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妻歸
「姑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電話一頭,素來冷靜的初雪激動得大喊,雙眼滾動著熱烈的淚花,興奮得想向全世界歡呼宣告。
「你……你說……什麼?曉……曉兒……回來了?」莫遲歡的心跳陡然靜止,握著電話的手哆哆嗦嗦的打著顫,差點將手機摔落。
「嗯嗯,小姐回來了,小姐這次真的回來了姑爺你快回來吧——」初雪聲音已經哽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我回來……回來……」莫遲歡電話來不及關,身體向左向右的轉動,忘記了走哪一條路,弄不清哪里才是回家的方向。
「遲,你這是……」站在一旁的顧翎歌看著莫遲歡像個傻子一樣從這兒轉到那兒,又從那兒轉到這兒,出聲問道。
「翎,曉兒……曉兒……」顧翎歌按著自己洶涌澎湃的胸口,想告訴顧翎歌這個動人心魄的消息。
「曉兒怎麼了?……難道……筱兒回來了?」顧翎歌大膽揣測。他剛站在一邊,並沒听清莫遲歡的電話。但是除了這個消息,現在還有什麼能讓莫遲歡更加高興的呢?
「是是是翎,曉兒回來了,我的曉兒回來了,這次她真的回來了」莫遲歡抓緊顧翎歌的手臂,仿佛要借助他的支撐才能讓自己不倒下去。
「筱兒——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回去」顧翎歌反應過來後,連忙拉著莫遲歡上了車。
車子飛快的駛進莊園,車還未停穩,莫遲歡就從車上沖了下來,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屋里走去——
情切的沖進屋,一眼就看到端正坐在沙發上,白衣如雪的難曉。听到聲響,難曉下意識的抬頭——
莫遲歡留著熱淚,怔怔的望著沙發上他愛入骨血的女子,一顆心瞬間脹得要裂開。
「曉……曉兒……」莫遲歡抬腳向難曉走去,但也許是他太過激動,太過情切,以至于他邁不動腳步,不知如何去邁,從哪兒邁,要先邁哪只腳。
「莫遲歡——」難曉也是滿臉的動容,潔白如瓷的臉上漾著一絲苦楚,心里百轉千回。
「曉兒——」莫遲歡整個人朝著難曉撲了過去,本能地將難曉摟在懷里,緊緊地抱著她,讓她難以呼吸。
莫遲歡眼里閃爍著淚花,頭埋在難曉的脖頸里,淚水滴滴而落。
「曉兒,多謝你回來了——」
難曉察覺到脖子里的濕意,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攥緊手心,回抱著莫遲歡。
看著忘情地投入重逢喜悅中的兩個人,站在門邊的顧翎歌又是喜悅又是苦澀。他多想此時抱著筱兒的人是他,他多想為她流淚,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在他的肩膀下慢慢老去——
可是,再也沒有機會
不,應該說他顧翎歌從來就沒有這種機會無論自己多麼愛她,無論他有多麼的期望能夠靠近她一點、再靠近她一點,他仍然沒有一絲機會
難曉自始至終從來不屬于他顧翎歌,站在他們身邊,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哪怕他下一刻為她死去,她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顧翎歌,你沒有機會
最後再看一眼莫遲歡懷抱里噙著淚的女人,顧翎歌心痛的轉過身,艱難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莊園,離開了難曉的視線——
也許是時候了,真的是時候了,縱使他有再多的不舍,他也應該要離開了——
望著漸漸遠離,沒入黑暗中的顧翎歌,難曉的眼神忽然暗了一下,那眼神幽暗、飽含著深深地痛苦與……愛意
愛意?
如果莫遲歡注意到了難曉此時看著顧翎歌的眼神,真怕他會痛苦得即刻死去——
他絕對不會相信他心愛的妻子回來的第一天,不是全心的沉醉在他懷里,卻對另一個男人流露出那種深沉的感情
當然,這一切莫遲歡自然沒有注意到,因為他仍然緊抱著他的愛妻,敘說著憂思。
只是這,不知是莫遲歡的幸,還是不幸?
………………
這一晚,難曉睜著眼直到天亮,莫遲歡已經將近一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如今曉兒回到身邊,他終于放心的睡下了。
盡管在夢中,他的雙手也一直摟緊著難曉的腰,頭靠在她的背上,睡得像個孩子。也許是太過勞累,莫遲歡還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難曉提著一顆心,手試探地掙了掙,莫遲歡潛意識里將難曉摟得更緊。難曉輕嘆了口氣,放棄了掙扎,安心的呆在莫遲歡的懷里。
一夜無眠,難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楮周圍布滿了一圈陰影,也就是黑眼圈。莫遲歡趴在床頭,痴迷地望著難曉的睡顏。難曉一夜沒睡,快到天亮的時候才終于撐不住閉了一會兒眼。
莫遲歡伸出手,嘴角掛著柔軟的微笑,反復的溫柔的撫模著難曉的臉龐。就在他的手移到了難曉眼楮的時候,手忽然頓住了。
「這是……什麼?」莫遲歡不敢置信地湊近,仔細地瞅著難曉的眼楮。「黑眼圈,是黑眼圈沒錯?」
莫遲歡哆嗦著手,想踫又不敢踫觸難曉的臉——怎麼會?難曉怎麼可能會長黑眼圈?就算她一夜沒睡也不至于長黑眼圈啊?還記得難曉曾經在醫院里照顧仇勒很長時間,在仇勒沒有月兌離危險期時五夜沒睡,臉上雖然有些許疲憊,但也沒有出現過黑眼圈。
他知道這是因為難曉身負絕世武功,又修習仙人谷獨門心法的緣故,別說五天,即使一個月不睡,難曉看起來照樣與常人無異。
而眼前躺著的這個人,她……
莫遲歡握緊拳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擔心的事難道……
「不會的不會的,這是曉兒,這就是曉兒……曉兒她太累了,曉兒她可能是遇到了別的事……對,一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會這麼累,才會出現……黑眼圈……」莫遲歡一遍遍的說服著自己,以此來撫平心里的焦慮和不安。
「唔∼∼嗯∼∼」一聲嚶嚀,難曉悄然轉醒,慢慢睜開眼楮。
「啊——」看到趴在床頭的莫遲歡,嚇得一頭從床上爬起來。捏緊胸口的衣服,戒備的看著莫遲歡。
這一刻,莫遲歡心里劇痛
但比起劇痛,讓他更為驚心的是心里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慌亂。
為什麼曉兒對她是如此的陌生?戒備?她竟然會對他戒備?他是她的丈夫啊是日夜陪在她身邊的枕邊人啊,她無論怎麼樣也不會有這種舉動啊
難曉也察覺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尷尬的擺著手,手足無措。
「莫遲歡……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難曉脹紅著臉,慌張的想要解釋。莫遲歡不忍看她著急,連忙上前握住她的雙手,將她的腦袋按進懷里。
「不用……你不用解釋……都沒有關系……只要你回來了,都沒有關系——」只要你還在,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願意相信你。
「莫遲歡——」難曉動了動腦袋,想要說什麼。莫遲歡用嘴堵住難曉的嘴,不讓她開口。他不想再從她這張小嘴里听到任何讓他心痛的消息,他也不想再去尋找什麼蛛絲馬跡,來證明她不是以前的曉兒。
那樣的結果,他承受不了……
「莫遲歡,你別……你別——」難曉用力掙開莫遲歡。莫遲歡身體一僵,一顆心迅速冷卻,仿佛身處冰天雪地之中。
「莫遲歡……我現在很不舒服,我想要……」難曉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點什麼。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上班了——」說完莫遲歡逃也似的跑出臥房。
難曉跌坐在床上,一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胸口,害怕的捂著臉。
莫遲歡驅車趕到公司,一進辦公室連忙鎖上門,將自己鎖在里面。秘書陳敲了兩次門,莫遲歡仍然沒什麼反應。
這原本是個幸福的早晨——他等著他的妻子從他懷里安然醒來,然後親昵的給她一個充滿愛意的吻。如果曉兒高興,他還可以與曉兒在床上多躺會兒,讓他多抱她一會兒。
之後,他們會一同起來,共進早餐。最後,她佯裝生氣的把賴在家里不想上班的他推出門,拿著他的包,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莊園才轉身回屋——
因為喜歡看到曉兒假裝生氣的樣子,所以他在她面前總是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纏著她,親她、抱她。久而久之,難曉似乎也習慣了他這個樣子,見著也不惱,反而還能趁機讓他佔點便宜。
雖然曉兒沒有說,可是他看得出來,曉兒已經在慢慢地接受他了……
即使她依然在乎仇勒,但是在她的心里,莫遲歡也佔據著一席之地。也正是因為這樣,每次曉兒去找仇勒的時候,他雖然不安、擔憂、生氣,但是他心里一直堅信,曉兒不會離開他
可現在呢,他忽然不確定了……
現在的難曉是如此的陌生,他不相信這就是他的曉兒,他的曉兒不該對他如此無情——
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哪里出錯了,怎麼一切都好像月兌離軌道,超乎他的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