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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被困僻幽谷

三浦亮太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現在的地步。豐島隼人的突然出現,讓他意識到一絲不妙,這個小隊的小隊長,是他的人,卻沒有向他匯報豐島隼人的事情。而豐島隼人突然下令,日軍小隊向王立春三人射擊,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遲遲難以接受。他發現自己小看了豐島隼人,他對部隊的掌控力度被豐島隼人削弱了。

交火只是電光火石之間,等到他想轉過來的重新記起自己女兒的時候,只看到令他肝腸寸裂的一幕︰王立春抱著三浦芽依從樹干後站起來質問他,而小隊的機槍手朝著他們射擊。

「混蛋,誰讓你們開槍的!」三浦亮太發瘋似的揪著機槍手的衣領,他剛才看的清楚,若非王立春為了保護三浦芽依,轉動身體,那麼打入王立春後肩的子彈,本將是射入三浦芽依的胸口!

面對近乎瘋狂的三浦亮太,機槍手垂著頭不敢回答,豐島隼人卻來到了他的身邊,不過他並未先對三浦亮太解釋而是沖著這個小隊的日軍命令道︰「通知全部,立刻追捕逃跑的三個支那人,特別是王立春,可以直接擊斃!」

「豐島中佐,我需要你的解釋!」三浦亮太丟開了機槍手,他已經知道,整件事都出自豐島隼人的手筆。

豐島隼人沒有退讓,從衣兜內取出一份文件,在三浦亮太面前展開︰「豐島師團長命令,此事有我全權負責。鑒于匪首王立春略次與我大日本帝國作對,特命我不惜任何代價,將此人擊斃,以告慰死難的將士!聯隊長,你還有什麼意見麼?」

三浦亮太還能有什麼可說的?轉頭看全,漫山遍野的日軍朝著王立春四人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他知道那是他帶來的大隊。看樣子知道這個命令的人不少,唯有他這個聯隊長被蒙在鼓里,他還能有什麼可說的?

「豐島中佐,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求您,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可以麼?」

對于三浦亮太的示弱,豐島隼人很是滿意︰「聯隊長,你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的。你放心好了,那個支那人跑不了,除了你帶來的吉田大隊外,我還從三王炮樓抽掉了一半兵力,就算那個支那人插上翅膀,我也能把他打下來。哈哈哈哈!」

听著豐島隼人狂妄的笑容,不知為什麼三浦亮太忽然心中一緊,想到了王立春之前說的虎踞嶺已經對三王炮樓發起進攻。出于聯隊長以及軍人的身份,他忍不住提醒道︰「三王炮樓對于牽制虎踞嶺至關重要,你從那兒抽掉了半數兵力,會不會……」

「三浦閣下,你老了!」豐島隼人根本不等三浦亮太把話說完,生平第一次喊對方為「閣下」,可是卻是在諷刺對方昏庸老邁。

豐島隼人已經全面考慮過了,虎踞嶺的八路既然敢開出那麼高的條件,所要如此多的武器裝備,來老榕坡的人必定不會少,因為他們得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剛才三浦亮太和王立春的對話他听得一清二楚,在他看來,王立春只帶了兩個人來到老榕坡,只是為了麻痹三浦亮太。後來他不是也說了讓三浦亮太帶人,將這些軍火搬運到他指定的地方麼?

豐島隼人相信,王立春指定的地方,一定是虎踞嶺的伏擊圈。到了那里之後,殲滅了搬運武器的日軍,虎踞嶺的人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將武器箱運回虎踞嶺。至于說王立春剛才說什麼攻打三王炮樓,在豐島隼人就是一個笑話。一王立春的狡詐,怎麼可能將虎踞嶺的作戰意圖這麼輕易的說出來?

那一定是支那人的詭計,讓我們分兵趕往三王炮樓,至于炮聲,多半應該是為了配合他的話,虛張聲勢而已!狡猾的支那人,以為我豐島隼人會再上一次當麼?

一千多人追擊四個人,王立春又受傷了,還帶著一個三浦芽依,怎麼可能逃得了?所以很快豐島隼人就收到了消息,王立春等人逃進了僻幽谷。對此豐島隼人並不滿意,他責問手下人為什麼不追進去,他要的不是將對方包圍,而是生擒對方又或者是對方的尸體!

然而當他得知僻幽谷內霧氣繚繞,可視範圍不足五米後,他理解了手下人的顧慮,命人將老榕坡的軍火運回陽泉縣後,和三浦亮太一起趕往了僻幽谷。

親眼見到了僻幽谷的濃重霧氣後,豐島隼人皺著眉頭罵道︰「狡猾的支那人!你們有沒有檢查過,這個山谷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報告,這個山谷只有這一個出口。」

听到手下的報告,豐島隼人松了一口氣。支那人雖然狡猾,逃進了這種地方,不利于大部隊進入搜查,不過也還是一件蠢事,因為他想到了中國人的一句成語,叫做甕中捉鱉。

三浦亮太同樣注意到了山谷內的霧氣,但他的想法跟豐島隼人完全不同,他想起了王立春趕來的時候,說的那句玩笑話——迷路了。

「你,立刻聯系三王炮樓,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三浦亮太對通訊兵命令道。

豐島隼人听到了三浦亮太的命令,對此他還是嗤之以鼻。如果三王炮樓真的遇到了虎踞嶺的進攻,而且定擋不住,那麼三王炮樓早就應該發出求援信息,可到現在,他都沒有收到陽泉方面又或者三王炮樓的求救信息,這說明什麼?

通訊兵很快就有了答案,他無法跟三王炮樓又或者陽泉方面取得聯系,無線電似乎受到了干擾,失去了作用。這一下三浦亮太也沒轍了。

等了片刻,豐島隼人發現谷內的霧氣沒有任何變化,最終等不下去了。他下令向山谷內發起遠距離攻擊。听到這個命令,三浦亮太連忙阻攔,因為他的女兒還在里面。可是豐島隼人卻面無表情的說道︰「聯隊長,自從聖戰爆發以來,為了實現天皇陛下的宏願,有多少士兵付出了生命?你身為聯隊長,難道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犧牲麼?」

三浦亮太無話可說。雖然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可是豐島隼人已經取得了師團長豐島房太郎的命令,全權負責此事,而他已經失去了對部隊的掌控。

按照豐島隼人的命令,日軍機槍手先向谷內瘋狂掃射,再向谷內投擲手榴彈,接著擲彈筒向谷內又是一頓狂轟,哪怕里面虎踞嶺真的在里面有埋伏,也得傷亡慘重了。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三浦亮太的眼圈濕潤了,忽然間他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要是沒有這次交換該多好?哪怕三浦芽依永遠待在虎踞嶺,哪怕他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至少自己的女兒還能夠活下去。

至于說信中所寫的,會切掉三浦芽依的手腳什麼,隨著王立春替三浦芽依擋子彈的那一刻,他已經全明白了。作為甲種師團的聯隊長,他很早就來了中國,知道中國人的善良。回憶起之前王立春為了救三浦芽依,以身擋彈的情景,與現在豐島隼人指揮士兵對谷內展開遠距離攻擊進行對比,心灰意懶的三浦亮太不知為什麼產生了想要退役的念頭。

擲彈筒轟炸結束後,豐島隼人下令一個小隊進入谷內搜查,沒一會小隊長返回匯報,說里面什麼看不清楚,暫時沒發現王立春,不過也沒有遇到埋伏。得知谷內沒有埋伏,豐島隼人又下令該小隊所屬中隊的士兵全部進入谷內搜查王立春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等了許久,還是沒有搜出王立春,豐島隼人忍不住了,然而這時谷內卻傳出了一陣槍響,從槍聲判斷,應該是王立春帶來的兩人手中的花機關槍。這下豐島隼人不敢派更多的士兵進入谷內搜索了,因為谷內看不清楚,對方要是人少,一旦開槍,很容易給己方士兵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因此他命令從大王莊炮樓抽調來的一百人進入谷內,一定要盡快找到王立春這個該死的可惡的狡猾的支那人!

僻幽谷內有一個很隱蔽的小山洞,白臉端著花機關槍受在洞口,防止鬼子發現這里,而肩膀裹著紗布的王立春正坐在山洞里安慰不停哭泣的三浦芽依︰「芽依乖,不要再哭了,在哭就把鬼子……就把壞人引來了。」

三浦芽依也算懂事,雖然傷心不停的哭泣,不過還是盡可能的將哭聲控制到最小︰「嗚嗚,哥哥,爸爸不要芽依了,他讓人開槍打芽依,芽依以後沒有親人了。」

王立春也想不明白,三浦亮太為什麼會不顧自己女兒的安危動手,他記得很清楚,按照龍振華的情報,三浦亮太非常疼愛女兒的︰「芽依不要難過了,不是還有哥哥麼?以後哥哥會照顧你,不讓別人傷害你的。」

正說著話,黑子回來了。被狼群撫養大的黑子繼承了狼群的嗅覺,雖然僻幽谷霧氣很重,但對他的影響不大。

「黑子,你剛才跟鬼子交火了?」

「嗯,干死了幾個。」

「進來多少人了?」

「听呼吸和腳步,得有二百人左右吧。」

二百人也不算少了,關鍵是不能再等了,萬一洞口被發現就全完了。想到這里,王立春站起身來,將白臉叫過來︰「就這二百人吧,今兒哥們帶你倆干場大的,保證咱中國人以前都沒干過。來,先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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