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四】花落叩琴幽10
【四】花落叩琴幽10
第二天一大早，雞叫頭遍時柳馨月醒過來，睡了一晚覺得身上好許多，她撩起紗帳看到上官曉仙睡在旁邊矮榻上，辦為矮榻矮小，她睡得很不舒服，外面是吳玉兒，她趴在桌子上睡得更不難受。柳馨月掀開被子下床活動下胳膊，來回走幾步，昨天酸軟無力的感覺都沒有了，柳馨月拿了一件淡粉綠色的織錦軟毛斗篷裹在身上，頭發只用一個發帶簡單扎著，輕手輕腳推開屋門走到院中。
吳府雖然沒辦法跟樂坊比，可是這院子里枝葉繁茂，空氣額外清新，柳馨月使勁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有一股新鮮樹葉生長的味道直入心脾，四肢舒服得有些麻癢癢的。柳馨月圍著院子轉了兩圈，到處看看，突然听到院門外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
「少爺早。」
「早。」因為吳媽在吳府身份特殊，吳瀚海並沒有把她完全當成下人看待。
「我去看看小姐醒沒有。」
「先不要去，等里面有動靜了再進去，讓小姐多睡會兒。還有早上多準備些小菜，上官小姐在，別怠慢了人家。」
吳媽應了一聲，柳馨月隔著院牆輕聲喊道︰
「是大哥嗎？」
「小姐醒了？」
只听大門外一陣嘩啦聲，大門被打開，吳瀚海和吳媽走進院子，吳媽看到柳馨月臉色比昨天好很多，高興地去準備早飯，又問了柳馨月都喜歡吃什麼，柳馨月說她什麼都喜歡吃，不挑食，吳媽嘴里嘟囔道︰
「那就包些葷素小包子，再蒸些小米饃、花卷，烙點餅子什麼的，再熬些米粥、肉粥、咸湯……」
吳媽把能想起來的全說了一個遍，邊說邊走去廚房準備，柳馨月感激地看著吳媽的背影，眼中隱隱有淚光，說道︰
「玉兒可真幸福。」
吳瀚海聞言心里一緊，扯開話題問道︰
「身上好些了？」
「嗯，今天早上醒得早，出來走動一下，覺得好多了，躺這麼久骨頭都快散了。」
「小月，大哥午時前就要離開長安，哥舒大人帶領的大部隊已到青海神威城，傳書來命令我帶著神策營的部下立刻啟程與他匯合。此次進京皇上進封哥舒大人為涼國公，兼任河西節度使，其目的是為了奪取盤龍城。」
「盤龍城？大哥的意思是你這一去要打仗了嗎？」
吳瀚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柳馨月心里一陣難過，大哥還是第一次在走之前與她說起在邊關的事，柳馨月有一種不詳地預感，抬頭仔細看他，吳瀚海穿了一身武將的官服，身上肌肉緊繃，把官服撐得略微有些鼓，胸前胸後套著一件不知是什麼獸皮甲片做得護甲，腰中用一條寬皮帶扎著，皮帶上打得全是暗色鉚釘。吳瀚海從小習武，身材高大，五官與柳馨月有三分象，眉宇之間天然有種男人英武瀟灑的氣息吸引人的目光。柳馨月想起兩兄妹分手再即，此一去山高水遠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不由悲從中來，淒淒道︰
「大哥，小月尚在襁褓中父母就雙雙過世，從小我是跟著外婆長大，大伯父、大伯母把我當親生孩子看待，大哥你更是把我當親妹妹疼愛。我十歲那年大哥離家入伍，遠去北方寒苦之地戍邊，我也因為迷戀音律，求著大伯父千方百計地托人把我送進樂坊學習，在樂坊一待就是那麼多年，可是誰知道前兩年接二連三的，外婆、大伯母、大伯父都……」柳馨月說過此處哽咽難言，眼中泛著眼光，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我自小迷戀音律，在樂坊學到不少遺世罕見的古曲，也編了一些曲子，後來冷姐姐愛惜我提升我為樂坊教習師傅，官居五品，僅在冷姐姐之下，算是在樂坊佔有一席之地。雖說樂坊的官職只是虛職，不能與朝中文武大臣相提並論，但小妹真心喜歡樂坊，只是，只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使大哥不接我回府我也想著怎麼跟王孫開口離開樂坊。我知道大哥有意把我嫁給王孫是為了我好，是想讓我有個依靠。說實話王孫大人真得很不錯，為人溫和大度，精通音律，又是朝中重臣，可是，可是若要我嫁給他，小妹萬萬不會心甘。」
「小月，你誤會大哥了，那日我只是想問下你的意見，並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大哥想盡早給你找個安身之處，也好讓給祖母姑母一個交待。」
「大哥，嫁入王府不一定是小月的安身之處，我從小在樂坊長大，身邊多的是才貌絕佳的王公貴冑之女，名門大家後裔，眼看著有多少姐妹被選進皇宮或是各個王府為妃為妾，當時看著風光無限、慕煞旁人，整個家族也跟著雞犬升天，可是時間長了有幾個能善始善終的？大部分還不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守在那深宮大院里慢慢等死。就這樣還是好的，若犯了事，株了九族，只怕一大家子上百口都給牽連進去。大哥安心赴任，不用為我的事操心，我自有主張。」
「你可是心里有人了？」吳瀚海詫異地看著柳馨月問道。
「沒有呢。」柳馨月被吳瀚海這麼一問不由臉一紅，說話扭捏起來。
「好吧，你從小就是個心里有大主意的姑娘，你不願意高攀權貴那就找一個翩翩風雅的少年郎，不管他家世如何，只要你真心喜歡大哥就沒有意見，大哥只想你找一個情投意合之人相伴終身。」
柳馨月紅著臉點點頭，心情大好，看著吳瀚海調皮地眨眼道︰
「大哥，你若有喜歡的人也要告訴我，如今吳家就剩下我一個女眷，小妹幫你娶嫂嫂，定要辦得熱鬧無比。」
吳瀚海听了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好，等這次仗打完我回長安一定給你娶個嫂子。」
屋內剛剛走到房門口的上官曉仙听到此話心里一陣難受，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