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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童雲之戀

「那一夜,我們十指相扣,彼此相望,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大概,這就是愛吧,只要她在,能看到她,這就是幸福吧。」

說到這里,童悅的臉色徒然一變,痛苦的長嘆口氣,雙手用力的擠壓太陽穴,過了許久,才緩過勁。

「但是我們沒有想到,那只被打得落荒而逃的蜈蚣精又返回這里。只是這一次,不知怎的,那蜈蚣精竟然變得十分厲害,水雲使出渾身氣力,卻也始終處于下風,眼見她就要被打敗了。」

「而敗了,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我在一旁焦急地望著,卻對此無能為力。眼看蜈蚣精馬上就要殺死水雲,我的妻子。」

「我再也遏制不住,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忘記了水雲的告誡,揮舞著拳頭,就要去和蜈蚣精拼命。」

「然而,一團黑氣卻擋住了我前進的路。」

「我顧不了那不多,一拳朝那團黑氣打去。拳頭穿過了黑氣,可是黑氣卻化作一張陰森森的鬼臉,順著我的手臂朝我臉頰逼來。仿佛是在同一時刻,我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我看見水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慌忙抱起她,感受到她身上還有絲絲微弱的氣息。我激動極了,大聲喊著謝天謝地之類的話。」

「可是,我沒有想到,水雲醒過來就對我動武。我不知為什麼,卻被她突如其來的這一切給嚇住,愣在原地。」

「我被她打得遍體鱗傷,甚至比被蜈蚣精上的還要嚴重,但她避開了要害,使我沒有生命危險。」

「可能是她打累了,停在那里,看著我。」

「她的眼神變得極其冰冷,臉上再也沒有往日淡淡的笑容。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問她,她卻一直搖頭苦笑,讓我感到格外淒涼。」

「最終,她獨自離開了。而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在大殿靜靜等了幾天,卻始終都沒有再看到她。那天,一切在我眼里顯得格外淒慘悲涼。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和疲憊的心,一步一步走著,就像是行尸走肉。」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昏過去多少次,自己又怎麼一次次醒來的,只知道自己在路上,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終于,我回到了村子。」

「雖然無時無刻都在想她,希望她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陪伴著我,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實現。如同之前一樣,我每天都會來這棵樹下,低頭自語一番,向它述說今天在我身邊發生的事,或喜或悲,其實,我只是想和她說說話,讓她知道我還在想她。」

「我感到自己變得成熟,人就算再大也是在不斷成長的。和水雲相遇,是我一生的秘密,我只想一個人獨享。」

「平淡無奇的生活漸漸撫平了我遭受重創的心靈,雖然忘不了水雲,但生活變的規律而充實。」

「我以為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夢。我寧願,深深地陷入這場夢里,從不醒來。」

如此深情的男子,讓清夕二人為之動容,他們相視一眼,兩只手下意識的握在一起。

童悅面露痛苦之色,接著說道︰「可是,這些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慢慢覺得身體有了一些異樣。剛開始,我沒放在心上,以為是前兩次在生死邊緣徘徊而留下的病癥,但我漸漸發現,事實不是這樣。」

「我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不像以前的自己。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會大吵大罵,甚至大打出手。鄉親們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實際生活中卻慢慢疏遠了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變得格外消瘦。」

「終于有一天,我像是瘋了,內心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狂躁不安,然後,我干了一件瘋狂的事。」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陣陣蟲鳴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童悅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身子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然後,他閉上眼楮,緩緩開口道︰

「我……殺了……同村的好幾戶人家,直到所有人都舉起武器對著我。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害怕,心里躁動不安的火焰一直支配著我,讓我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所有。」

「然後,令我沒想到的是,水雲出現了。」

「她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憤怒。她臉漲得通紅,一雙手也顫抖著,可是,她始終不肯說一句話,只是不停地用白綾抽打著我,像是要硬生生的把我殺了才滿意。」

「我狼狽的逃出村子,逃進後山,逃進那座曾經禍害梔子村蜈蚣精的住所。在那里,我格外孤獨,更重要的是,內心的恐懼和對村里人的愧疚一直煎熬著我。我哪里也不想去,也不能去。我在絕望中漸漸明白過來,是那一團黑氣,它鑽進了我的身體,侵蝕了我的內心,控制了我的靈魂,把我變成一個惡魔。」

「之後,每隔十天,夜晚降臨,我便魔性大發,內心狂躁不安使我特別想殺人,身體也因此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來到村子。但是每次,都在村口不遠處被一個力量所阻擋。」

「是水雲。」

「是她一直在阻止我,因為我能夠聞出一股淡淡的花香,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味道。」

「就這樣,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一段回憶,幾多惆悵;說者用心,听者涕零。

童悅把他和水雲的故事說完,在場的三人沉默良久。

不知何時,清玄追問道︰「自從你逃出了村子,難道就沒有再見到過她嗎?」

苦澀一笑,童悅搖頭道︰「最開始的那次,在我清醒後,我看著手上的血,我嚇壞了。因為這是我犯的罪過。我站在村子外,對所有的梔子花說,我說我想你,想見到你。我知道,其實你心里明白我是被黑氣控制,迷了心竅,才做出這些殘暴的事。但是為什麼你總是躲著我,就不肯出來見我,為什麼你對我要如此狠心。」

頓了一下,童悅深吸口氣,平息內心的激動,接著道︰「我甚至做了決定,只要能見到她,或者听到她的聲音,我就了結了自己,我想這樣她就會高興吧。可這一切都只是奢望,我每日生活在愧疚與不安中,慢慢地,自己已然認為自己就是魔鬼了。」

清玄認真思考了一會,對童悅道︰「她這麼對你,應該知道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我們只要能夠找到她,到時候問問她,就能把一切都弄清楚。」

「你笨不笨啊,如果童悅能夠找到水雲姑娘,他還何必如此這樣。」

夕月拍了拍清玄的腦子,還未等清玄反駁,一旁凝望著如星星般眾多的梔子花的童悅道︰「我只知道她是其中的一朵,卻無法真正知道究竟是哪一朵。」

清玄這才接過話來,他不管樹上哪一朵才是水雲的真身,反而問道︰「你十日一成魔,連同今日算起距離下次還有幾天?」

夕月和童悅都是不明白清玄為何要問此事,但既然問題拋出來了,就會有一定的道理。略微一想,童悅認真答道︰「還有兩日。」

「那好,這樣,我先帶你回後山建築,你在那里老老實實的呆上兩天,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兩日後的現在你便能見到水雲姑娘。」

清玄這般肯定的說著,就好像他十拿九穩,有預知能力一樣。

眉頭微微一皺,臉上更是不解,但听著清玄的口氣,想到如果真能見到水雲,那比什麼都要重要。童悅沉默了半響,最終點頭答應,就算死馬當活馬醫吧,本來已經沒了辦法的事,多試一次又如何。

再次走進屋子,童悅輕手輕腳的來到熟睡的童悅身旁,用手輕輕撫模了他的頭發,心中一聲吶喊︰「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絕對不能死,要活著,等擺月兌魔性後,就回來照顧弟弟,回來陪伴水雲。」

下定這般的決心,童悅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童悅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屋外等候的清夕兩人沖著他一笑,他也這般回笑著。沒有多說什麼,一把飛劍緩緩升起,夕月向童悅搖手告別。童悅道︰「別弄得那麼悲傷,兩天後我不就回來了嗎,到時候我一定會和水雲做一桌子好吃的,請你們兩人飽餐一頓。」

一道銀白流光,閃過黑暗的蒼穹,照亮了方圓一大片地方,仿佛也把某人原本暗淡無光的內心也給照亮了。

建築里,漆黑一片,一把飛劍疾馳而來,落在大殿門前。這黑夜里的大殿,幽靜空曠而顯得陰森恐怖,這次被銀色的光芒照耀著,童悅竟有些不適應。

「等著我的好消息吧,這番你再成魔會是個好的開始。」

兩人點了點頭,清玄又御劍而回,童悅站在大殿前,望著清玄遠去的背影,眼里滿是感激。

這樣的少年,如此熱血樂助,以後一定會名震塵世凡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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