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三】劍如初兮君如故9
在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的歌聲中簫君玉仿佛看到了桃花谷里滿天的桃花落紅如雨，在花雨中輕盈飛舞的琴如煙也在反復吟唱著這道歌……
所有過去的一點一滴記憶全部回到了眼前，人，還是那時的人，花已不是當年的桃花，昔日在粉紅色桃花花瓣中旋轉飛舞的的琴如煙變成了眼前一襲紫衣唐裝的柳馨月，血紅色的曼珠沙華隨著她輕舞飛揚，周圍一片靜默，連望川河里的孤魂怨鬼也是一片死寂，河面猶如平鏡一般沒有一點波瀾，有的只是柳馨月在緩緩飛舞、輕輕吟唱……
簫君玉想起以往種種不禁潸然淚下，他伸手拉住柳馨月飛舞在空中的衣袖，長嘆道︰
「如煙，你是琴如煙，我的如煙。」
「簫郎。」
柳馨月停下來撲入簫君玉懷中，千年的相思頓時化做此時的相依相偎，簫君玉輕輕撫模著懷中柳馨月的長發，喃喃道︰
「劍呢？」
「劍沒了，我曾經許諾與劍‘生死不離’，可是」
「劍不在沒關系，我們的心還在就行。」
「可是沒有信物了。」
「不怕，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簫郎，你不要再等了，喝了孟婆湯離開這里吧。」
柳馨月絕望地抬頭看著相思入骨的簫君玉，輕撫他俊郎的眉眼，片刻的相聚換來的將是無窮無盡的等待和生死輪回的錯過，這叫人情何以堪？
「以前我忘記就算了，現在既然什麼都想起來了怎能再喝孟婆湯？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大唐眼前看著好似繁華似錦其實已經危機重重、腐朽不堪，很快就會戰亂紛繁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我似乎看到了一片荒蕪尸橫遍野。」簫君玉眯著眼楮看著遠處，手里使勁在柳馨月後背揉搓著，似乎想證明她的真實存在，「如果不幸被我言中，你一個弱質女流在亂世怎能自保？我一定要在這之前想辦法找到你。」
「簫郎，我已經到待嫁的年紀，就算你求孟婆婆助你投胎也趕不上做我的郎君。」柳馨月依偎在他的懷里，雖然沒有一點體溫可心里還是覺得暖暖的。
「這個不用你管，我自有辦法。」
「簫郎，天數有常，你我已不是仙體，改變不了天道輪回，若是硬要逆天而行只怕會天怒人怨，終究落得個魂飛魄散，今日能見你一面我心願已了，你在這種地方等我這麼久也不枉你我相知相戀一場。你，你還是走吧。」柳馨月恨心說出這句話時心已經碎了。
「不，如煙，我在這才等你幾年？你等我又等了多久？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離開這里又有什麼意義？」
「哎，男人跟女人怎能相提並論，你還是……」
「行了！都給我閉嘴！」一旁的孟婆看他們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情深意重的樣子實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喊了一聲，「好歹我還在這站著呢，你們把老婆子當鬼火了是吧？」
兩人愕然抬頭看著孟婆，不知她什麼時候站在身邊，听到看到了多少，柳馨月臉上微微一紅推開簫君玉，低下頭假裝理了理額旁飄落的幾縷長發，不肯讓孟婆和簫君玉看到自己紅得象隻果一樣的臉。簫君玉看向孟婆問道︰
「婆婆，你是不是有辦法？」
「呵呵，你臭小子倒是機靈，我是有法子。」說完她拍了拍別在腰間的「收魂袋」，詭異地笑道，「還好老婆子手快，不然全被龍一毀了，臭小子就沒希望了。」
「這是什麼？」柳馨月顫抖地問。
「‘收魂袋’，專門收人魂魄的，那可是做‘忘情水’的好材料，可惜呀，剛才在竹林里我慢了一步，那幾個黑衣人全讓龍一給——龍一也真夠狠的，他動動手腕就把幾個大活人一下子變成灰塵，隨手扇兩下，風一吹連點兒痕跡都沒有，果真把人當成螞蟻了。」孟婆賊笑一聲，得意道，「不過我還是在他手底下搶了一個回來。嘿嘿！」
孟婆嘿嘿怪笑幾聲，解開「收魂袋」頭朝下倒了幾倒，一個全身黑衣只露兩個眼楮的人躺在地上，他的身體象是一大塊冰，手模上去硬幫幫的，人早沒了氣息。柳馨月心里覺得不妥，問道︰
「這是做什麼？」
孟婆看著簫君玉一臉得意地說道︰
「救他。」
「我？」簫君玉愕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哪會救人？我又不是神仙。」
「費話，我是說救你，從現在起你就是他了。」
孟婆沒時間跟一臉錯愕的簫君玉和柳馨月解釋，她走到黑衣人身邊彎下腰來翻翻胳膊腿，一邊檢查一邊點頭道︰「還好，還好，沒有踫壞哪，只是不知道長得怎麼樣，本來打算把那幾個黑衣人全弄回來，哪個好看要哪個，現在就剩下這一個，沒得挑了，就算難看也沒辦法，事到如今只有將就。」
孟婆正要掀開黑衣人臉上的蒙面黑巾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只听柳馨月駭然大聲道︰
「孟婆婆，萬萬不可，我不能讓你為了我們去做這種違反天規的事，你會、會……」
孟婆婆聞言一愣，伸出去的手緩緩收回來抬頭盯著柳馨月，一字一句恨恨道︰「會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是嗎？哼，只要老婆子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你再跟我提這些別怪我不講交情。」
柳馨月看孟婆如此神情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向對她愛護有加的孟婆實然一臉惡狠狠的表情，過了一會才听孟婆冷著聲音說道︰
「是的，我就要幫你們，我要看看你們能愛多久，我要看看你們之間的愛能撐到哪一天，我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有天長地久的真愛。你們也不用感激我，其實我是等著看你們相互仇恨的那一天。」——
【三】劍如初兮君如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