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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雲錦索命

這時節天色說黑就黑,夕陽慢慢隱沒下去,不一會眼前的景物便似覆著一層薄薄的黑紗。兩人方才動身,大約行走一丈之距,前面及膝的長草里似乎有什麼物事將原本挺直的草睫壓向四周,中間空出一塊。

「難道有人埋伏在這里?」白仁飛暗自忖道。但看這明顯的漏洞,埋伏在此的人也太差了,根本不足慮。

二人走進一看,兩個下人打扮的僕從橫在長草中間,看二人的樣子象是死去多時。天這時候也愈來愈黑,幸好二人都是練家子,對于黑夜視物也並不怎麼困難。

突然白仁飛做了一件令人很不解的事情,又一次蹲下來把兩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下人翻過身來,赫然見到背後用血寫成的「花九淵有難速去」六個大字。筆力蒼勁有力,好像要透過那個下人的背脊。

文倩站在他身後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呢?

花九淵是白仁飛的二舅,此次出門父親讓他帶的信件也是交給這個在泉州府的二舅。現在信件不知所蹤,而現在的這條線索不管是真是假,即便是陷阱如今也要闖它一闖。

白仁飛把眼望著文倩,看到她眼中滿是擔心之色,心中一暖。望向她的眼神也是極盡溫柔,沒有了平時的輕佻。二人默契的點點頭,向著即將黑下去的前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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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花九淵府上。

神色匆忙的下人都在忙著收拾各自的東西,這次從未見過花九淵慌亂神色的他們都感到一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而剛剛更是莫名其妙的讓他們收拾好東西各回各家。

花萬里看著爹爹在大廳上來回走動,眉毛堆積在一起象是烏雲般的覆蓋其上,預示著將有一場暴風雨將要來臨。平時花九淵的穩重是出了名的,而就在剛剛看過下人遞呈上來的一封書信之後便陷入了這種無所適從的茫然狀。

花萬里連問了幾次,花九淵都是唉聲嘆氣的搖頭不語。

花府在花九淵這代是以經營絲綢生意為主,在泉州城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加上世代習武,從小到大花萬里從未見過花府遇到過什麼麻煩。

這時一位平淡裝束的儒雅婦人在丫鬟的陪同下從內堂出來,花萬里一見到母親皺起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平日里只要有什麼煩惱之事一到了母親這里都會迎刃而解。眼下的父親也只有母親出面才能平撫下去。

蘇文菁看丈夫心神不寧的在大廳走動,好看的娥眉微微皺起,慢慢走過去聲音溫柔充滿濃濃的情意︰「九淵又遇到什麼大事情了?」

花九淵看著嫻靜的妻子,臉上擠出一絲難得的笑容,把手中的信件放到蘇文菁手上,滿是憐惜的說道︰「夫人你看了之後便知道了。」

蘇文菁看完書信,緩緩的折好又交給花九淵。「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樣,只好先躲一躲了。」花九淵說完又嘆了一口氣,望向大廳的眼中布滿愁雲。

蘇文菁看了一眼花萬里,滿眼慈祥,望著花萬里疑惑的眼神和張口即將問出的話語,伸手示意他不要問了。

花萬里從小到大,從未忤逆過母親的意思,在心底深處敬重母親。既然母親不讓他問,他便把心底的眾多疑惑全部封起來。

蘇文菁看著兒子,滿意的點點頭。在心底里她想告訴他很多很多東西,可是現在她還不想讓他過早的接觸。

收拾好東西的下人都向蘇文菁和花九淵辭行,老管家童煜也把工錢加倍的發放給他們。望著陸續走出大門的下人,花九淵心里的一塊大石也慢慢的放了下去。

「今夜就收拾行李趕往明州。」說完之後,花九淵走進書房,房門也應聲合上。花萬里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在母親後面。

夕陽釋放它最後的光涂染在寂靜的花府院內。夜也不知不覺放開它的黑衣,慢慢的籠罩住這方寂靜之地。

兩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房頂,蒙著面紗,在各個房間頂上跳動卻沒有發出聲響。不一會又出現一對黑色的身影,漸漸的各個房舍頂上蹲滿了人,院內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潛伏著黑色的身影,一群仿佛地獄來客,蒙著面的黑紗只留下陰森森的一雙眼楮,嗜血而陰冷,花府恍惚瞬間降了許多溫度。

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背手立在院內,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身影孤獨而冷傲。從黑紗間露出的一雙眸子直直盯著那間有光的房間。

不多時,花九淵從那間房內走出,身後跟著蘇文菁和花萬里。

看到花九淵走出來,那個黑紗蒙面隱隱是這伙黑衣人首領的人緩緩的走過來,雖相隔很遠,花萬里仍可感覺出那人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勢。

「交出雲錦或許可以留你一條命。」那人在走出三步之後定在那里,話語如一柄匕首,直接而陰冷,鑽入耳朵全身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森寒。

「雲錦?」花萬里內心一顫。他還記得不久前父親收購了一件色彩華麗,手工精湛的一幅錦帕,據說那是那人祖上遺留的遺物,因為生意失利,而將其售出。

听這黑衣蒙面人的口氣,好像這雲錦是他之物,但看這架勢卻又不象。

「獨孤堂主未免太過欺人,雲錦是花某之物卻不知為何要無故轉于他人,即使轉手好像也與血刀門無關吧!」花九淵走上前一步,大義凜然道。

血刀門!當這三字在花萬里腦海里閃現的那一刻,內心「咯 」一下,有什麼似乎月兌離了軀體出竅飛走。血刀門是江湖最負盛名的殺手幫派,向來以殘忍手段見稱。一旦惹上血刀門輕者自己送命,重者凡是親友都會招致殺身之禍。卻不知何時花府竟惹上他們。

「那我只好備上一份厚禮了,要不江湖上稱我獨孤無痕強取豪奪可不好。」那自稱獨孤無痕的黑衣人聲音依舊陰冷,眼角的笑意讓人看起來不寒而栗。

只見他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做了一個揮刀的姿勢。不多時就听見骨碌碌的聲音在院內響起,恍惚有眾多圓形物體在院內滾動。那唯一一個躲在門後探出頭來的丫鬟看到院內情形,啊了一聲之後便沒了聲音。

花九淵和蘇文菁身子同時一顫,院內滾動著幾十顆頭顱,全都是遣散出去的下人。花萬里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那個老管家童煜的頭顱不偏不倚的滾到他腳前,圓增的兩眼露出驚恐神色。花萬里再也忍受不住,俯身嘔吐不止。

花九淵強忍住滿腔怒氣,又往前走近一步,和獨孤無痕兩人四目相對,花萬里甚至可以從兩人目光餃接處看到火花。此時任何言語都是多余的,花九淵清楚的知道即使今天他拿出雲錦,他們一家的命運也不會改變。

兩人都把各自的兵器亮了出來,花九淵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黝黑的光。而獨孤無痕用的卻是一把薄薄的片刀,長短似匕首,形狀卻似一片稍長的樹葉。

花萬里纏著母親的手可以明顯感覺到她身上在顫抖,那是出于不清楚對方的實力而生出的擔憂。花九淵雖然武功不弱,但他今天面對的卻是殺戮無數,嗜血殘忍的獨孤無痕,殺人對于這些人來說和吃飯睡覺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在選擇合適的動手時間,對于高手來說對方的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有可能從中找到破綻。而此時花九淵握鞭的右手拇指微微的動了一下,獨孤無痕精確的抓住了這一時機。片刀在毫無停滯的情況下出手,在夜色下劃出一道絢麗的光直奔花九淵的咽喉。

花九淵也幾在同時甩出了手中的軟鞭,如一條長蛇般直襲對方面門。雙方攻出的招數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兩人重又回到原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而細心的蘇文菁卻從地上的一縷頭發看出了雙方的實力對比,照此下去等待他們一家三口的只有死亡。她回頭轉頭看了一眼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場中的花九淵身上,她的眼神突然間溫柔許多,沒有了剛才的擔憂之色,有的只是一個母親對于兒子的關心。

花萬里這時好像感覺到了母親的目光般轉過頭來,看到母親眼中噙著的淚水,他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似在燃燒,真想現在拿起手中之劍取了這些不速之客的首級,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蘇文菁看著他把手腕上的翡翠手鐲取下來放在他手心,靠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再次面向場中二人時目光淡定自若,恍惚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花萬里看著躺在手心的翡翠手鐲,臉上陰晴不定,蘇文菁讓他一個人保管好手鐲,只要有一絲機會都不要輕言死亡,他甚至可以听出她話語中的決絕意味,那是一個母親臨終前的遺言,只是讓他好好的活下去,而那個手鐲她也只是告訴他很重要,除此之外她便閉口不言。

此時院內的兩人已明顯的分出勝負了,單是從花九淵身上道道的傷口便可看出。

兩人的身影在院內越轉越快,只能看到刀光和鞭影交相糾纏呼應。這個時候的獨孤無痕好像是貓耍老鼠般的和花九淵來回纏斗,每每都只在花九淵身上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蘇文菁看到這里,知道大勢已去,轉頭用眼神示意花萬里從後門出去。花萬里卻似沒有看到一般緊盯著場中打斗的二人,握劍的右手青筋歷歷在目,如果不是擔心她的安全他早已拔劍向前。

蘇文菁知道他故意躲避自己的眼神,閉了眼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胸口,再次增開眼時看到花萬里怒目圓增的雙眼,但蘇文菁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花萬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掉頭直奔後院。

獨孤無痕一直都在觀察著蘇文菁母子的動作,花萬里剛轉身,他手中的片刀便動了殺意,看著花九淵軟鞭抖出的圓圈,身形一晃便到了圓圈中心,手中的片刀劃過一道圓弧,接著身形不停,手中的片刀直奔剛走出不遠的花萬里。

蘇文菁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一刀,但她的速度比起獨孤無痕根本不值一提。就在片刀將要接觸到花萬里後心之時,獨孤無痕突然感到握刀的手腕一麻,片刀擦著花萬里的衣服偏了出去。

獨孤無痕撤刀定楮一看,右腕處粘著一顆泥丸,微微一驚,能用這泥丸打穴這類高明手法的人屈指可數,而據他所知這些人中大多都已隱退。

獨孤無痕把眼掃視四周,並未發現有何異動,但自己手腕上的那顆泥丸卻諷刺的粘在手上,讓他想推月兌都不行。

花萬里剛剛也感受到了獨孤無痕那森寒的片刀,只是那刀實在太快,他知道以他眼下的實力只有任命了。誰知他閉了眼並未感受到片刀插入背心那種涼涼的感覺,轉頭他看到了母親蘇文菁滿眼的淚水,還有獨孤無痕呆滯的盯著自己的手腕。而四周的黑衣人也都茫然無措的四處巡視。

就在他們茫然無措之際只听花府西南角的一棵大樹上傳來一個年輕男子聲音︰「獨孤無痕,如果還想多活兩天的話趕緊滾開,要不然今天便是你獨孤的忌日……」說道忌日二字時只見兩個人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蘇文菁和獨孤無痕之間。

蘇文菁一見來人,臉上迅速露出欣慰之色,「飛兒,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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