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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單爺

阿暮只看我一眼,招手讓伙計過來,「小哥,你這服務真是沒說的,飯菜也好吃的很。」阿暮硬是擠了一個和藹的笑容,看得出這很難為她。她隨手掏了一把數目不小的錢丟在桌上。

「哎喲」伙計頓時兩眼放光,忙不迭地斂起桌上的錢,嘴里念叨著︰「您看您客氣,二位,有什麼吩咐盡管叫小的。小的可天天盼著多來幾位您這樣的貴客讓小的伺候呢」

我一樂,這伙計也太能說了點。阿暮沖我點點頭,恢復了酷酷的樣子。

「剛才那位單爺,挺有名的吧?」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伙計愣了一下,馬上答道︰「您問他呀,算是問對人了。就這地界兒,熟悉他的,除了我們老板娘,就是我了。可惜我們老板娘輕易不見人,這幾天還出遠門了……」

我听著這小伙計毫不切題的一堆前言,頓時無語,好大一會兒,終于繞了回來,進了正題。「要說這單爺,平生就愛兩樣,賭和酒。手里一有了錢,保準第一個進的地方就是賭坊。平時仗著跟我們老板娘熟點,淨來蹭酒喝。這也罷了,這家伙倒不客氣,不是好酒還不喝,給他差點的酒,就撒酒瘋亂砸東西。也不知道我們老板娘怎麼想的,照樣賒給這個酒鬼喝」說著說著,伙計開始忿忿不平起來。

我忙打住他︰「听你這麼說,你們老板娘對這單爺也太好了,真是奇怪的很」

「听說以前這老酒鬼幫過老板娘,對老板娘有恩呢哼,這個鬧法,多大的恩情也早該報完了看他那個樣子,能幫人什麼忙啊,不添亂就不錯了。」

「這可說不定。」我笑笑,「剛才听那個單爺話里的意思,怕是以前是什麼貴人也不一定。不是說十六年前……」

小伙計忙擺手不讓我說了,看看四周沒人注意我們,壓低聲音說︰「這位姑娘,您說話可小心點,看兩位不像是這里的人,倒像是那邊的人。不過我們只管開門迎客,二位是什麼來歷我們沒必要也不願細究。看二位定然不是普通人,我多事提醒幾句。」我暗笑,恐怕是為了那些錢吧

「這十六年前的事情,不管是在這里,還是在那邊,都是個大忌諱。千萬別像那位一樣嚷出來。被那邊的知道了,是要受刑的。」

我不禁皺眉,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看來要向那位單爺問個明白了。

伙計見我們沒說話只當默許,接著說︰「不過這單爺以前也是個人物應該不假,竟然有姓氏,可不就是個貴族麼?也不知道為何淪落到這種地步」

姓單嗎?原來這是他的姓。想到身處隋朝,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隋唐英雄傳》里的單雄信。不過這也沒有可能,就算有關系,也只可能是他的後人吧

眼見也問不出什麼了,我笑笑說︰「我們也只是好奇而已,麻煩小哥跟我們說了這麼久。」

伙計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不知二位還有什麼吩咐?」

「呵呵,那還請你給我拿一壇這里最好的酒。」

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們立刻起身離開了酒館。

「去哪里找那個單爺啊?」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我有點沮喪,手里提著的酒也愈發的沉重起來。

「既然是個賭鬼,剛才尋酒不成,必是去了賭場。」阿暮笑著對我說。

「可是西區這麼大,去哪里找賭場?」

「不用擔心,剛來的時候我留心了一下周圍,哪里有賭場我還是有印象的。」

听了這話,我頓時有種身為一個路痴的悲涼。

阿暮帶著我往賭場方向走。路上我還是沒有忍住說道︰「阿暮,這次又讓你花費了這麼多。我……」

阿暮撲哧一樂,說︰「算了吧蘇正直,如果這都要算的話,你欠我的可真是太多了。不過,既然你這樣說,我可是要你還的呀」

听她這麼說,我頓時釋然了,似乎果然是自己太小家子氣些。我故意嘆口氣,跟上暮紫嵐的步伐。這樣的日子雖然有很多凶險,但是卻有偶爾的溫暖讓我們感到很幸福。我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甚至會一直走下去,可惜,只是我以為而已。

不多時,阿暮示意我停下。我們站在一條無人的巷道里,出了巷道是一條大街,前面一個大大的賭字迎風招展。

賭坊的建築本身並不特別,甚至跟這條街一樣,有點破敗。但是外層卻有一層密視流,流光四溢,顯得很不搭調。這層密視流同樣隔音,讓賭坊大白天默立在那里,使人徒生寒意。我們只停了不到一會兒,就見賭坊的門簾被打開,兩個彪形大漢架著一個人走出來,一把將那人丟在地上,正是單爺。此刻他已經鼻青臉腫,嘴角眼角都是血沫,爬都爬不起來了。

「沒錢還想賭?這次饒你一條狗命,快去弄錢把債還上。否則下次是卸胳膊還是卸腿就沒個準了快滾」兩人說完又狠狠踹了地上的單爺一腳,頭也不回地進了賭坊。

我一喜,剛要過去,阿暮伸手將我攔住,搖搖頭,示意我將手里的酒打開一點。

我打開一條縫,頓時懷中酒香四溢。我疑惑地看著地上死狗一樣的單爺,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又怎麼過來呢?

這時單爺猛然抬起頭,使勁嗅了嗅空氣,竟然開始連滾帶爬地向我們這里移動。越近酒香越濃,單爺像磕了藥,幾乎要跑動起來。到了巷子口,他看見我手上的酒,滿眼放光,直撲過來。我一驚,正欲躲閃,單爺已被暮紫嵐一把拽住。

「好酒好酒」單爺口中含糊喊著,血從口中流出渾然不覺。

「要酒可以,先回答幾個問題」阿暮冷冷說道。

用又青又腫的眼楮看我們兩個只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單爺很不屑地說︰「你們也敢威脅爺?識相的把酒放下快滾否則,嘿嘿,你這丫頭長得還挺不錯,留下來陪爺喝幾杯」邊不懷好意地笑著邊伸手想去踫阿暮。

大概這句話徹底惹火了阿暮,眨眼功夫劍已出鞘,寒光一閃抵住了單爺喉處,單爺手停在了半空,冷汗冒出,看上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單爺顫抖著說,估計他也看出阿暮不只是唬他一下,那柄劍上興奮躍動的劍靈說明這次阿暮是真的起了殺意。

「這才是應該的態度嘛單爺。」我笑嘻嘻地說。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我不認識你們」單爺警惕地看著我。

「我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好好配合我們,不但可以保命,還有好酒喝,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朋友讓你活到幾時。」我仍然一臉笑容。

「你們要知道什麼?」單爺卻一臉謹慎。

「嘿嘿,單爺,不用那麼緊張嘛听說您對酒館的老板娘有恩,我只是好奇問一下。」

單爺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得意的神色︰「那個麼,因為我救了她的兒子啊算起來,都有二十年了吧」二十年?不是十六年不過,二十年前,不正是路南非入獄的時間嗎?

「這麼說您以前也算個了不起的人物,怎麼淪落到了西區?」

單爺听到這個問題,神色明顯害怕起來︰「不,不能說,這是禁忌,不能說。」

難道單爺真的跟十六年前的事情有關系?我趕緊說道︰「我並沒有讓你說出十六年前發生了什麼大事,你是不是因為十六年前的事情才被貶到了西區?」

單爺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沉默著。我明白這是默認,他是真的不敢提當年的事情。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我,二十年前您救老板娘的兒子究竟是什麼事情?」二十年前路南非入獄,那一年也一定不是尋常的年份。

單爺還是不說話,看起來很害怕。我拍了拍手中的酒,說︰「您要是實在不願意說,我也不為難您了,我們都不會飲酒,這壇酒只好丟掉了。」

單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望著酒,滿眼的不舍,過了很久,他咽了口口水,終于開了口,「好吧,我告訴你們,你們一定要兌現承諾。還有,你們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

見我們點頭,他才緩緩地說︰「十六年前,我從一個兵部的官員,被貶到西區。那是因為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情敗露,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住了,直直地盯著前方。

「到底是什麼事情?」我急急地問道。

但是他不再說話了,我順著他的視線向前面看去,什麼也沒有。再看他時,他的嘴角滲出了紫色的血,頸處也有血流出。

我大驚失色,向阿暮看去,阿暮也一臉驚訝,收回劍︰「不是我。」

我扶住單爺的肩,瘋了一樣地晃︰「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快說呀」

單爺的嘴動了一下,最後擠出幾個字︰「聖、童……」然後徹底倒了下去。我還在用力推他︰「什麼聖童?你說什麼?」

阿暮攔住已經失控的我。「蘇正直,他已經死了。」

我癱倒在地。上次碧瑤死的時候,距離不近,我以為她只是昏了過去,沒有什麼感覺。而這次,算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一個剛才還在說話還要酒喝的人。一個生命就這樣在自己面前逝去,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我以為我會恐懼,可是似乎沒有,心里升騰起的是另一種感覺,說不出的感覺。還有一點失落︰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跟單雄信有什麼關系,他就這樣死了。這種失落讓我很驚訝自己的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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