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8
0051昌和城
一句話出口，堪圖的眼角挑了挑，他捂住了自己的左肋，白野一眼看去，他左肋的部位似乎要稍稍鼓出一點，好像是纏了繃帶。
「你受傷了？」老僕把手搭在堪圖的肩膀問。
「嗯。」堪圖點點頭︰「路上遇到兩組貢院的代行者，他們人多勢眾，我差點兒逃不出來。」
代行者？
這玩意兒白野也知道，大龍聖地貢院有內三閣外五樓，這代行者是其中辦公樓的中堅力量，簡單說就是貢院的打手。
代行者出動一般都是五人一組，領頭的組長最起碼是個踏入中品境界的煉氣士，算起來可能就和拓跋小狼差不多。
「貢院也插手了？」老僕皺了皺眉，在大龍這片土地上，貢院是能夠和朝廷一拼的可怕力量。
「我殺了九個，抓住了一個。據他所說，貢院這次派出了十組代行者，三組行者，一組天行者。」
「連天行者也有？」老僕冷聲道︰「這白雲生的能量也太大了，這才三十年，就連貢院也給他把持了。」
白野從來到這片樹林坐下後，就一直很不自在，當然，無論是誰，被四五十個男人盯住恐怕都自在不了，而且這些男人有一大半自己認識，雖然過去的人生里沒有和他們說過一句話，但總歸是面熟。
這也太可怕了，自己的父親究竟在大龍安插了多少人？一直以來自己的身邊竟然全是他的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走吧，午夜之前最好能到昌和城。」
老僕招招手，這些‘來自’敗州的商人立刻起身，收拾行裝，給運貨的馬松套子。
白野和顧傾城也分到了兩匹馬，不過老僕沒有讓他們上馬，第一是因為白野不會騎馬，第二是因為這兩人雖說戴上了八部浮圖的人皮面具，可總歸是不適合拋頭露面。
馬車里的裝飾遠遠不及白野的那輛金車豪奢，甚至還有點兒寒酸，連個像樣的座位也沒有，白野和顧傾城只得坐在車角裝貨的口袋上。
馬車行在隊伍的最中間，老僕騎了一匹馬跟在車後，給白野趕車的馬夫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滿臉的皺紋，看起來該有七十歲了。
車搖搖晃晃，走很慢，整個隊伍也走得不算快，開始的時候，白野還規規矩矩坐在車里，可到了後來，在兩隊烏血軍騎士攔車檢查無果後，他也放松了警惕。
看來老僕是早就做好了安排，這個商隊已經在蒼州做了十多年的生意，和這塊兒地界上的守軍關卡什麼的早就混熟了，盡管現在是非常時期，檢查力度嚴格了很多，可最多也就是耽誤點時間，塞點兒錢，那些檢查的兵士對車里的白野二人也就隨意問兩句話就放行了。
一直到入夜，停車吃點兒干糧之後，白野終于按耐不住了。
就這麼干坐著也太無聊了。
他從車里爬出來，坐在那個馬夫的身邊，看了看表情肅穆的‘商人們’，終于開口說話︰
「老人家，您今年多少歲數了啊？」
那馬夫奇怪的看了白野一眼，咳嗽一聲，用最標準的大龍話道︰「先生爺好，老朽今年六十二了。」
六十二？這麼算起來二十年前這些人入關的時候他不是四十二麼？
四十二歲還是壯年，二十年過去了，原本的壯士都已經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我看您有些眼熟，我們以前見過麼？」
「先生爺怕是記不清了，十二年前的元宵節，您要看焰火，那些焰火都是我做的，我是華州作坊的手藝人，這些年來都在京都。」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金三順。」
「你不是蠻族麼？金三順似乎是大龍人的名字吧。」
老人笑了笑，他臉上的皺紋都擠作了一團︰「都這麼多年了，我的蠻族名字叫什麼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那你是哪個部落的你總還記得吧。」
「我是沙蠻，我們那兒不分部落。」
沙蠻？這個白野稍微知道一點，蠻族分五蠻，其中沙蠻是最貧瘠落後的部族。沙蠻的領地就是無邊的荒原和沙漠，只有生命力最頑強的生物才能生存。
「大荒好不好玩兒啊。」
「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比起大龍來差多了。」老人說到這里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種羞澀之意，那樣子就像是最老實巴交的莊稼人︰
「在大龍，不打仗，能吃飽飯。」
在這一瞬，白野只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哪里像個嗜血好斗的蠻族，他就是千千萬萬樸實善良的大龍百姓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員。
「先生爺好，可還認識我。」
白野的後面趕來了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這盤子滿臉的橫肉，笑起來看不到眼楮，手指上的金戒指都快要趕上白野的腰帶粗。
白野好好看了這人一眼，認識，當然認識，事實上這商隊里一半的人白野都認識，這個人是京都摩記水粉坊的胖掌櫃，白野在京都是屈指可數的大紈褲，泡妞把妹他不會，但強搶民女還行，不過就算是搶來的女人，也總歸還是女人吧。
所以一些胭脂水粉店，白野還是經常出入的，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摩記水粉坊，為什麼？
因為摩記水粉坊的胖掌櫃每次不僅不收他錢，還會給點孝敬。
「你也是蠻族？」
「我叫兀術，是喀達斯草原上的牧馬人。」胖掌櫃兀術一臉諂媚的笑容，這個笑容差點兒讓白野以為自己還在京都。
女乃女乃的，就從現在來看，白野身邊的這些人，就沒有一個像是蠻族。
有了兀術作陪，白野總算是有點兒樂趣了，時間就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中度過。白野這才知道，這隊伍里，有一半的人是京都的‘原住民’，剩下一半的，都是真正的‘敗州商人’，領頭的是堪圖的兄弟，叫做嚕咖，五十歲，從二十年前開始做珠寶生意，現今已是一個成功的敗州商人，家有豪宅小妾，僕從過百。
真是可怕的伏筆啊，白野無限感慨。他突然想起了一些無間道的故事，某年輕人打入敵人內部，但二十年後已是一方大佬
這些人，有手藝人，有官差，有莊稼漢，有成功商人二十年了，他們已經在大龍扎下了根，生活祥和，安康富足，憑什麼還去遵循一個已死之人的命令？
昌和城是蒼州的州府，但卻不是蒼州最大的城，蒼州最大的城是毗鄰決眥關的破虜城，不過破虜城一向是軍事重地，自御龍皇帝開創大龍的萬世基業以來，每一代君主都是層層加固，所以當然不能拿來做州府。
白野一行人到昌和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城門早就關了，蒼州毗鄰大荒，施宵禁政策，子時過後就關門，這還是比較嚴密的。但是來往路人多是一些商旅，出門在外，不就圖個財字，是以就算是進不了城，大多數人還是願意趕到昌和城腳下休息，一是安全，二是明早開城門後能第一時間進城做買賣。
果然，這城門口聚集了不少商旅過客，有的人已經搭起了過夜的帳篷，苦哈哈的討生活，有錢人不會急著進城，就算是急著進城，也會到十里外的小鎮歇息。
舉目望去，約莫有個一百多人，分三組散落在城門的三個方向。
白野這一‘敗州商旅’的到來，頓時讓氣氛安靜了片刻，不過馬上又回復了之前的嘈雜，出門在外，幾乎所有人都抱有那麼些不大不小的警惕，不過這里是昌和城門口，也不怕有什麼剪徑的強人。
果然，幾個巡夜的官差已經找上了領頭的嚕咖︰「你們是什麼人，從哪兒來，往哪兒去？」
不得不承認，這些年白雲生在蒼州，確實把這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昌和城宵禁關門，這是規矩，不過軍士官差出城維持秩序，向一些遠道之客伸出方便之手，這是人情。
嚕咖不是第一次來昌和城，很快就把這幾個巡邏的官差打發走了。臨走時這幾個官差還親和的詢問是否需要一些帳篷食物之類的物什，他們可以用比市面低一成的價格出售。
嚕咖婉言拒絕。
事情的經過就大概是這個樣子，官差們沒有過多檢查商隊里的東西，這是明早城門哨卡的事情。
白野伸了個懶腰，今天坐了一天車，他也坐膩歪了。
「要不下去走走？」他朝著顧傾城道。
顧傾城點點頭，白野拉起她的手，想要下車，卻被趕馬的金三順按回了車里。
「怎麼回事？」白野低聲詢問。
金三順不著痕跡的打了個眼色，白野順著他的眼色看去。
不遠處也有個營地，大概十多人左右。
這些人穿著草鞋，絳紫色的袍子看上去卻很華貴。
金三順把一張面餅和幾塊中午烤好的烤肉遞給白野，道︰「今晚就在車里，不要下來，那是貢院的代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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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兩天忙，存稿也沒了，這個月因為想拿全勤，所以每天最少五千是跑不了的，唉，總覺得寫太快了質量就下降了，下個月少寫點，少更點，先把質量搞起來……
嗯，大概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