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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過兩步的距離,她卻覺得森冷的空氣幾乎已經將自己整個人凍住。

僵硬地觸上那尊石碑,空白的平面,一片干干淨淨,簡直不像是風吹日曬雨淋的結果。淺色的薰衣草帶著夢幻的顏色,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明明無聲無息,她卻覺得有什麼幾乎要燒起來。

石碑上,沒有名字,沒有標注,甚至,連任何的記號都沒有,如果不注意,幾乎以為這只是別人事先買好的一塊安眠之處。可是,她冰冷的眼神落在一旁外公的墓上,什麼都變成了一片漆黑。

這是她的墓,死無全尸的笪筱夏的墓!

不,應該說,衣冠冢還差不多。

畢竟,立碑的人連名字都沒寫上去。可見,這底下埋得不過是堆衣服罷了!

凌厲的眼神望向天空,她扯開嘴角,形成一個弧度,眼底卻是沒有絲毫情緒。

晶瑩的路燈下,她豁然站起,像是一陣風,眨眼間,就從整個墓地的最高處消失。

出租車司機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女子,一時間怔怔無語。

直到,指尖的香煙燙到手,才反應過來。

打開車門,他一時間還有點接受不過來。見過悼念親人,悲傷欲絕的,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在一個年輕女孩的臉上見到這樣觸目驚心的表情。

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靜靜地變了。

「去哪?」他下意識地詢問地址。

「簫氏大廈。」漆黑的光芒似乎從這一雙不動如風的眼底飛速一閃,還未來得及捕捉,便消失殆盡。

司機愣了一下。

這個時間點,去商務大廈?

可是,望了一眼後車座的女子,他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緩緩啟動車子的那一瞬,他又看了一眼墓地。

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滿是謎團……。

==

從墓地到市中心差不多需要一個小時,簫氏大廈位于金融區最繁華的地段,雲溪下車的時候,原本以為這里除了加班的職場人士,應該極為安靜。

誰知……

密密麻麻圍成幾團的各色人物幾乎將簫氏門口擠成鐵桶,不遠處停著的新聞車,各色儀器,還有各家媒體的當家主持人幾乎都個個在場。

門衛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場面,臉上沒有任何驚異的樣子,將公司大門關的死緊,任外面的人怎麼喊,都冷冷地不做聲。

各家媒體卻依舊沒有歇著。

「為您做現場報道的是北京xx金融,現在記者正在簫氏大廈門口。由于不可再生資源的緊缺,如今可再生能源競爭日益激烈,我國和美國貿易無疑是能源大國,但正因為如此,近期關于能源的傾銷案件屢見不鮮。美國市場對我國豎起門禁,許多大型外國企業也漸漸開始停止與我國企業進行能源方面的正常貿易往來。但是,簫氏在這樣的情況下,今天交出了一份讓整個中國商界都震驚的答卷。」色過人的美麗主持說到這,忽然一頓,眼里幾乎閃現出光芒︰「作為簫氏的當家人,蕭然先生今天上午正式和北美簽下了一宗長達十年的能源貿易合同。」似乎怕觀眾們並不明才此舉有多麼驚人,她抑制不住興奮地繼續道︰「這也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簫氏是除政府機構意外最大的能源貿易方,從今以後,簫氏也是整個中國境內最大的貿易進出口公司!」

一片白茫茫的閃光燈亮起,現場的記者幾乎不放過任何死角,當女主持說完這一段話之後,又是一陣接一陣的抓拍。即便似乎大門關的死緊,卻依舊有人不死心地將相機對準大樓,不肯錯過任何機會。

站在馬路對面,雲溪漆黑的眼底,那一片從墓地中露出的濃重神色像是突然在風暴中沉寂下來了一樣,慢慢地成了一朵雲,看不清,看不透,卻明晃晃地讓人心底生畏。

她的腳步沒有移動半分,似乎那些人潮堵在門口沒有給她造成一分影響。

整個中國境內最大的貿易進出口公司嗎?

猩紅的唇邊撩起一道弧度。

夜色里,她的發勾起一道弧度,美得讓人覺得心頭打顫。

原來,當她以為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卻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將他們之間的差距拉至天淵之別。

和手握百億資產的她相比,如今的簫氏已經高立雲端。

年底參加的商會,她最多只是個座上客,他卻已是無冕之王!

這就是差距!

這就是現實!

無所謂什麼商界奇葩,什麼上市公司掌門人,在簫氏這尊神話面前,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蕭然這個人。

他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將對手踩在腳底,踢入塵埃!

冷風驟起,她轉身,連抬頭看一眼大廈都沒有。

動作如行雲流水,卻讓人有種決絕到窒息的感覺。

有幾個眼尖的記者已經發現了她的背影,正疑惑間,卻見簫氏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

所有人忽然像是瘋了一樣地擠了起來,恨不得佔到第一排的位子。

只見一個打扮入時的黑衣女子走到門前,緊致的妝容,窈窕的身段,明明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卻讓人有種深深的距離感。

她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幾個記者乘機抓拍,但,下一刻,手中的機器都被旁邊的門衛迅速擋住。

有人不滿,正要說話。那黑衣女子卻是先開了口。

「各位,我是簫氏公司的法律顧問。關于能源貿易合同的事情是由我們公司董事長蕭然先生直接簽署,目前蕭先生還在國外。等蕭先生回國後,公司會正式召開記者發布會,各位屆時都會收到邀請函。在此之前,我們不會透露任何信息。也請各位新聞朋友合作。」

黑衣女子說完,看到馬路對面漸漸消失的背影,忽然一愣。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個人身上的氣場很眼熟。

似乎在哪里見過……。

「請問,記者發布會上,蕭總會親自到場嗎?」記者們按耐不住,立刻發問。

「目前還不清楚。畢竟蕭然先生的行程十分緊湊,但是,簫氏一定會給所有記者朋友交流的時間。還請大家不要圍在這里,影響公司員工們正常工作。」黑衣女子笑笑,輕而易舉地將這個問題接過。

轉身回公司的時候,腳步卻是倏然一頓。

震驚的表情幾乎毫無掩飾,讓圍在她身邊的一眾保安都心驚不已。

她卻毫無所知,呆呆地轉身,又看向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起的女子。

這個陌生女人身上的氣場,似乎和一個人驚人的相似……。

雲溪坐上車,撥了個電話,很快對方接通,聲音里似乎帶著幾分疑惑︰「怎麼這個時候還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不是才回國嗎,冷偳皺著眉將桌邊冷掉的咖啡推開。

「你在哪?」雲溪並沒有接對方的話,望著離機場越來越近的路,只是微微眯起雙眼。聲音毫無起伏,卻有種炙人的溫度。

「香港。」舀到cris的合同後,他就直接飛到這邊,開始著手解決這邊的事情。倒是沒想到,原本應該在家里好好休養的某人竟然今晚會打電話問這個。

「明天早上來接機吧。」就在冷偳狐疑的當下,電話那頭傳來這聲淡淡的回答,「我明早到香港。」

「咦?你不是說剩下的事情不插手了嗎?」在紐約的時候,她就已經表明路都提前鋪好,具體香港這邊娛樂公司的事情由他來操控,怎麼現在忽然改主意了?

縴長的睫毛緩緩地垂下,她舀著手機的指尖慢慢地換了個位置,「出了些意外。」

那座無字碑……。

不待對方再發問,她隨手按下手機,視線移至窗外。

既然不在一個水平線,那就傾盡一切,將距離拉到零!

他自是俯視眾生的天之驕子,她卻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

既然是場復仇,那麼何妨將戰場拉得再大點!

==

雲溪出海關的時候,手上什麼行李也沒有,幾個擦肩而過的乘客驚艷地望著她的時候,幾乎眼底都帶著幾分詫異。

這般造成就直達香港的飛機,乘客們要麼是旅客,要麼是出差回來本阜人。早有幾個人舀著熱切的眼光直盯著她,想來以愛好八卦出名的香江人士們大多是知道她這麼一個人物了。

倒不是說北京的那些人不太注重時尚圈動態。只是,對于歐美時裝更為關注的香港來說,名人效應要明顯得多。

雲溪重新開機,果然,手機迅速地震動起來。

打開一看,冷偳留言給她在機場的咖啡館等她。

邁開步子正要走過去,卻發現一堆人幾乎蜂擁而至。

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強雙有力的雙手在她胸前交叉,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吸聲,卻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

面前一陣陣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隨即就是一片晃眼的閃光燈刺眼得幾乎讓人暈眩。

「等你好久了。」耳垂旁,傳來男人親密的聲音。若有似無的曖昧,偏偏那張絕色的臉上沒有一分輕褻。

他的手擁得極為熟練,似乎和她的親密接觸早已經不止一次。

閃光燈下,他的皮膚幾乎白得耀眼。

倒是沒想到,來到香港見到的第一人竟然會是grantham。

只是,眼前這樣的「接機」似乎有點不合常規……。

雲溪挑眉,側頭,望向身後這一雙藍色深邃眼眸中,在眾人屏住呼吸的當下,伸出右手,輕輕挑起他的下顎,什麼都沒有說,偏偏眉目間透出兩分邪性,幾乎讓所有人都看傻了去。

繞是見慣世界各色美女的grantham都有一剎那的僵硬。

下一刻,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當下,兩人迅速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坐在冷偳的車上,雲溪的視線從對面兩人身上掠過,從酒櫃中取出一瓶紅酒,慢條斯理地打開瓶塞,倒出來。

很快,酒香四溢。

冷偳模模鼻子,有些笑意的眼底閃過一道戲謔,指著旁邊的grantham︰「我和他說你今早的飛機到香港,他就直接乘專機過來了,說是答應了幫你拍電影,正好現在有空。」

雲溪看不出深淺的眼眸望向grantham︰「歐洲那邊沒有人說你?」

既然是世界有名的貴族,又是皇室出了名的優雅男子,這樣和她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機場,還讓一眾狗仔隊抓拍,他就不怕影響不好?

雖說是個伯爵,但好歹也要注意點家族影響。

grantham隨意地聳聳肩,一副很隨意的樣子︰「無所謂。」

他似乎不願意多說。

雲溪自然也懶得再問。

不過,坐在一旁的冷偳卻是眼神漸漸頓了一下,不過,轉眼間,就恢復了自然,渀佛和剛剛沒有一點區別。

雲溪不再在這個問題上逗留,反正遲早要把grantham請到香港的,早晚都要來,無所謂了。再說,緋聞在整個歐美都傳遍了,香港這邊也早就知道。乘著風頭最熱的時候,推出作品,反而效果更好。

「公司這邊怎麼樣了?」她轉頭,看向冷偳,慵懶地喝了一口酒。

「早期籌劃都差不多了。先從cris的品牌進駐開始,已經和各大商場談過了,明天專櫃就可以進去,《fashion》那邊也打好招呼,會在業內為我們做宣傳。也接觸了幾家影視公司,不過……」雲溪在紐約住院了一周,他過來也沒多長時間,精力畢竟有限,雖然是和幾家有名的影視公司有過聯系,但想要在這個行業里分一杯羹,並不是一時半會就做到的事。

「cris品牌的事情你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眼看車子駛進了一棟半山別墅,下車前,雲溪淡淡道。

冷偳毫不意外,既然雲溪這麼急著來香港自然是有事,只不過,為什麼突然改變原來當甩手掌櫃的打算,看她這樣子,是不會說了。既然不說,他也懶得問。點點頭,下車,對grantham指了指三樓︰「今晚你住那,有事直接按內線,一樓有佣人。」說完,不待對方反應,拉著雲溪就走向院內的花房。

grantham對上司機有些詫異的眼神,溫文一下,極為紳士地走上樓,一點怒氣也無,就像剛剛把他隨便打發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司機望著背影優雅的高大男子,抽筋似的揉了揉太陽穴,先生這是怎麼了?對方可是皇室貴族,听他剛剛的口氣,搞得就像打發一般的客人一樣。

見三樓的客房從黑暗變成通亮,立在花房的冷偳看了一眼雲溪︰「除了是個伯爵,你還知道他什麼背景?」

低頭打量著滿堂花草的女子抬頭,微微側頭,示意他繼續。

冷偳疲倦地嘆了口氣︰「我總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復雜。」

自然是復雜的。

否則怎麼可能將水牧蓮的消息封殺得滴水不漏。

更不用說,和她扯上緋聞之後,幾乎皇室那邊沒有任何反應。

要麼他的勢力強到讓那些恪守成規的老家伙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要麼就是窩囊到讓皇室連管都不想管。

不論從那種角度看,grantham都屬于前一種。

不過,那又如何。

慢慢等著瞧就是,終歸,她身上也沒有什麼他好圖謀的。

或許冷偳會懷疑grantham對她有什麼圖謀,可從第一眼開始她就發現,他看她的眼神很清明,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既然可以借用他的世界知名度,有何必小心翼翼得推開這條捷徑。

低頭湊近花蕊,她閉上眼,微微一笑。

影視公司啊,真是個有趣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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