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9
林胥從未想過,會與戰宇域王碧巢湖像一對互相埋怨的夫妻般,爭吵到這種程度。
等他徹底清醒過來,未免冷汗涔涔,不停地偷偷感知碧巢湖,這尊赫赫有名,心黑手黑的戰宇域王。
三個月間,大貓熊對他講過戰宇中的許多事,其中最多的就是注定與他糾纏不休的碧巢湖的事。讓林胥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個狐妖,到底有多麼恐怖。
如果說,曾經的大貓熊是快意恩仇,殺戮不需要理由。靈山佛爺是太上忘情,屠戮是因為天大的慈悲心腸。那麼,這個聰慧到極致的巢湖域王,就是愛殺成性,純粹以殺戮為樂趣。
這個誕生于九尾神狐的故鄉,青丘神國的狐妖,有著七尾的血脈,高貴卻並非頂級。卻因為在青丘神國,悍然擊殺一只九尾女狐,而受到整個青丘神國的追殺,不得已流落戰宇。步步殺機的戰宇,反而成了她的福地,先是不知自何處尋得一片詭異的一體兩身日月形碧湖,竟被其煉作雙目,七尾碧眼狐,由此得名。自此開始了她血腥殘酷的域王之路。
戰宇中每一尊域王,都是踩著巨海般的鮮血上位。要成為域王,就要殺戮!殺戮!再殺戮!碧巢湖也是從一步步的殺戮中取得域王之位,卻與他人有大不同。原因就在于,她的殺戮,都落在青丘神國神狐一族身上!
己身是神狐一族,也只殺神狐一族——這本身就足夠詭異!戰宇無數域王中,與誕生地有滔天仇恨的並不在少數。但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一個碧巢湖!
有一段歲月,戰宇無盡廣袤的天地里,竟無一只來自青丘神國的狐妖,來自其他地方的狐妖,也是戰戰兢兢,唯恐惹到這尊自己是妖狐族,也只殺妖狐族的強大存在。
不是沒有來自青丘神國的至強者出世,捕殺這名大逆不道的叛逆。但碧巢湖心智成妖,每一次捕殺,都被其巧妙躲過,甚至借此算計對方,將之引入唯一真界強者坐鎮之處。她也曾失手,也曾被重傷,但無一例外,最後活下來的,都是她碧巢湖!
三萬多年前,碧巢湖乘冠稱王,坐鎮一方,自此再無來自青丘神國的追殺——他們很清楚,要殺這個翅膀硬了的叛逆,必然要付出絕大的代價,被諸天萬界中的敵對力量趁勢攻伐!
成為域王後,碧巢湖再不局限于殺戮神狐一族——所有種族的生靈,哪怕是族屬稀少,卻極端強大的星獸一脈,只要其看不順眼,都會被其無情殺戮。恐怖的是,她統領的一域,在這種肆無忌憚的殺戮之下,反而愈加繁榮。在不久之後,就成為戰宇有數的幾處關鍵之地之一。碧巢湖,也因此躋身頂尖域王之列。
她也被戰宇諸多域王,公認為戰宇最「聰慧」的域王。換言之,也就是最妖邪的域王!
大貓熊卻並不知道,最終她為何會被不滅天朝捕獲囚禁。
這便是碧巢湖,數萬年前一個大概的情形。語言並不足以描述這一切,所以大貓熊曾往林胥識海中送入一段記憶畫面——這些畫面,直接讓心智早已非當年的林胥,吐了出來!這種畫面,甚至比當年他尚未踏上修行一途時,在桃淵中「夢見」那片戰爭之後的尸山血海更加令人不能自已!
林胥不停偷偷感知著碧巢湖,李小白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臉平靜,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看他一眼,就是對她一對純淨碧眼最大的玷污!
這個女人,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優雅,這百日來她做的種種嘗試,娓娓道來,匯聚在一起,就是一場觸目驚心的血淚史。
她初入長安城並未感知到有什麼不對,拜見過李小白父王,讓李小白哭別她的母後,之後便要離開長安城,卻在這時,天人感應感應出一種莫大的危機感——仿佛只要她敢走出這座城池一步——不到她完全踏出這一步,就會魂飛魄散!
林胥完全能理解這種感應——就如當初在碧眼湖底,他根本無法走出那洞府!
離開是死,卻不知道為何不能離開,她幾乎發狂。停留數日之後,她終于下定決心,與其這樣莫名其妙的留下,倒不如冒險一試,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但,就在下定決心的瞬間,她突然不能動了!
仿佛回到了十萬大山巢湖山下的囚籠中,有九霄青金鎖鏈穿骨鎖魂,有巨山大石圍繞周身,一動不能動。但周圍,分明什麼都沒有!空氣仍是空氣,建築仍是建築,但她就是不能動!
這種煎熬,持續了一個月之久!直到一個月之後,她離開的決心,徹底被消磨殆盡,一心只想掙月兌這種詭異的束縛——然後這種束縛自己就散去,根本無需掙月兌!
這就是「畫地為牢」,不久之後碧巢湖才知道這一點。她被畫地為牢折磨地心神俱疲,修為幾乎再度跌落。但好在,她及時察覺到詭異,最終讓李小白主宰這具肉身——從內心深處,李小白並不願意離去!
——實際上,她離開的決心,並未被徹底消磨!
但這一點,並未欺騙那黑暗中的存在很長時間。
之後她又數度試圖離開——但每每被畫地為牢禁錮。好在,每一次被禁錮,她就立刻讓李小白出現,主宰這具身體——于是立刻就會被放開。一次次的嘗試後,那暗中的存在,終于出現!
「什麼!」大貓熊猛地起身︰「你見過它真實形貌?」
碧巢湖卻平靜搖頭,道︰「沒有!它的確是出現了,但我卻沒有看到它!」
大貓熊失望嘆息,頹然坐下。
如果不是它親自出現,她絕對不會想到,這個暗中的「他」,竟然會是城魂,這種傳說中的存在!畢竟,向來只聞其名的東西,突然出現,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任她心思縝密,也斷然不可能想到這一點。而她又不是唯一真界修士,根本無法察覺出這無盡天地氣運中隱藏的長安城氣息。而李小白,卻是一個凡人,不能收取這滔天的氣運!
總之,直到它在她心神中傳出聲音,她才明白它是什麼!
詭異的是,這城魂的聲音,竟與林胥相同!
它是城魂,它不願她離開,她就不能離開。長安城城魂傳出的意念並不多,只有這些,卻讓她手腳冰涼。
碧巢湖說著,心頭暗嘆,枉她聰明一世,竟未想通它為何要留下自己!
現在想來,它安的什麼心思,分明稍微一想便可知曉!
這之後,她仍不死心,試圖逃離——畢竟沒有見識過這種東西,對它的恐懼,也只因為傳說的恐怖。但,不久之後,它親自在她面前顯露了另一式神通——讓她幾乎徹底絕望!
一念生死!
即便她殺戮無數,也難以承受那種巨大的打擊!
一念生死,是真正的一念生死!那一次她逃離失敗,長安城城魂一怒之下,在她面前,施展了這式神通,一念之間,甚至沒有時間的概念——整座城的生靈,生機皆無!
整座城的生靈,哪怕是一草一木,哪怕是躲藏在幽暗洞穴中的老鼠與螞蟻,抑或是修為到歸命境,甚至天人境的強者,無一例外,全都死亡!整座城,數以億萬計的生靈,死得無聲無息!
林胥與大貓熊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靈山佛爺也不能淡定了,目中神光閃爍不已。
碧巢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
那一瞬,她神識掃過整座長安城,到處都是無盡的死氣,到處都是橫躺的尸體,整座城,瞬間成了一座死城。包括李小白的父王母後!她更是親眼看到,那收于王宮禁地的無盡魂燈中,盡數熄滅!
這是完全真實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