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哈」
人一散，清玄就朝翼羽方向涌去。
看到清玄別來無恙，精神尚佳，翼羽放下心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如重見天日般露出笑容，抬手模著清玄的腦袋，道︰「你回來了。」
「是。哥哥。讓你擔心了。」清玄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低頭道︰「都怪我不好。」
「不用自責，走吧，雪太大，我們先回住所，再好好敘敘。」翼羽從雪坑里抽出雙腿，仙劍橫立半空，他一步跳上，剛要飛馳，突然劍身一顫，往下一跌。
清玄靠在翼羽身上，和他並用千羽，撒嬌似的道︰「哥哥，我突然不想御劍，你帶我回去吧。」
翼羽轉過頭，在他額頭彈了一下。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嘛，翼羽想道。
隨後，祭起仙劍，疾射而去。
「哥哥，你是怎麼聯系到海神的，難不成也去了須彌海之城？」倒杯滾燙的熱水，遞給翼羽，清玄坐在凳子上，問道。
「這你就不要管了，你哥哥神通廣大，自有辦法。」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翼羽抬起頭，道︰「楚雷長老送你回來的時候，你昏迷不醒，我當時就怕你被妖邪之氣侵襲，看到你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我終于可以放下心。」
「是啊。當時我確實怕極了。真怕再回不來，幸好天不滅我，讓我遇到洛星。」說到此處，清玄停下，故作神秘，道︰「哥哥認得她，卻肯定猜不出她是誰。」
「哦？你還結識了什麼人麼？」仔細回想片刻，翼羽感覺不對，道︰「你從小到大只下過一次山，應該沒結識多少朋友，而且又是我認識的，我想了半天也就幾個人，但他們怎麼也不可能在無極煉獄出現。我還真有點好奇，趕快給我講講吧。」
看哥哥猜不出，清玄正色道︰「我養的那只黑色小貓，她救下我，還讓我遇見道門前輩林雲。」
「那只貓麼？難道她是九命天貓？」翼羽皺著眉頭道︰「她又怎會來到龍首，墜入無極煉獄的？」
「哥哥也知道九命天貓麼？」清玄詳細敘述事情的原委，毫無保留。他現在有防人之心，但對于自己的哥哥，還是直言不諱。
「你果然是福大命大，要不然海神也不會幫你。」翼羽笑道。
「哥哥，有信心成為首席弟子麼？」
「沒有。」
「啊？為什麼？你道行那麼高，還沒信心啊。」
「我不想。」
「……」
清玄無話可說了，今天遇到王逸風、周乾坤，個個道行比自己高，結果沒一個想成為首席弟子的，這都什麼世道啊。
……
擂台之上，火紅的千羽當空劈下。頓時，劍氣蕩漾，台面木屑橫飛，伴隨觀戰眾人發出的驚呼，紅光籠罩中的年輕弟子，吐血癱跪，倒地不起。
「第十八場，弟子翼羽，勝！」
白胡子老者來到擂台，先是扶起昏迷弟子，檢查他的傷勢，然後宣布道。
台下眾人一片驚呼，沒想到這個叫翼羽的年輕弟子實力如此強橫，從剛上場到獲勝，一直壓制對方，不容對方有半點還手機會，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順利將其擊敗，贏得勝利。
翼羽面無表情，不動聲色的走下台，清玄迎上慶賀。
與此同時，十丈之外的擂台上，遠遠傳出聲音︰
「第十九場，弟子楚蕭，勝！」
清玄聞言一呆，凝望遠方，正巧踫上楚蕭投來的目光，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卻見哥哥已經走了很遠。
「哥哥，贏了怎麼還不高興啊。」追上翼羽，和他並肩走著。
「我的對手不是他們，贏是常理，有何可高興的。」
「那哥哥干嘛還要參加首席弟子選拔啊，當初不來靈霄峰不就好了麼。」清玄有些不悅。
「我只是想來試試個別人的實力如何，其他並無想法。」
「哥哥說的個別人是楚蕭吧，依我看，首席弟子，非你們兩人相爭不可。」
「我倒很希望你能參加，並在擂台上相逢，讓我好好看看你進步到何種地步。」忽然停住腳步，翼羽認真端詳清玄的臉。
「哥哥，你若是想知道我的實力，我們比試一場不就好了嗎，干嘛還要在參加首席弟子選拔中相逢啊。」
「因為，在平時，你怕不會使出全力，而且由于比賽的曲折性，能夠激發人的潛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是你參加，一定很想成為首席弟子，所以會拼盡全力，證明自身實力吧。」
「不，哥哥，你說錯了。」清玄搖搖頭，道︰「我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現在對某些事有些看淡，在無極煉獄時，我思索人生，想象以後想要的生活，一旦我出去，就闖蕩人界，四處漂流，無拘無束，隨遇而安。」
「你當真這樣想？」不知為什麼，此時清玄覺得哥哥眼中竟有一絲失望，一絲惆悵，還有一絲憤怒。
「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惹得你不高興啊。」發現異樣，清玄立刻緊張起來。
「你想象中的生活很美好，可是，怕實現不了了。」翼羽低下頭，目光與清玄對視，道︰「龍族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誰也逃不了。」
「不是還有這麼多人界修者麼，難道連掌門也無法壓制龍族嗎？」想到龍族，清玄也感到很棘手。
「不光不能克制，反而會因此受傷甚至死亡，惡龍將打破封印，重回人界，帶領龍族，卷土重來。」翼羽面色嚴肅，認真道。
「雖然龍族實力很強，可按照哥哥所說，我還是不相信。這麼多人界修者，加上海族幫助，不可能打不敗龍族。」清玄爭辯道。
「龍族會被打敗，可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無數人會因此喪命，你我也逃月兌不了，人界混亂無序，血染大地，尸橫遍野，天昏地暗，慘絕人寰。那種慘況你能想象得到嗎？」
「能想象得到。但我這個樣子，又能做什麼呢。哥哥不去爭做首席弟子，還在乎龍族作甚？」
「你不明白，你果然還是太小。」扭過頭，翼羽眼神黯淡，飄然離去。
這一刻，清玄突然覺得遠去的身影不是平日里那個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哥哥，微傾的身子頓時定住，然後，清玄毅然決然掉頭而去。
獨自走了很久，周圍擁擠喧鬧的人群，慢慢在視野中消失。清玄不知道，心情為何莫名的失落。
長長嘆了一口氣，清玄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雪不知何時，停止飄飛。天空陰沉著臉，低垂貼地。清玄望著它，失落之情不免更加嚴重。
冰涼寒冷的雪水化在他肩頭，滲入衣服，刺進皮膚。
清玄低著頭，雙手緊握，有水滴沿著發際墜落，他毫不在乎。
真想離開這里，哪怕在無極煉獄度過一世光陰，他也心甘情願。
「清玄師兄，你怎麼了？這麼多天，你跑到哪去修行了，我找遍龍首也沒找到你。」爽朗的笑聲在清玄身後響起。
有厚實的手拍在清玄肩頭，清玄渾身一顫，緩緩轉過頭。
黑色秀發下的那雙眼楮，血紅猙獰，如惡鬼一般盯著左明，左明驚叫一聲，笑容登時凝固，情不自禁退後兩步，道︰「清玄師兄，你、你到底怎麼了？」
再次看向清玄，發現他的眼楮已經變回平時的清澈深邃。
「我沒事。」
清玄冷冷說道，左明只感到背後寒氣逼人，心頭忍不住猛地一跳，被清玄氣勢壓住，緩過神來，才驚悟道︰「當日你不懼生死，跳入須彌海救我。我醒後，還沒來得及向你說聲謝謝呢。不過話說回來，清玄師兄，這麼多天你跑到哪去了？」
清玄因與海族有關聯，犯了禁忌，被關入無極煉獄，這件事也就只有幾人知道。外界如有人問，就說他有事不在，至于什麼事，所有人閉口不談。
「同門師弟，何足掛齒。你遭囚牛重傷，也怪我不好。」清玄幽幽說道。
「不管怎麼樣，還是很感激你的。對了，剛剛我贏得擂台賽勝利，不知道大師兄和翼羽師兄戰況如何。」
「他們二人都順利晉級了。」
「哈哈，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樣，這次首席弟子選拔，還挺激烈。我雖然現在還能保持勝利，但是遲早會敗在他們二人手中，即使如此，能和他二人一戰，也就滿足了。」說到此處，左明轉而道︰「清玄師兄，你為何不參加首席弟子選拔啊。要是你也參加，該多好啊。」
「掌門、掌門讓我下山，交予我一個重要任務。」既然左明不知道自己的事，清玄又何必亂說。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可惜了。」左明一臉遺憾。
「這沒什麼，」清玄一笑了之，根本不在乎︰「你好好表現，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清玄師兄這麼看重我，我會加倍努力的。」左明大笑道，雖然他明白事情發展的方向，但是對于好話，誰都享之受用。
……
「掌門，我猜測，也許是火麒麟。」
空闊的凌霄大殿，冷清安靜，白玉石磚映著兩人容顏。
「楚師弟，你所說不無道理，雖然掌門師父創造出無極煉獄，用來關押妖魔鬼邪，鎮住惡龍，但他那時已經控制不了自身能量，很快仙逝而去。無極煉獄究竟是何樣，里面有何玄妙，無人知曉。」蒼武掌門撫著白須，沉吟片刻，道︰「若是火麒麟，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掌門是說……」
「正如你所想。」蒼武掌門面色凝重，沉聲道︰「它獲得仙機，渡劫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