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香莊,這名字取得真好。」紫茵欣賞地望著門上牌匾,褒贊道。
「這名兒是我爺爺取的,他生前好花,所以在莊種了不少花草,百香匯聚,這名字就因此而來了。」季宏解釋道,說罷推開庭院正門,跨步進去。
兩人也跟著而入,只見院中布置精美,雖不如巨闕雄殿那般飛檐走閣,金碧輝煌,但也雕梁畫棟,頗有大戶之風。正院的中央是一座石山,山前小潭相依,四條石徑由此分開,通向東南西北四個庭院。洛明羽紫茵初出茅廬,從未見過這麼闊氣的莊子,看得有些發呆。
季宏渾若不見,走到正房門前喊道︰「爹娘,我帶了兩個客人來了。」
一個中年男子從屋內走出,正是季百川,他見兩人是之前相遇過的,微微一愣,問道︰「是這兩位朋友?」
「是啊,他們被長刀派誤當成我和敏妹了,所以耽擱了些時辰,眼下無處可落腳,所以我就帶他們到莊里住些日子。」
「理所當然,我匯香莊素來喜賓好客,兩位小友在這切莫拘束,要是我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們便直接找我好了。」季百川哈哈笑道。
看到他如此大方,洛明羽心中更安了幾分,抱拳道︰「多虧遇到季前輩這樣的熱心之人,我在此謝過了。」
季百川為人放達,不拘泥這些禮數,沒再多說什麼,這時後庭院一個少女聲音傳來︰「卻不知堂兄又帶了些什麼人來,是不是上次那些市井草莽?」
「敏妹不得無禮,這兩位朋友是我剛剛結識的,因長刀派之故和同伴失散了,迫不得已才到莊上暫住,說到底其他們還救了你我一次呢,要不是長刀派誤認了他們,恐怕這次落困的就是我們了。」季宏辯說到。
「哼,就算長刀派沒認錯人,又怎麼可能抓得住我們?」季敏顯得有些不服,沿著石徑走出。她這時身上已是一件間青翠衫,裊裊娜娜,雲鬢掛簪,眉若遠山一線,唇色朱紅一點,如此花容月貌,就算和紫茵相比也不遑多讓。
洛明羽看了她幾眼,心想她是此莊主人,可不能給她留太壞的印象,便道︰「我們兩個來此暫住,煩擾了姑娘,確實對不住了。」
季敏不冷不熱地道︰「煩擾倒算不上,正好西側庭院有兩間空著的廂房,你們就住那里好了。」
當下她吩咐下人將洛明羽紫茵帶到西側廂房。兩人就算在匯香莊暫住下來。
匯香莊一共四個庭院,正庭除了客堂外便是季百川和季夫人住房,季宏住在東側廂房,季敏的房間則在後庭花苑,而洛明羽紫茵居住的西側廂房是專門接待賓客的,布置不算最精致,但卻幽靜安寧,很是舒適。
一夜無事,洛明羽睡到次日大天光才醒,見紫茵房間的門還掩著,知道她還沒醒,心里笑道︰「這丫頭白日里嘻嘻笑笑,其實已經勞累得很了,也罷,就讓她多休息會,我先修習修習劍法。」
從問仙大典結束後他便一直隨隊趕路,幾乎沒時間練劍,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問塵十一式的第四招還是被突破了。原來問仙大典上接二連三的比武讓他對劍的領悟又深了一些,修習起來也更加如魚得水。
眼下他休息的是問塵十一式的第五招,單一招之中就有八十七般變化,既要手眼相應,又要保持體內的真氣平穩,難上加難。但洛明羽試過幾遍後發現此間竅門越來越易掌握,身隨劍往,劍舞生風,越練越有興致。
不知練了多久,他總算感到一點累,坐在庭中一個石凳上休息,這時旁邊傳來一陣贊嘆︰「真想不到,明羽兄弟居然身懷這麼好的劍法!」
洛明羽轉頭一看,只見季宏走入庭院,便道︰「季兄早啊。」
「叫我阿宏就可以了!」季宏臉上又是驚喜又是稱贊,揚眉道︰「我一起來,便想到西庭院看看,這一看才知道,明羽兄弟居然身懷絕技,當真讓我大開眼界!」
「過講了,你的暗器才使得爐火純青呢。」洛明羽謙虛道。
季宏上下打量著他,神色中顯得有些按耐不住,突然從地上拾起幾塊石子,說道︰「可以的話,我們切磋切磋怎麼樣?」
洛明羽一看他的神態就猜出了他是個好武之人,也來了幾分興致,捏好劍訣,說道︰「請賜教。」
季宏迫不及待,雙臂一揚,兩顆飛石卷風而出,直擊洛明羽雙肩。他所用的石子是從地上隨手撿的,方圓不定,根本稱不上暗器,可這些石頭到了他手中卻變得甚是听話,既快又準,石頭上還附帶極強的真氣。洛明羽不敢怠慢,全力擋了幾招,搶身過去,揮劍帶他腰間。
兩人畢竟是切磋比試,都沒使出全力,你拆我擋斗二十來招,局面上不分上下。斗到分際,洛明羽眼看對方手間一動,趕忙橫劍去擋,卻擋了個空,接著看到季宏滿臉尷尬地說︰「對不住,石頭用完了。」
洛明羽忍俊不禁,顯然季宏這風趣無忌的風範很對他口味,便道︰「你手上的石頭要是再不用完,我就得被你砸死了。」
兩人都是自來熟,互開了一通玩笑後徹底沒了拘束。季宏對洛明羽的劍法很是欽佩,贊聲道︰「明羽你是從西南鶴拓過來的吧,我听說那里的人很少用劍,為什麼你的劍法卻如此高妙,難道你是自學而成?」
「我天賦雖然不錯,但還不至于到這種程度。」洛明羽‘謙虛’地說道,想了想還是將實話告訴了他︰「其實我的劍法都是跟一個叫殷劍鳴學的。」
「殷劍鳴!你說的是鬼劍先生殷劍鳴?」季宏有些吃驚,瞪眼問道。
洛明羽渾身一顫,他一路過來也試圖沿途詢問,卻打听不到殷劍鳴的半點下落,見季宏如此反應頓時心血涌起︰「你認識他?」
「這號人物我只能听說過,哪會有機會相識?」
「他在中原很有名嗎?」洛明羽微覺失望,繼續問道。
季宏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他,臉上好似在問︰「你都跟他學了劍,居然不知道他的底細?」
他這樣的神色讓洛明羽心里有些難受。的確啊,他和殷劍鳴相識的兩個月里雖然暢談無阻,但殷劍鳴卻很少跟他說起自己在中原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去問他了,這樣的經歷確實會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季宏見他神色黯然,換了句話︰「難道殷劍鳴不是你師父嗎?」
「他雖然教我劍法,卻不願意收我為徒。」洛明羽搖了搖頭道︰「我們兩個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我最敬重的大哥。」
季宏差點摔倒,臉上又是羨慕又是無奈,斷聲道︰「你……你可是真是好運啊,居然能和這樣的人物結交,要知道鬼劍先生殷劍鳴雖然行蹤不定,無門無派,卻是正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要是能認識他這樣的大人物,可得高興死了。」
雖然沒能得到殷劍鳴的下落,但听到季宏這般稱贊,洛明羽心里也很是開心,暗道︰「我大哥果然是厲害的人物。」嘴中謙虛道︰「你爹不是更厲害嗎?」
「我爹在長桑自然算是頭面人物了,不過跟殷大俠比還是稍差了點。」季宏抓著頭道,臉上不知是自豪還是失望。
「不會吧,他不是把天下第六門派的掌門都打得落花流水嗎?」洛明羽愕然問道。
「什麼第六門派掌門?」季宏似乎毫不知情。
「就是那個山羊胡子啊,叫什麼唐齊來著,他的長刀派不是天下第六大門派嗎?」
洛明羽說地一本正經,而季宏卻是滿臉吃疑,接著‘撲哧’一聲,笑得捶胸頓足,連腰都直不起來。
「額?難道他是自吹的?」看著季宏這般模樣,洛明羽猜到了大概。
季宏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過了半天總算緩過一口氣,打著哈哈道︰「明羽你真是耿直得可以,長刀派那種雜門小派自稱的名號,你居然也當回事?」
洛明羽也有些尷尬,只好道︰「我初來乍到,對中原的事情毫不知曉。不過我就奇怪了,那長刀派既然想要自吹,為何不自稱第一大門派,只是自居第六?」
季宏微微一愣,不再發笑,正色道︰「看來你對天下正道的局勢當真是一無所知了。我告訴你吧,早在一百多年前,正道五大門派便已經被天下人公認了,乃是龍侯、煙雲、蜀山、沒蒼、昆侖。所以那些新起的小門派最多敢自稱第六。」
「原來如此,看來這五大門派已經到傲視同群的程度了。」
「那當然了,五大門派任何一派都是高手如雲,掌門人更是避世絕俗,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若是一般人,恐怕連他們的面都見不到的。」
洛明羽頓時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愣了半晌才回過神,把話題拉回長刀派上,直問︰「那個唐齊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與你爹爹結了仇?」
「本來也算不上什麼仇恨,一年前長刀派剛剛開派,唐齊為了樹立威望,便找了我爹爹比武,結果不到二十招便輸給我爹了,從此耿耿于懷。」
「比武本來就有輸贏,這個唐齊如此輸不起,實在不像掌門風範。」洛明羽搖頭道。
「可不是嗎,起初爹還以為他只是心中稍有芥蒂罷了,哪想到他居然會綁架我和敏妹作為要挾。當時我們接到他手下弟子送來的信時就很是憤恨,索性將計就計尋了過去。不過有這第一次,我們以後會好好提防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