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識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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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李二虎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開了一條縫向外望了望，一股涼風嗖一聲從狹小的縫子里鑽了進來，把幾個人用酒頂起來的一點熱量瞬間吹散。
「二虎哥，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阿星年紀小，好奇頗重。
「三個男的圍著一女的，外邊還圍了一些看熱鬧的，我不知道是干什麼的，剛才那聲音好像就是那女的喊的。這年頭的人真怪，大冷天的沒事干，跑大街上干這調調。」李二虎嘟囔了兩句，齷齪地想︰「這幾位大哥不會是專門過來替我解圍的吧？」
「三個男的圍著一女的？不會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在強搶民女吧？咱們出去看看，說不準還有有英雄救美的好戲呢。正好我這幾天被我娘鎖在家里，心里有點悶得慌，你們也跟一起出去看看熱鬧吧。」王程顯然也是個好事的壞坯子，攛掇大家一起去瞧熱鬧。
「我才不去，外面那麼冷，萬一要是外面打起來的時候，要是再傷著咱們幾個，這年可怎麼過，還是老老實實在這個吃飯的好。」李二虎空長了一個大塊頭，雖然有些虎頭虎腦，為人倒還算本份，不是那惹事的主。
「對，咱們還是別出去了，這年頭可不能惹事，說不準哪個人背後就站著一中樞大佬，千萬別惹禍上身。」程功老成持重的道。
「咱不惹事也成，但總得出去看看呀。」王程有些迫不及待，這樣的好戲可不能不看，恨不得立馬就飛出去。見大家都坐著沒有動，覺得有些掃興，嘆了氣︰
「唉……，你們幾個膽子怎麼都和老鼠一樣小，我可自己去了。」
說完，不理眾人，出了包房的門，沖人群去了。幾個人一看王程一個人出了門，怕他出什麼事，急忙結了帳跟了出來。
距離「有一手」（飯館名）不遠處，三個壯漢正圍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說著什麼，女孩兒邊哭邊向周圍的壯漢們求告。
「三位大哥，不是俺們不還孔老爺的錢，嗚嗚……只是俺娘最近身體不大好，所以我爹把本來該還給孔老爺的錢，拿來給我娘買藥了。」
「哭什麼哭，欠債就得還錢，老子們可沒有時間听你在這兒瞎叫喚，跟我們回府見老爺去。」三個壯漢中一個賊眉鼠眼好似首領的人不耐煩地道，上前拉著女孩就要走。
女孩倒退了兩步，想躲開那人的手，卻被身後的兩人擠住了，又哭了起來︰
「嗚嗚……等過兩天俺們有了錢一定還給孔老爺，嗚嗚……各位大哥行行好，就放過俺這一回吧。」
「哼哼，行行好，有這等好事？大伙誰肯行行好，打發給我幾兩銀子花用花用。」男人沒拉拽住女孩，指了指圍觀的人群，冷笑道。
「二狗哥，跟她費什麼話，直接綁回去得了。」另一壯漢向前推了一把，把女孩推到了那叫二狗的面前，提了個建議，又對女孩道。「我說小妞，誰讓你那沒用的爹借了我們老爺老爺的銀子不還呢。老爺說了，你們今天要是還不還錢，就讓我們就把你請回府去侍候我們少爺幾天。」
似首領名叫二狗的壯漢‘啪’的一聲扇了那人一把掌，不滿地道︰
「這二狗兩個字也是你叫的？叫得喜哥。」
「是是，是得喜哥，呵呵。」男人討好地道，見二狗點了點頭，沒再發飆抽打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氣，又嚇唬起了女孩︰
「小妞，我們老爺說了，到了府上我們保證讓你山珍海味的吃著，綾羅綢緞的穿著，等你爹把錢還上了，我們立馬就把你送回去。你要是不肯主動跟我們去，我們就把你給綁了，回頭再打斷你爹的腿。」
「俺不去伺候那傻子孔少爺，求求三位大哥了，再給我們寬限幾日，我們一定會把錢還上的。」女孩知道壯漢的目的，她才不願給孔舉人的那傻兒子做老婆。
「大爺這是怎麼回事？這姑娘怎麼得罪這幾位兄台了？」孔明不明白幾個人拉拉扯扯地干什麼，向旁邊的一老者打听。
「倒也不是得罪，這姑娘的爹借了孔舉人的銀子給老婆看病，今日到了期限沒還上，孔舉人派了家奴來，說不還錢就把這姑娘抓回去抵債。」
「哦，是這樣啊。」
一听是這情況，孔明心里暗罵了一句︰他媽的，這應該是真人版的楊白勞和黃世仁了吧？還拿人家姑娘抵債。
「這什麼世道啊？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有錢人就可以隨便搶人家姑娘。唉……，這姑娘真是可憐，不該投胎到這亂世啊。」老者看孔明問了一句沒出聲，自語道。
「光天化日的，竟然在大街上強搶民女，也不怕天打雷劈。」人群中一個大嬸看不下去了，大聲罵了起來，引得圍觀的群眾對三個男人群起而罵之，只是礙于男人們的凶惡，沒人敢出手。
「你別求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要是不把你請回去，回去老爺一生氣，沒準就得打斷我們的腿，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啊。」那叫二狗的壯漢不理會大伙的謾罵，說著話上前走了兩步，和另兩個人把女孩擠在了中間，用他特有的老鼠眼色迷迷的往女孩兒身上瞄。到這時候，大家都知道女孩被幾個家奴「請」回孔舉人府去干什麼了。
「你們放開我，嗚嗚……，我還要回家照顧我娘，求大哥們放俺家一馬吧，嗚嗚……求求你們了。」女孩兒被擠住了無法動彈，急得又哭了起來。
「嘿嘿，放你回去也行啊，拿錢來。」先前討好二狗的壯漢把手一攤，裝作很無奈的樣子。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罵得越來越厲害，也有些害怕，不敢再強逼，退後了兩步，給女孩讓開了個空，對圍觀的人群高聲道︰「各位，她只要把錢給我們老爺還上，咱們幾個絕對不會再纏著她不放，大家也為我們著想一下，得讓我們去交得了差啊。」
他這麼一說，圍觀得人又紛紛開了口︰
「人家又沒說不還錢，只是家里有病人，舉人老爺又不缺錢，就再寬限她們幾日唄。」
「是啊，誰家沒個攤上事兒多的時候。」
「就算欠你們錢，總不能拿人家姑娘抵債？」
……
「小五子，哪那麼多費話跟他們說，又不跟他們要錢，把給我小妞帶走，看他們誰敢多管閑事。」那叫二狗的壯漢急為不耐，伸手抓住了女孩兒的胳膊，沖站在女孩後面的壯漢道。
「是，得喜哥。」叫小五子的壯漢不敢還嘴，準備上前幫著綑人。
眼看著女孩兒要被幾個壯漢拉走，王程和李二虎早忍不住了，一起沖了上來。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干什麼？還不快松手。這還有沒有天理，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
「你們是干什麼的？不要多管閑事啊。我孔二狗是一個家奴不假，可我現在代表的是我們老爺，我們老爺就是咱們縣里大大有名的舉人孔老爺，是本朝衍聖公、太子太傅孔胤植他老人家的堂弟。要說天理嘛，在這曲阜縣，我們孔家就是天理；我們衍聖公就是天理；我們家老爺就是天理。」
「我呸，真不要臉，這話都說得出來，怪不得叫什麼二狗。孔家怎麼了，這整個天下都是咱們皇上的。你們家孔老爺再怎麼著也是咱們大明的子民，也不能踐踏大明的律法。」王程有些不屑，要李二虎上前跟他們理論卻被一旁的程功及時的拉住。
「你們倆要干什麼呀？他們是孔舉人的家奴，別不知死活上去救人，他們說的沒錯，曲阜就是他們孔家的**王國，得罪孔家和得罪所有的讀書人，就連皇上也不敢得罪了那些人。」程功小聲給他們倆分析利害。
似乎是看到兩人要打退堂鼓，孔二狗更囂張了，鼻孔都能抬到天上去。好像自己就是那衍聖公，就是那太子太傅。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吧，敢管我們老爺的事，識相的就抽自己兩個嘴把子，老子就當你們沒放過這個屁。哼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吃幾碗干飯？」
「你這狗東西，欺人太甚！外人管不著，我孔家自己的人總能管得著吧？」孔明實在看不過那人的囂張勁，上前幾步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後。
「哎，哎，瞧你那窮樣，憑你跟我們老爺還是自家人？你也姓孔？不可能吧，從沒見老爺有你這樣窮得要命的親戚，敢罵老子，你皮癢癢了？」孔二狗看孔明一身破舊衣衫，不屑地罵道。心想︰這小子就算是姓孔，也不會是孔家的近支，老爺一定能罩得住。
「你們別太過份了。給人留條後路，也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這麼多人看著呢，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孔明雖不想示弱，但知道對方是衍聖公的堂弟，也有些怕。
「我看你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听說最近有冒充孔家人在街上佔便宜，不會就是你吧？老子還從沒見過有人敢從我們老爺手下救人的。」
「什麼冒充，本人是正經的孔家人，這人咱還就救了。」孔明實在氣不過，也犯了 脾氣，非得抱這個不平。
「對啊，孔明可是尚字輩的，比你們那個舉人老爺孔胤容還高著一輩，是你們老爺的叔叔呢，叔叔從佷子手里救人，那還有什麼不敢的。」李二虎看孔明這個孔氏子弟也出來救人，信心大增，沖孔二狗喊道。
「二虎，這話你也能說？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王程雖然拉著李二虎一起出來惹事，可不像他一樣沒心眼，听李二虎直說孔明是舉人老爺的叔叔，知道要壞事。
「我看你們是找打吧，敢充老爺的叔叔，膽子不小啊。來啊，給我教訓教訓這幾個無知的小子。」孔二狗招呼兩個同伴就要追打孔明他們。
剛招呼完，還沒等動手，一回頭，就感覺一股「風」吹到了自己臉上，頓時鼻血長流。原來是李二虎實在看不過，偷偷給了他一記老拳。這一下不得了，場面亂成一團，圍觀的人也和孔二狗他們扭打了起來。李二虎還想上去再給孔二狗補上一腳，卻被王程拉住了。
「還不快跑，咱們怎麼打得過他們，你看他們那塊頭。你是他的對手嗎，別犯傻！走啊，好漢不吃眼前虧。」
「跟我們一起跑吧。」孔明拉過了女孩兒道。女孩沒想到有人敢從那些人手里救自己，沒有絲毫遲疑，跟著幾個人一路狂奔。壯漢們一路呼喊著，叫罵著，從後面追了上來。
「別跑，讓老子逮著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敢惹我們孔家的人。」孔二狗大叫著。
為了能分散‘追兵’，所以大家分開幾路逃，好不容易躲開了壯漢們的追趕，幾個人卻都跑散了。只是孔明一直拉著女孩兒的手沒有松開。
「累死我了，你沒事吧？姑娘。」
「我沒事，多謝公子救了小女子。」女孩有些靦腆地掙開了被孔明握著的手謝道，臉上的淚痕被一路飛起的塵土沾一條一條的，好像是掛在臉上的珠簾。
孔明看著眼前的女孩，心里有一點點心動。這女孩也算得是美女了，頗像自己前世的鄰家女孩，瓜子臉，修長的眉毛下，閃動著一雙水晶般明亮而又純潔的大眼楮，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青春氣息。雖然衣服上有很多補丁，但絲毫無法掩蓋不住女孩的細長的窈窕身材，孔明不覺有些發呆。
「公子。」女孩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小聲道。
「我叫孔明。還不知道姑娘名字呢？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也不要緊。」孔明總算是回過了神，好像小偷作案時被人抓住了手腕，訕訕地道。
「小女子只是窮人家的孩子，哪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我叫李小晚，因為娘親生我的時候都快三十歲了。所以給我取名叫小晚。今天多虧公子救了我，要不然小晚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用客氣，那幫人真是太無法無天了，我想換了是誰見了這種情況，都會救你的。剛才听一位老伯說，你們家欠了孔舉人銀子，所以孔二狗他們才要抓你低債的。」
「是啊，我們是欠了孔舉人的錢。去年年底交田租的時候，家里沒有錢，東家又催的緊，爹爹只好借了舉人老爺幾兩銀子交租。本來今年收成也不好，可爹出去做了幾個月的工，也掙了點，準備還給舉人老爺。可是不巧的是娘親一下子又病倒了，沒辦法，只好先給娘親看病，才沒還上舉人老爺的錢。舉人老爺有一個傻兒子，半年前，托人向爹爹提親，爹爹沒答應。這次欠他們的錢又沒有還上，所以他們想趁這個機會把我搶走跟他們那傻少爺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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