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野跟著小青穿過廣場,在廣場的東側方,小青指著一塊閃爍著墨綠光芒的牌匾說,「師叔……祖!這里便是我家主人的楓林書院!」
李莫野抬眼望去,一個圓形拱頂大門上,懸掛著一道巨匾,牌匾的四周皆書有奇怪的紋,中間四個墨綠古篆——楓林書院。
以李莫野對陣法符的了解,他一眼發現,這個牌匾的材質絕不簡單,似用東海奇獸之精血為墨,奇獸之筋為紋,組成一個「正氣玄宮陣」。對一些心懷叵測的宵小之輩,有強烈的警示和撼神功效。
李莫野習慣性地探入神魂,剖析「正氣玄宮陣」的結構,熟料四個古篆大字仿佛變成了四頭上古妖獸,八只眼楮倏然睜開,目光猶如針刺,瞬間刺向他全身。李莫野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慌忙收回神魂。但臉色仍然立變慘淡,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
小青「噗嗤」輕笑,捂嘴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莫野心有余悸地踏上白玉台階,臉色難看的對著小青強笑道︰「那只兔子呢?」
小青驚訝道︰「師叔祖指的是離簪?離簪是我家主人的靈盾,四品玉兔呢!在整個五重天,也只有宗主的火麒麟比離簪的品級高一等。」
四品玉兔?李莫野微微一驚。在風破峰的這段時間,他海量地學習了符、陣法方面的玉簡,從中了解到靈獸妖獸的品級和恐怖實力。靈獸和人類不一樣,可以自由吸納空氣中存在的天地靈氣,不需要通過功法和鼎爐去轉換。
一般四品靈獸,就相當于人類一個三陽開泰境的高手,血統純正的甚至相當于四海沸騰之境。
可是這兔子為什麼偏偏要和我為難呢?李莫野搔了搔頭,忽然想到了問題的結癥。離簪既然是李筱染的靈盾,那麼離簪自然和李筱染神魂相連,李筱染反感什麼人,離簪理應知道。所以,當離簪看到李莫野時,有不好的反應則順理成章。
我叉,連只兔子也欺負人,等老子……李莫野咬牙切齒一番,卻又不無懊惱地發現,別說炖兔子湯,就是想打贏兔子,至少得是三陽開泰之境。而且,等自己三陽開泰了,兔子又不知道跟著李筱染升到什麼級別?
越想越失望,他甚至無心欣賞園子里的各種奇樹異花,樓台亭閣。
很快,小青帶著他穿過一條彩虹橋。對著一棟在彩虹間隱現的華麗宮殿說道︰「主人,師叔祖已到。」
李莫野暗地里鄙夷,好大的排場!但臉上卻仍然帶著笑意和小青套近乎!其主要目的是打听李筱染的情緒狀態,以及嚴夜雪的住所。
可是他百試百靈的那一套,竟然對小青全然無效。
不管他說什麼,小青只是笑,就是不答話。
正當李莫野極不服氣地準備更換套路時,宮殿的大門開啟。
小青將他帶進大門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李莫野惴惴不安的四下打量一番,房間遠沒有他想象的華麗。他原本以為像李筱染這樣又漂亮又有權勢的絕子,她的住所一定是精致奢華至極的,可沒想到的是,她的屋子外表看起來金碧輝煌,但里邊的陳設差了許多,碩大的客廳里居然四把雕鳳紅木椅,一張茶幾,茶幾上焚著一爐檀香,除此之外,就是牆上掛著一幅畫,正對著掛畫的方向有一塊藤絲蒲團。
這令李莫野大為失望。想當初,他搖著折扇,開口「小生」閉口「鄙人」施施然走進東林某閨秀的閨房,哪一個閨房不比這里強十幾二十倍?
李莫野不禁感嘆道︰「看來李筱染你混得很一般嘛!回去裝得神神呼呼的……」
「是嗎?」
李筱染不知何時出現在李莫野身後。她身著淺素色長裙,明艷的臉上不施粉黛,更突出她天生麗質的資本,就像畫里走出來的人兒一樣。李莫野掂量半晌,看不出她臉上的喜怒之色。「啊……呵呵,姐!很漂亮啊,一看就知道屋子主人有氣質……」李莫野硬生生擠出一道笑臉。
「姐什麼姐,你不是姐的師叔祖嗎?要不要給您行大禮啊!」
听到李筱染嘴里發出嬌嗔得令人骨頭酥軟的聲音,李莫野猛打了個寒顫,連連擺手,正色道︰「我這個師叔祖是唬別人的,你是我姐,我就是當了老祖,你還是我姐!」
李筱染撇了撇嘴,上下打量著李莫野,問道︰「你師傅放你下山了?」
李莫野心想,可不能說是自己破陣下山的,雖然他很想找個人擺顯擺顯。
「是的,師傅放我下山……看看姐姐。擔心我想念親人嘛!」
李筱染再度撇嘴,「沒想到南宮老祖瘋瘋癲癲的,竟然在三個月內,讓你進了一山世界?」
听李筱染提起這事,李莫野恨不得大哭一場。你弟弟我空有個師傅,狗屁沒傳,都是你弟弟我自己聰明努力,自己琢磨著突破的。可這話依然不能說,否則以李筱染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他還得從一重天後山遇到老和聲交代起。
李莫野機械地點點頭。
「雖然你的修為還……」李筱染皺了皺眉頭,旋即說︰「也許南宮老祖心有智珠,你這次去修煉場,可不許丟人現眼。」
「修煉場?什麼修煉場?」李莫野狐疑道。
「老祖沒告訴你?」李筱染覺得很稀奇,不過一想到老祖的性子,迅即釋然,「這是七重天的山規,凡是新弟子下山,都要去修煉場修煉兩年。姐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是第一個下山的。竟然比盛通和秦少桌這些試煉弟子中的佼佼者都快。」
李莫野心里仍然犯糊涂,但他卻不敢細問,而是轉了話題,笑嘻嘻道︰「姐!是不是所有的書院都在五重天?」
李筱染頓時眯起一雙眼楮,警惕道︰「你是想打趙若卿的主意?」
李莫野一怔,打了個哈哈道︰「你弟弟我身具情種,自然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
李筱染那知道他弟弟打的是嚴夜雪的主意,還以為他依然對趙若卿念念不忘。當即肅然道︰「煉道忘心,豈能痴迷于情愛?若你過了死關,姐保證幫你挑一個合適道侶,趙若卿……你還是忘記了的好。」
「我這輩子非她莫屬。」
李筱染先是一怒,接著又有些憐惜這個痴情的弟弟。她這幾個月專程找過趙若卿,雖然沒有明說,但暗地里還是提了提弟弟對她的痴心,趙若卿在他面前一向太多恭敬,小心謹慎,說話留三分。這次也一樣,雖不直接,但含糊其辭的態度,和拒絕沒什麼兩樣。
「男子漢,先自強,再談情愛不遲!」李筱染一揮手,「你心里要放下趙若卿,放不下,你心結不除,修道終是無望。對了,你現在也進入了一山世界,你師傅讓你先修什麼,劍盾還是靈盾?」
「什麼劍盾靈盾?」李莫野搔搔頭,「南宮老祖啥也沒說啊。」
「砰!」李筱染一掌拍向茶幾,火氣直往上冒,憤然道︰「老祖是教的什麼徒弟?不賜飛劍法寶也罷,連交代都不交代一聲,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心思機敏的李莫野連忙打斷她劈哩啪拉的牢騷,賠笑道︰「師傅是個工作狂,也許忘記了……」
「不行。他不管我要管。否則你有什麼依仗去修煉場?」李筱染目光再次落在李莫野身上,似乎要看穿他的五髒六腑。
好半晌,她忽然一咬牙,「修劍盾,你的修為低,性格也不適合飛劍,姐正好身邊也沒有拿的出手的好劍,你性子活泛,到可以修靈盾。」
李莫野口無遮攔道︰「我可不想和你似的,成天帶只兔子在身邊……」
李筱染又氣又笑,「兔子?你說的是離簪?哼哼!你若也能照樣修個兔子,你姐我給你大磕三個響頭……」
「打死我也不要兔子……」
「好啦!有完沒完。」李筱染輕彈玉指,喊道︰「小青。」
「小婢在!」小青的身形立刻出現。
「拿我的玉牌,告訴內府大管事,說李莫野……師叔祖明天要去靈園挑選靈獸,讓他們把開放頂級幼獸園,任由我弟弟挑選。」
小青瞥了李莫野一眼,猶豫道︰「可是……」
「可是什麼,李莫野是南宮老祖的徒弟,紋道裝師的傳人,按規矩,全山的重要秘籍和資源可以任意選擇。」李筱染臉色一冷,「你去告訴他們,誰敢不守規矩,我會親自去教他們規矩。」
小青退下後。
李莫野看了看四周,「姐!我住哪?和你住一起麼?」
一絲燥紅在李筱染的面頰上如胭脂般地化開,為她渲染上了層似醉的酡紅色澤,她這棟屋子,就是男徒弟都沒進來過,和她住一起?小王八蛋,滿口胡說八道。
想了想,李筱染又彈了彈指,「小青!」
小青再度出現。
李筱染沉吟片刻,吩咐道︰「還有件事情,你明天去內府一並辦了。李師叔祖剛下山,需要自己的洞府,讓內府按規矩安排一處修煉洞府。」
李莫野注意到李筱染的措詞,頓時追問道︰「今天呢?」
李筱染皺眉道︰「暫時去孫成永的洞府住一天。」
李莫野想起她那個古板無趣之極的徒弟,當即申吟般撫著額頭道︰「賣噶的!」
李筱染似乎想起什麼,一抹算計的精光在雙眸中跳躍。
「弟弟啊!你對五重天也不熟悉,姐姐我給你安排個人跟著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有個人介紹。」
李莫野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他抬頭看了看筱小青離去的方向,姐姐會變得如此之好,給我安排個俏麗丫鬟?
「總之,你在五重天,不許胡作非為……」
「一,不許犯老毛病,不許勾搭山上的女孩子。」
「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離開主峰。」
「三,不得接近趙若卿。」
「四,要勤于修煉,你現在是一上世界初始期,在去往修煉場前,你必須達到堅固期。如果做不到……」李筱染雖然依然臉上帶笑,只是美眸中多了些寒意。
李莫野心底發寒,雙腿一軟,幾乎「撲通!」倒地。
老子拼盡千辛萬苦,難道就是來坐監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