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娘子剛喊出口,兩個人的心里都是一涼,好像這個名字著了魔一般,瞬間把希望之火潑滅。頓了頓,白仁飛的速度不減反增,前面的一隊衛兵站在那兒看著這個如魔鬼般的人物出現,自覺的都往後退了退,白仁飛的臉上涌現出一股濃濃的殺氣籠罩在這隊衛兵的心頭之上,令他們還未打便先輸了氣勢。
一陣兵器交錯的聲響過後,一二十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恍惚被人定住了一般。再一看每個衛兵的手中都只握了一半兵刃,而那另外一半兀自在地上叮叮當當作響。白仁飛帶著文倩風一般的出了段府大門。
蘇三娘子的臉上在嫵媚的表情之後難得的流露出一絲驚疑,還有一絲摻雜不清的妒意。緊接著後面的衛兵還有眾多賓客都圍聚了過來,一個中年儒生樣的人走了過來,對著蘇三娘子微微叩首,「佷兒見過姑姑。」
蘇三娘子看著他也未說話,顯然是默許了,許多賓客都驚得睜了眼張大了嘴,難道這女子竟是城主的姑姑。江湖上雖听過蘇三娘子之名,但多數都未得見,更未想過會是一個如此嫵媚嬌弱的女子。
蘇三娘子看著段飛卿微微露出笑意,道︰「那小子中了我的逍遙散,不出七日必死無疑。」段飛卿點點頭,然後擺擺手示意手下人退去。
蘇三娘子看了大門一眼,似有所感的搖搖頭,然後向東北方的黑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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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繁華的街道,現在卻死一般的靜,只有客棧的門前還挑著燈,昏黃的燈光照著兩個黑影往更遠更深的黑暗走去。這時更聲響起,還有一兩聲狗吠飄蕩在冷清的街道上。
白仁飛的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似著了火般的燃燒起來,現在已經離開了赤瀾城,應該是安全了,他這樣對自己說著,同時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文倩也隨著他的身子一塊兒倒在道旁,感覺到白仁飛象是掉進了水里一般渾身**的。文倩伸出手放在白仁飛的頭上,恍惚踫到了火般慌忙的移開。
掙扎著把白仁飛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懷里,她現在整個人也快要崩潰了,被白仁飛拖著走了這麼多路,擔心、害怕、焦慮、惶惑……種種心情像無數從天而將的箭矢把她整個身子射成篩子狀。她現在喘不過氣甚至無法呼吸。
逍遙散這種烈性媚藥青姨也曾跟她說過,那是五年前她剛**出門做事,青姨囑咐她千萬別被這種媚藥迷住,要不然這一生就毀了,她當時不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但隱約中知道那是對女子貞潔極為有害的藥物。那時青姨好像和她提到過一個地點,必要時可以去那里,或許還有救。
她在腦海里盡量回憶當時的情景。而現在白仁飛的臉色越來越紅暈,剛才的疾奔已催化藥物的藥性,使其提前發,渾身恍如萬千蟲蟻噬咬一般難受,但被文倩所點的穴道受制只能暗自忍受,腦袋越來越重終于昏了過去。
突然間文倩滿臉興奮的表情對著昏迷中的白仁飛說︰「你有救了,你有救了。」聲音听起來都有些嘶啞。文倩臉上淚痕斑斑,好像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一定會救活你的,一定會的……」
文倩的腦中現在只有一個地方九幽泉,那是青姨對她說過的一個或許能解逍遙散的地方。
九幽泉在離此五十里的泉州西南的九幽山中的九幽洞內。
據說一百年前有位武學奇才因機緣巧合誤入九幽洞並在洞窟下九米深處用內力震碎一塊千年寒冰,寒冰之下露出一眼泉,泉中下之水冰寒徹骨。而那位武學奇才也因吸取泉水中的陰寒之氣練成至陰至寒的九幽神功,稱雄武林一時。
從那以後九幽洞就成為武林爭奪的寶地,無數武學同仁為此丟了性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那位武學奇才死前用平生功力化水為冰,重新堵住了泉眼,至此九幽泉也就徒有其名了。
後世雖有好奇之人用利器去鑿,可都無功而返。據听講重新凝成的寒冰硬似鋼鐵,最奇特之處便是水火不侵。
而現在文倩就是要去這個幾乎不可能的救活白仁飛的地方,哪怕有一點希望也好。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懷中人已經深深的扎根在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即便是根睫最深的食人樹也無法相比。
文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達九幽洞的,當雙腳站在九幽洞前之時整個人都似已不再屬于自己。背上之人越來越重,眼前光芒閃爍,心底里的那一塊石頭也暫時放下了,就此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感覺到渾身燥熱難耐,洞口陰風吹來又感到涼爽無比,耳中恍惚間听到喘息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身上,全身的熱氣都凝聚到了自己處。這種前所未有的慌亂感簇擁著文倩,使她不願就此醒來,疲累如一顆火藥彈在她身邊炸開,恍惚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累過,就此睡過去什麼都不用想,進入那一片寧靜的白色雲霧之中。
她剛想睡去,但那感覺又一次襲來,如海中的浪頭一波剛退去新的一波又過來。她微微增開眼,但剎那間又重新閉上。她在心里默念︰「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重新增開眼,那一幕還在那兒。她全身**的躺在地上,白仁飛趴附在她身上如蠶爬行般的前後蠕動。「啊!」她本能的用雙手遮住雙眼,臉上瞬間紅透。
雖然蒙住了雙眼,但剛剛看到的那一雙沖血的眼楮好像利刃一般輕而易舉的穿透她的雙手直盯向她的雙眼。那張英俊的臉也因為藥物作用而充血略顯猙獰。
突然文倩的腦中一凜,想起了逍遙散。是的,一定是逍遙散的藥性發作了。逍遙散不同于其他的媚藥,和女子行了房事便可解救。逍遙散之毒一旦發作,中毒之人直到全身精氣耗盡方能休止,所以蘇三娘子才會有恃無恐的放他們離開而不加以追擊。
文倩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用力咬破,用此來驅散腦中奔突游走的雜念,畢集全身內力于右手食中二指,重新封住了白仁飛胸前的三大要穴。
白仁飛血紅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猶似一頭被關起來的野獸面對著可口的食物卻無法得到。
文倩快速的穿好衣服,看著自己身下落紅斑斑不禁又滿面羞紅。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波瀾,模索著把白仁飛的衣服也套上。然後攜著他進入洞內。
九幽洞位于九幽山中,此時還未進入八月,雖在山中還是能感受到從各處襲來的陣陣熱浪。而進入山洞內卻恍惚從夏季入了冬季,洞內還時常刮過一兩陣陰風觸體生寒。
九幽洞內極大,但從外面卻不容易發現,若不是洞外有人豎了一塊牌子恐怕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洞內黑漆漆的看不到光,只能听到自己單調的腳步聲響。
往前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突然間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剛掙扎著重新站起,還未挪動步子,就覺得腳下一松直直的掉了下去。
文倩的雙手抱住白仁飛,雙手模到他腰間露出的劍柄,右手下意識的拿在手里。兩人下墜之勢極快,耳邊風聲呼嘯,頭發衣帶齊齊向後飄去,有那麼一刻文倩感覺自己在雲霧間飛翔,下方的大江大河都變成了白色的帶子,行走的路人都成了蟲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文倩感覺耳邊風勢開始逐漸變小。右手握劍在身下舞成一團劍花,利用劍花帶起的氣漩阻住下墜之勢。
突然右手處的寶劍象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向下掙月兌,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向外爭奪。那股吸力極大,兩人下墜速度陡然加快,下面也隱隱有了光亮。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寶劍象是刺入了什麼物體之中。文倩的腳下冰冰的,洞窟內溫度陡然間又降了幾分,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這才想起右手還握著君子劍的劍柄。轉眼看自己握劍的右手,文倩幾乎叫出聲來,整只右臂都似凍在了劍柄之上,手臂上還冒著森森的白色霧氣。
慌忙松開五指,身上才有了一絲暖意。定了定神,忙用眼打量這個洞窟。洞窟規模極大,方圓幾百丈,四周洞壁尖石突兀,如刀削斧鑿。頂壁上每隔不遠就瓖嵌一顆水晶石,和下方自己站立之處的冰床發出的光交響輝映,照的四壁極為明亮。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現在雙腳所立之處便是封住泉眼的那塊寒冰。文倩把白仁飛的身子慢慢的放倒在寒冰之上,站起身子重新打量洞窟四周,除了突出的石塊和頂壁上的水晶石之外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轉眼看見君子劍所插入的那一條冰縫正在向外冒著絲絲白氣。君子劍的尖利文倩是看到過的,從高處借助下墜之力卻也只是開了一條冰縫,若想把這塊千斤寒冰鑿開看來今生無望了。再一看白仁飛,文倩的心如鹿撞,不知何時白仁飛已臉面盡赤,皮膚下似有無數小蟲蠕動一般起伏波蕩。看樣子再不解開他的穴道真的會血管爆裂而亡,而解開則意味著不久前的一幕重現。
望著心愛之人被逍遙散折磨的逐漸扭曲的面容,文倩閉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增開眼時,臉上已掛著淚珠,但心中卻下了決心。
她走過去慢慢解開身上衣物仰面躺在寒冰之上,同時伸手解開已成失去理智如瘋魔般的白仁飛胸前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