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3
任郢都城氣運滔天,任楚國背景為楚氏皇族,這些,都與林胥沒有關系了!
借大貓熊步虛之能一步千萬里,幾人迅速來到了楚國與唐國的邊界——輪回之井開啟之前的塵世間,皆以為,正是世間第二大國唐國,才阻擋了不世楚國的步伐,使其不能統(。)戰更多領土。如今看來,一切不過障眼法罷了!
無論是輪回之井開啟前的唐國還是開啟後的唐國,一年前,與林胥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關系都沒有。在他眼中,世間一百零八國度,與他關系較深的,只有南唐北齊——楚國只勉強沾上邊。但如今,幾乎一夜之間,唐國擠在了與他關系最深的最前列。
土地是深紅色的,一片荒蕪,只偶爾某處有一兩桿枯死的硬木,隱隱散發出一縷生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三千多年前的戰爭造成的傷損,這片土地至今沒有治愈。或許是「命運」如此,這一場輪回,這片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沒有誕生新的氣運地眼!
但那又怎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或許下一場輪回,這里會爆發出最恐怖的力量,成為新的氣運地眼聚集地。到那時,「郢都城」不會在他處!
高大的界碑,如一座青黑色的山峰,是此處平原唯一一處四方皆可見之景。由一整座大山祭煉成的楚唐界碑,氣機凝重,鎮壓在這片天地間,仿若鎮壓在人們心頭,望之窒息。
林胥面對這座象征著寸土必爭的界碑,早已隱藏下心頭悲 ,感慨說道︰「輪回之井開啟後,我曾以為,這一座座界碑,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什麼狗屁界碑!無論立在哪里,不都是不滅天朝的疆土?都逃月兌不了被楚氏皇族統御的結果!如今看來,反而有另一種感受!」
大貓熊也是面露感慨,接道︰「界碑不是為了界定不滅天朝國與國之間的疆土,而是為了在世人心中留下一座永恆界碑!讓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國土’的概念,最終,為守護它付出犧牲!」他有些明白,唯一真界四大勢力,無數年來面對諸天萬界的侵伐,無時無刻不身處劣勢,但無數年來,不失寸土!
林胥點頭不已︰「‘人’,單個論起,是一個很復雜的存在,你可以殺一個人,將一個人祭煉成傀儡,搜索一個人的識海,但你永遠也不可能徹底弄清一個人;但若放在一起,‘人’變成‘人群’甚至‘人族’,就成了極簡單的存在,他們可以為生存爆發出世間最恐怖的力量,‘信力’就是最典型的東西!」
界碑永恆,鎮壓在天地間,鎮壓在人心中。只要這口界碑不徹底消失,哪怕只存在于一個嬰兒的心中,這個世界,就不可能毀滅!文明的傳承,就永遠不會斷絕!
林胥恍然喃喃道︰「我現在有些明白,楚氏皇族為何任由真魔一脈發展壯大了!如果真魔一脈當真能滅世,那麼即便有聖賢的阻止,他們也定然會悍然出手,寧死不辭——因為這是事關整個文明的事!他們之所以什麼都不做,恐怕根本就是因為,真魔,哪怕是魔主,也都沒有徹底月兌離‘人’的範疇!他們最簡單的‘滅世’的信念,與人的信念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大貓熊一怔,想想也是,點頭贊嘆道︰「恐怕的確是這樣,‘魔’沒有月兌離‘人’的範疇,就不可能真個滅世——當他們的存在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危機時,整個人族都會產生‘滅魔’的信念,到那時,孰勝孰敗,就看‘滅世’與‘滅魔’的信念,哪一個更強烈!」
靈山佛爺突然淡然道︰「三十萬年前,內有魔主率真魔作亂,戰宇中,人族卻打出了從未有過的功績。戰宇中恆立的十八尊戰神尊像,倒有三尊是那時候立起的!」
大貓熊雙目一亮,撫掌贊道︰「妙!妙!妙!借內患掃除內部不穩定因素,壓制各種異心,最後在面對外敵時爆發,一舉掃除頹勢!唯一真界抵抗勢力無數年屹立不倒,果然不只是‘天意’!」
林胥隱約能听明白大貓熊與靈山佛爺話語間傳達的意味,感慨卻未必有靈山佛爺與大貓熊深——他畢竟不曾入戰宇,不明了其中殘酷,不明白‘諸天萬界’皆為敵是何模樣。但他卻能借由兩大域王之口,感受那種跌宕起伏!
許久,林胥平復下心頭波瀾,轉身笑道︰「你們還不出來?難道要我等你們到天黑?」
三道身影,一高一胖一瘦,悻悻然自虛空中步出,相互推推搡搡,想尋出個代表來。
正是讓楚霸王頭痛無比的三個兒子,楚玄一楚道一楚真一。
推三阻四後,最終走出的,仍是老大楚玄一。
楚玄一一次次偷瞄林胥,到最後也沒看出什麼苗頭,表情不斷變幻,最後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問道︰「你是明一?」
林胥稍一猶豫,便點頭稱是。
楚玄一駭了一跳,猛地發出一聲大叫︰「哇!真是啊?」但他立刻就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露出尷尬神色,清了清嗓子沮喪說道︰「明一,對不起!」
他話音方落,楚道一楚真一同時上前一步,與他們的大哥並駕,同時說道︰「明一,對不起!」
六道誠摯的目光,都直入林胥內心深處,讓他心中顫抖。
林胥微微一笑,道︰「真一,你什麼時候不結巴了?」
楚真一悻悻然說道︰「走完入道三步就不結巴了,明一你提這個干嘛,我們在向你道歉呢!」
林胥無奈說道︰「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
三人氣息同時一滯,齊聲嚷道︰「為什麼?!」
林胥搖頭嘆道︰「我從來沒有怨過你們,何來原諒一說?玄一道一真一,能認識你們,是我一生極少的幸事之一!我從未怪過你們!」
楚道一沮喪說道︰「可是,就是因為我們,你才會被明月捉弄,然後被追殺,差點兒死掉!」
林胥嘴角浮現一絲苦澀,悵然道︰「那都是我的命!」
楚玄一誠懇說道︰「明一,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們的道歉,我們都很抱歉!兩百多年了,我和道一真一都寢食難安。或許你不知道,世間也沒有人知道——連我們母後都不知道,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解開心智封印!因為我們覺得,我們對不起你,我們要用不解開心智封印懲罰自己!」
林胥肅然起敬,他察覺到三兄弟心智不全,但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樣!
林胥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感動,長吸一口氣道︰「好吧!我接受你們的道歉但這不代表我怨恨過你們!玄一道一明一,我相信,你們是我今生最好的兄弟!」
他話音剛落,三兄弟立刻都熱淚盈眶。楚玄一哽咽說道︰「明一,我們從母後那里听說過你的事。你放心,無論真相到底是什麼,在我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兄弟!」
楚道一也是情難自禁,猛擦了一把鼻涕說道︰「明一,我們回去之後就會徹底解開心智封印,到時候,不管我們變成什麼樣子,我們三兄弟都是你永遠的兄弟!有用到我們的地方,只要你開口,就算違抗父王的命令,我們也都會立即去做!」
林胥一瞬間也是心中微濕,臉上卻是一笑,道︰「我明白!我這一走,可能就不回來了。你們記得保重就好!」
楚玄一隨手一抹臉上橫流的淚水,哽咽說道︰「那明一,我們回去了。父王不許我們走出楚國,我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
林胥點頭,轉身不再看他們,說道︰「走吧!」
三兄弟都是哽咽出聲,留戀不已,他們也都明白,明一這一去,可能真就不回來了——但他們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
哽咽之聲,戛然而止。
林胥心中長嘆。
靈山佛爺雙手合什,稽首贊道︰「赤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