了。
我小聲嘆氣道︰「咋我遇上的事都那麼混亂呢？」
王靜濤現在算是分身乏術了，一邊是得罪不起的黑白兩道人物，一邊是跟口袋掛鉤的巨大經濟利益。他一時間也轉糊涂了，問我︰「孫總你那天給搞定了，怎麼今天會過來？」
這孫子我不待見，就打算實話實說，于是道︰「那孫子……」話一出來王靜濤就嚇了一頭汗，使勁瞪我像是餓了兩天的西伯利亞——土狗，他糾正道︰「叫孫總！」我不理他，依然說道︰「那天和那孫子談崩了，他說今天要來找你簽單，而且前提是你先把我炒了。」
估計當時王靜濤的心理活動可以用周星星的一句台詞來概括︰真是沒見過這樣非分的要求！
這種又能有業績又能把敢頂撞自己的人給炒了，一舉兩得的事情就是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屬于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所以王靜濤連想都沒想就把孫子拉進接待室，想的就是把孫子和龍爺拉到同一戰線，然後再對我譴責。
龍爺一直笑吟吟的看著我，也不著急，就一邊喝茶一邊自己哼著調調，就像他現在身處休閑公園，還是剛剛晨練完坐下來歇歇腿的。
我環視一周，把手一攤問道︰「有誰想先發言的？」胖子只是笑笑，很戲虐的那種。
老王王靜濤這個時候發話了︰「白兮兮，你現在可以收拾你的個人物品離開我們公司了，保安會監督你直到和你這些下三濫的朋友離開。」三姐和陸暉一听這個就想幫我辯護，被我攔下了，因為現在該出頭的人就不是我了。
王靜濤他一說這話，我就知道今天老王可能要成為歷史了，因為我身後的胖子最見不得有人侮辱我然後再把他給捎上。胖子是很有個性的死胖子，簡單點說是還存在劣根性的富二代，他的觀點是︰你罵人可以，你單罵一個人怎麼罵都行，但是你罵一句還外帶加打包的捎上幾個，那就不行，剛才胖子執意來跟我一起來，就是听見王靜濤在電話里惹了他一次。我剛才還沒來得及告誡王靜濤，胖子就怒了，用胖子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罵人也是一門藝術，株連九族是極其低下的並且侮辱了這門藝術的做法」。
王靜濤為了顯示自己似乎稍顯華貴的身份，還有意無意的露出他左手的手表，這塊手表他經常用來開會的時候舉例子，總是愛說那句「左手伸一伸，貴過你一身」來刺激員工不斷地刷新業績，听說王靜濤現在還在還這塊表的分期還款。
龍爺的眉頭微皺，本來是想粉末登場解決這次爭端的，不過他看見我氣定神閑就料定我有後手，索性又踏踏實實翹起二郎腿，繼續哼調調品茶。
「卡地亞藍氣球系列機械男表。」胖子玩世不恭的說出那塊讓王靜濤引以為傲的奢侈貨。
我小聲問胖子︰「那東西值多少錢？」「頂你半個房子」胖子淡淡道，嚇得我差點咬了舌頭，看來王靜濤還在還款的傳言大概是真的了……
再看那邊有點戲謔的看著胖子，但是戲謔的真諦還沒胖子領悟得深，王靜濤說道︰「想不到也有識貨的，不過能做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
「把你得瑟的，老子上學那會都不玩這個了。」其實現在的胖子說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從昨晚喝倒了到現在，都沒好好洗漱過，就是路上咬了片口香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二流子中的戰斗機，並非有錢的公子哥。
王靜濤哪里會信胖子的話，我們這平等街一帶又不是沒出產過各種世界名表，就算是勞力士，零售價也超不過三位數，要是我不認識胖子，也當胖子是混上海路那片兒的。
「請你們出去吧，我要跟我重要的客戶簽合約了，這個時候不是什麼身份的人都能在場的。」王靜濤在他客戶面前還是保持了一點矜持的，並沒有直接叫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