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一名中年女子端坐在凳子上,她面似芙蓉,眉如柳,慈祥的雙目中透著一點疲憊,高高的發髻用一跟銀釵盤起,淡綠色的長裙泛著微白,袖口繡著淡紅色的牡丹,長滿老繭的雙手熟練的縫著衣服,不時的擦拭著額頭的汗珠。
「夫人,少爺喝了定神湯了,已經沒事啦!不過清兒感覺少爺好像哪里有點不一樣了哦,感覺怪怪的。」清兒從房里出來後把碗放回廚房,一蹦一跳的跑到中年女子面前說道。
中年女子便是段星輝的母親,名叫秦素嵐,原本出生于一個富裕之家,在陽炎城也小有名氣,後來由于其父秦旭迷戀賭博,每日流連于賭場,最後被人設計,把所有家產輸的一清二白,還欠了一的債,追債人聲稱如果不還清債務,就要他人頭落地。
此時秦素嵐正嫁于現任家主段洪為妾,聞訊不得不向段洪求救,段洪看在以往相戀多年的份上,幫助其父還清了債務,可是從此以後對秦素嵐逐漸冷淡,漸漸減少了與秦素嵐的往來。而秦旭由于心中愧疚,一直郁郁寡歡,最終于三個月後一次家庭正餐上投毒,一家十幾口人,全部就此離開人世。
秦素嵐因懷有身孕在段家養胎正好逃過一劫,听到這個消息後哭了半個月,可是期間段洪一次都未曾去看望過她。秦素嵐感到心灰意冷,可是又放不下肚中的孩子,忍辱在段家產下一子,也就是段星輝,從此把段星輝當做自己生命的支柱,對段星輝的關懷無微不至。
雖然秦素嵐為段家生下一男丁,可是段家在陽炎城也算是名門望族,段洪身為家主也是三妻四妾,生下男兒的她並沒有得到段洪的垂憐,只是每月給秦素嵐送去生活所需的銀兩和物品,對其和其子的生死根本不聞不問。秦素嵐自此對段洪完全絕望,便一個人撫養段星輝長大,這一養已經十四年了。
「哦?輝兒他怎麼怪啦?」
秦素嵐慈祥的望著眼前的長的越來越出落水靈的少女。在段星輝六歲的時候,秦素嵐怕他沒有個伙伴,太孤單了,便變賣了嫁妝從奴隸市場買回來了一個小女孩,也就是清兒。自此以後便把清兒當成自己女兒一樣對待。
「少爺好像不記得很多事情了呢,一開始連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後來我說起夫人的時候少爺好像也是很茫然的樣子。」清兒噙著手指回憶道。
「可能輝兒他還被夢驚著罷,做噩夢哪有不受驚嚇的道理,喝完定神湯歇一會他就會恢復的,清兒你不用擔心。」秦素嵐微笑著說道。「來,你去把這件衣服拿給輝兒,看看合不合適。」
「夫人又做了一件衣服給少爺啊!夫人的手腳真利索,清兒做一件衣服要很久呢。」清兒滿臉赧然自責的說道。
「清兒你無需自責,我也是閑在家里沒事就縫縫衣服,縫的多了,熟能生巧。你還年輕,你現在就這麼能干了,以後肯定會做的比我還出色的。」秦素嵐安慰道。
就在這時,段峰正好從房里出來,清兒看到後趕忙拿著衣服跑到段峰面前。
「少爺,夫人又做了件衣服給少爺,少爺你趕緊穿下試試看吧!」清兒听到秦素嵐的安慰滿臉興奮,開心的像個小黃鸝一樣說個不停。「其實也不用試的嘛,夫人這麼好的女紅,少爺穿的肯定很合身!什麼時候清兒也有夫人那麼好的女紅就好了,就可以天天給少爺做衣服了!」
段峰接過清兒手上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發現這件衣服無比的合身。
「恩,很合身呢!」
看著衣服上密密麻麻的線腳,從來沒有穿過母親做的衣服的段峰感到鼻子一酸,這件衣服必然是花費了母親許多精力做成的。
「原來這就是母親,我也終于有母親了。」
「我就說嘛,夫人做的衣服怎麼可能會不合身呢!」清兒開心的仿佛衣服就是她自己做的一樣,一臉驕傲的說道。
段峰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明亮的雙眼,眼角微微帶著皺紋,正和藹慈祥的看著他。女子身上穿著的衣服告訴他,她的日子過的很清苦。
「這就是我的娘嗎?」
段峰看著自己的母親,心中仿佛有千萬的話語,可是就是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只見他步履蹣跚,走一步頓一步的向自己的母親靠攏過去。
「娘!您給我做的衣服,很合身!」
段峰咬著牙,生怕母親看出自己的異樣,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
「娘您別太操勞了,要保重身體,多多歇息,孩兒的衣服夠穿了。」
「輝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沒有完全從噩夢中清醒?」
知兒莫若母,秦素嵐一眼就看出段峰的不正常,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來說道。
「娘我現在好多了,我想出去散散心。」
段峰怕自己無法遏制心中的激動,趕緊找個理由想離開母親的視線。
「好吧,那你就出去玩會吧,記得回來吃飯!」說罷從口袋里拿出錢袋,把里面一半的銀子倒了出來。「這些銀子你拿去,看到好吃的就買下來吧!」
「恩,那我先出去了。」
段峰接過銀子趕緊走出庭院,頭也不回的跑到了街上。
「這孩子!」秦素嵐笑了笑搖搖頭道。
跑到街上的段峰,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心中激動的他只想找個僻靜的角落放聲痛哭,可是眼淚卻已經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倚在牆角啜泣了一會,段峰拭干臉上的眼淚,心里終于平靜下來。
「我終于也有母親了!母親的關懷真的好溫暖,我一定要好好珍惜!我要讓母親過上好的生活,我要出人頭地,讓母親為我驕傲!」段峰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街角走來三個少年,中間那名少年衣著華貴,渾身絲緞,腰上懸著一塊似金似玉的寶石,手中持著一把折扇,另外兩個少年虎背熊腰,但是一臉諂媚相,活月兌月兌小廝模樣。
「大少爺,你看,是四少爺!」其中一名小廝對著那名持扇少年說道。
「走,我們過去。」
三人走到段峰面前,那名持扇少年合上手中的折扇,以一種打量牲口的眼神看著段峰。
「呦,這不是我們段家四少爺嗎,怎麼了,是不是沒錢吃飯了,竟然躲在牆角偷偷的流馬尿!哈哈哈哈!!」持扇少年諷刺的說道。
「要不要本少跟家里說一聲,叫父親提高你娘每個月的月俸啊,好讓你有個飽飯吃!哈哈哈哈!!!」
「我們大少爺可是很慷慨的!四少爺您要是肯跪下跟大少爺磕三個響頭的話,大少爺肯定會幫你去說情的!」兩名小廝仿佛根本看不起段峰這個四少爺,肆無忌憚的調笑著他。
段峰听著他們侮辱的話語,心中怒不可遏,他抬起頭,看著眼前毫無印象的三個人,從嗓子底里發出一句怒吼
「滾!」
「什麼,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活膩了!阿大阿二,給我教訓教訓他!」持扇少年下令道。
兩個小廝得令一抓住段峰的雙手,左一拳右一拳的往段峰肚子上打去,段峰想反抗,可是雙手被制住無法動彈,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打了沒一會,兩個小廝把段峰扔到了地上。身體瘦弱的段峰怎麼經的住兩個虎背熊腰的少年的一陣老拳,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無法出聲。
持扇少年看段峰倒在地上,跟著用力踢了兩腳,口中罵道︰
「臭小子!叫你一聲四少爺你還真當自己是段家四少爺了!我告訴你,你只不過是你娘那個賤女人生出來的賤種!」
「你不但是個賤種,還是一個廢物!練了這麼多年還沒練出斗氣,我要是你啊,找個沒人的地方哭死算了!哈哈哈哈!!我們走!」
說罷少年帶著兩個小廝揚長而去。
段峰蜷在地上,看著地面,心中雖然有千萬的怒氣,可是怎奈不是他人的對手,只得逆來順受,心中的窩囊可想而知。
等到身上疼痛不再難耐,段峰起身回到了庭院。
「啊!少爺你怎麼了,身上怎麼都是塵土?」剛進庭院,段峰就听得清兒一聲驚呼。
「沒、沒什麼,剛才不小心跌了一跤。」段峰支吾了幾句,躲開秦素嵐和清兒的目光,迅速的跑到了自己房里。
「唉!」秦素嵐都看在眼里,心頭一陣酸痛,知道自己的兒子又被他人欺凌,可是她又無可奈何,只得重重的嘆了口氣。
回到房里的段峰,狠狠的朝著被子砸了幾拳,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力的躺著了床上。
「廢物,他們為什麼都說我是廢物?還有,為什麼他們要侮辱我娘!」
心中憤恨未平,段峰握緊雙拳站里起來,可是想到他們說他怎麼都練不出斗氣,段峰又失望的像泄了氣的皮球,倒在了床上。突然,段峰眼楮一亮!
「他們說我練不出斗氣,那是以前那個身體,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或許可以練出斗氣來也說不定!」
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段峰霎時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無數的幻想,迷迷糊糊中,段峰睡著了。
「段峰…」
「段峰…段峰……」
睡夢中,好像有人在呼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