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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窘迫的元帥

淳于浩然沒來由的,就打了好幾個大大的噴嚏,眼淚都出來了。

「哎呦,王爺啊,是不是王府里的誰在念叨你啊?」莫雲天第一次見他這樣狼狽,忍不住開了一個玩笑。

淳于浩然一陣爽朗的笑聲,笑過之後這才擺擺手,不以為然的道︰「王府里的誰,是否念叨我,我不在意!那些人,壓根就跟我沒有半點關系,都是各方勢力強行送去王府的。長者賜,推辭不掉,只好用一處院落圈起來,就當是做善事,養幾個閑人嘍!」

「哦,原來如此。」莫雲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就說嘛,以你的個性來說,應該不至于有那麼糜*爛的後院生活。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自己的後院劃拉。原來,那些姬妾,都是別人強行送的禮物啊!」

莫雲天表示了最大的理解,這種事情,其實他也感同身受。話說,自打他做了三品的將軍以來,每一年里那些族里的長輩,或者是七大姑八大媽,都打著關心愛護他的借口,以「長者賜,不可辭」為由,強行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在他的府邸里。

最初的時候,為了不得罪那些「愛心滿滿」的長輩,就勉強收下來。對于那些女子,他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連看都沒有去看過。但是,最後還是在某一個「慈愛的長輩」的協助和慫恿下,有個女人給他下了春*藥,成功的爬上了他的床。那個時候,他的妻子正好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因為受刺激過度,就失去了那個月復中的孩子。

這件事情,是他心底永遠的疼。從此往後,對于那些長者「賜予」的女子,他也不推辭,很爽利的收下。不過嘛,轉頭他就發賣了出去,不管是什麼樣的人,統統遠遠的賣掉,而且對象都是南來北往的小商人,做小妾做丫頭或者是做正妻,就看那些女子的造化了!

至于那個害他的妻子失去孩子的女子,則被他杖責了三十大板,賣去了窯*子里。哼!她不是很想男人疼麼?那麼,就讓千百個男人,好好的疼一下她吧!那個助紂為虐的長輩,正是他的祖母(不,應該說,是繼祖母,這個祖母不是他嫡親的祖母,而是爺爺的繼室)。從此往後,他對這個早已分家住了,卻依然想要掌控他的老婆子,退避三舍!

曾經經歷過,才會有很深的感觸,他將自己的這些經歷,細細的給淳于浩然講了一遍。說完之後,就又很是感概的道︰「浩然啊,長輩猛于虎啊!尤其是那些表面上打著關心你、愛護你的名義,實際里無非就是想要將你牢牢的握住手心里的那些長輩,更是宛如蛇蠍啊!」

「啊?有這麼嚴重麼?」淳于浩然驚愕的瞪大了眼。話說,那些送女人給他的長輩,他也很不喜歡,但是因為他目前還沒有娶王妃,又長期在外,所以也沒有太深的感觸。嗯,就是沒有深受其害,所以只是覺得很厭煩而已。

「浩然啊,我說,你還真的別不當回事!」莫雲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戲謔的口吻笑道︰「說來,賀采薇之所以會逃婚,其實你自己是要負大半的責任的!試想一下,如果你最疼愛的妹妹要嫁的人,後院里有一大群的女人,而且那男人對外的名聲很糟糕,你會樂意你妹妹嫁過去麼?」

「當然不會樂意!」淳于浩然沖口而出,猛然又回過神來,不悅的道︰「你是說,我的名聲很糟糕麼?」

莫雲天笑道︰「是啊,世人都說,端王爺後院女人有好幾打,端王既風流多*情,又薄情寡性,性情暴虐。讓世間戀慕你的女子又愛又恨,既想要靠近,又心生畏懼,愁腸百結!」

頓了頓,又感嘆了一句︰「說實話,如果我是賀采薇,或許我也要選擇逃婚!更何況,你還放出話去,明明白白的表示,你對那個在深山里長大的野丫頭不感興趣!換了任何一個有點心氣的女子,恐怕都會逃婚!明知道是火坑,還傻傻的往里跳,那她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了!」

淳于浩然听得嘴角直抽。

第一次听人這麼對他說,在憤怒的同時,心里又極其的震驚,簡直掀起了狂風巨浪!

「什麼?我的名聲,居然會有那麼的壞?!」後你就住。

莫雲天很認真的點點頭︰「是的,正是如此!除了那想要賣女求榮的父母之外,端王淳于浩然,並不是一個好女婿的人選!坊間甚至有這樣的傳言︰寧嫁窮秀才,不嫁端王爺!」

淳于浩然听得滿頭的黑線,心里惱怒不已︰本王的名聲,居然差到這種地步了?!

正想著,莫雲天又嘆道︰「唉,也不知道你那逃婚的王妃,如今流落到了何處?真是可憐哪,據說當時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十二歲的丫鬟。逃走的那麼倉促,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銀兩,夠不夠她找一處宅子安頓下來?如今,是否還安然無恙?」

說著說著,倒是真的有點心酸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娃,帶著一個年僅十二歲的丫鬟。這接下來的日子,能好好的過下去麼?十五歲啊,比他的女兒還小了一歲呢!

淳于浩然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道︰「甭擔心了,那野丫頭是蓬萊派的弟子,據說有一身很不錯的武功呢!她的丫頭,身手也不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說著,又加重了語氣,肅然道︰「我再重申一遍,那野丫頭可不是我的王妃,我其實從來就沒有答應過要娶她!都是母後強行賜婚,想要強迫我娶她的。話說,如果她沒有逃婚的話,或許我會逃婚,那也說不定!」

淳于浩然的這一番說辭,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莫雲天壓根就沒有認真去听。不過,卻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名稱︰蓬萊派?

當下,腦海忽然靈光一閃,聯想到了某個人和某件事。顧不得多想,就急切的追問道︰「浩然,你那個逃婚的王妃賀采薇,是蓬萊派的弟子?」

「都說了,那個賀采薇,壓根就不是我的王妃!」淳于浩然生氣了,帶了點孩子氣,氣惱的嚷嚷了一句。

莫雲天搖頭笑了笑,再次追問︰「她真的是蓬萊派的弟子麼?」

「是啊!」淳于浩然白了他一眼︰「瞧你這幅好奇的樣子,蓬萊派的弟子,又如何?值得你這麼感興趣麼?」

莫雲天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想要說什麼,就干脆一點!」淳于浩然看著他,滿臉的嫌棄︰「瞧你這幅婆婆媽媽的樣子,還是邊關大元帥呢,就跟個婆娘似的!」

莫雲天被他的話給氣笑了,心底的那一分沖動也被盡數的壓制了下去,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幾眼,就拿過一本兵書,專注的看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斥候隊長來報︰「啟稟元帥,派出去的小分隊(斥候小分隊)已經回來了,帶回了確切的消息︰突厥、韃靼聯合了十幾個國家,打算同時向我國發起進攻,此時正在集結軍隊。初步估算了一下,大約有二十萬之眾,打算進攻雪蓮山方向的,不少于十萬!」

「十萬啊?這麼多呀!」莫雲天、淳于浩然和軍師趙起听了,同時驚呼出聲,面面相覷。莫雲天喃喃的道︰「我虎威軍才兩萬,軍糧和武器又緊缺,如何有能力對抗人家來勢洶洶的十萬之眾啊!」

軍師都快要急紅眼了︰「目前,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向朝廷發出八百里加急的急報,請求糧草、武器和援兵的支持!」

「說的是!」莫雲天提筆揮毫,說話間一份加急軍報,已經寫好了。交給了斥候隊長,肅然道︰「你親自速速送往京城,快去快回,不得有誤!」

「是,遵命!」斥候隊長接過軍報,領命退下。

一晃,十天就過去了!

可是,連軍糧和武器的影子也沒有見到。隨同斥候隊長回來的,是一個三萬人的軍隊,一個個倒是身強力壯,只是沒有軍糧和武器,光有兵力,又有什麼用呢?

相反,多了這三萬將士,可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一天過去,虎威軍的糧草,一下就告急了︰再過一天,糧食就沒有著落了!

淳于浩然就用力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惱的道︰「早知如此,就不買刺玫莊園的產業了!這樣,也可以節省一些銀兩,多買一些軍糧了!」

莫雲天不認同的道︰「莫要這樣想,那店鋪和院落,你買了十個,不過才三百兩銀子,再加上我們幾個買的,也沒有超過五百兩銀子。這五百兩銀子,委實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軍師也勸慰道︰「是啊,王爺,不必懊惱。當初咱們之所以買那些店鋪,其實就是覺得很實惠很劃算,前景很好!日後,可以多點出息,萬一虎威軍有需要,也可以拿得出錢財來支援!」

「是啊,沒啥好懊惱的!只花了五百兩銀子不到,咱們幾個就有十幾個店鋪,日後做生意也好,轉手賣出去也好,應該可以翻好幾倍的利潤!」莫雲天也是很樂觀的人,轉身站在了軍事地圖前,審視著地圖上的每一處敵人可能行走的路線,思量著對敵的方案。

軍師慢慢的渡了進來,深深的嘆道︰「哎呀,元帥啊,那地圖,你都看了快一百遍了!可是,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軍糧,沒有武器,對敵方案再好,也是無濟于事的!」

「軍師說的甚是!」莫雲天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轉身坐在了椅子上,眉宇之間,一片濃郁的憂色。

淳于浩然略一沉思,就決然道︰「要不,我再寫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去給父皇,直接請求父皇撥付軍糧和武器!」

莫雲天擺擺手︰「沒用的,聖上的旨意,是讓咱們自己籌措軍費,自行解決軍糧和武器的問題!」

「說句不敬的話,這實在是強人所難啊!」淳于浩然忍不住嘀咕了一聲。話雖如此,可是他也明白,父皇其實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這十年以來,大燕國各處邊關烽火不斷。多年的御敵和征戰,幾乎耗盡了大燕國的財力。再加上十天前,大燕國的南方爆*發了洪澇災害,西北爆*發旱災,東北又爆*發蝗災。應對平息這些災難,已經完全耗盡了國家財力,偏偏韃靼人和突厥人趁機作亂,妄想進犯中原,一舉拿下大燕國的國都。

各路來犯之敵,來勢洶洶,東北邊關那邊已經燃起了戰火,糧草、武器和軍費,已經先行給了東北邊關的軍隊。如今,實在是無力顧及虎威軍了!

軍師嘆道︰「國庫無銀錢可調,就是寫上一百份緊急軍報,虎威軍糧食和武器的緊缺問題,十有**也是得不得解決的!

「那麼,我讓侍衛回京,把王府里的金銀財寶都取來!就當是我為抗敵,做出一份貢獻吧!」淳于浩然決然道,滿臉的堅定執著。

莫雲天閉上雙眼,沉思了一會兒,猛然睜開,眼底也閃過決然之色︰「也好!不過,這些年你已經為虎威軍散了很多家財了!這一次,就最多五千兩銀子吧,也不能把王府都掏空了!我也有幾千兩的積蓄,讓你的親衛帶我的親筆信去找我的夫人,我就捐獻三千兩吧!」

世人都以為,端王那麼得寵,必定有萬貫家財。只是,誰又能想到,端王一不貪污,二不受賄,三不霸佔他人家財,哪里來的萬貫家財?而且,這麼些年以來,每一次在虎威軍遇到財物困難的時候,他都必定會伸出援手。少則幾千兩,多則數萬兩。

有的時候,還會救濟一下貧窮和弱小之人,單靠俸祿銀子和宮里的賞賜,還有他名下幾處產業的出息,可以說是進少出多。如果猜得不錯的話,端王府剩余的可以調動的錢財,應該不會超過兩萬兩了!

莫雲天,也是個廉潔的將軍,也不是個富裕的人。每一年里家里富余的那一些錢財,他幾乎都花在了虎威軍的軍隊建設之中。目前家里的銀子,連五千兩都不知道有沒有呢!

軍師也連忙表態︰「我捐獻三千兩銀子,我這就派人回一趟老家,將銀子取來應急先!」他的老家,離雪蓮山地區只有五百多里,比回京城近多了。先取來三千兩,解決一下將士快要斷頓的問題。

淳于浩然嘆道;「唉,說是這樣說,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回京城取銀子,這一來一回,起碼也得十天;去軍師的老家,也得三天。可是,再過一天,就無糧下鍋了!」

「唉!」嘆息聲,此起彼伏。氣氛,十分的壓抑沉悶。

莫雲天忽然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此話一出,其余兩人頓時眼楮發亮,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軍師忍不住催促道︰「元帥有何辦法,快快說呀!」

莫雲天卻故作神秘,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我出去拜訪一個貴人,回頭再說!」

話音未落,人已走出了議事廳。趙起和淳于浩然追了出去,只看得一個模糊的身影,一人一馬已遠去。

莫雲天一路快馬加鞭,興沖沖的來到了白府。wy8m。

此時,白府上下,正在緊張的趕制甘薯干。偌大的庭院里,擺滿了簸箕,簸箕里面晾曬著手指長的長條形甘薯。有的已經快要曬干了,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彩。

月牙兒正蹲在一棵海棠樹下吃甘薯條,見到莫雲天,就用肉呼呼的小胖手,從簸箕里抓了一把半干的甘薯條,笑嘻嘻的遞給莫雲天︰「元帥,吃薯干!很好吃,既扛餓,又很有營養!」

「謝謝月牙兒!」莫雲天笑著接過,放了一根進嘴里,細細的咀嚼了幾下,一股淡淡的甜香在嘴邊里彌漫開去。就笑道︰「嗯,確實很好吃!」對于「營養」一詞,他並不陌生,在刺玫莊園飯館里,那菜譜上就頻頻出現「營養」一詞。

「這就是用甘薯做的?」莫雲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那些差不多干了的甘薯條上,眼底閃過一片喜色。

「是的,元帥!」蔓兒听到莫雲天的說話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臉探究的看著他,笑道︰「元帥今天來,有何貴干啊?」嘿嘿,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來「借糧」的吧?

莫雲天有點窘迫,四下里看看,壓低了聲音︰「丫頭啊,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好啊,那就去後花園的荷花亭上,那里絕對安靜,不會有人偷听和打擾!」蔓兒爽快的應下,滿臉的忍俊不禁,喚了香荽過來,讓她站崗放哨,就領頭往後花園去了。

莫雲天連忙對從廳堂走出來的白漁拱手道︰「白兄,我有要事跟蔓兒商議,等一會再過來叨擾!抱歉,失禮了!」汗顏,確實是失禮了,當著人家爹娘弟妹的面,跟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家密談,確實不太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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