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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信春哥

正如王立春猜測的那樣,當他們回到寨子里後,虎踞嶺上下得知護送他們回來的八路軍,是專門來搬運藥品的,立時就炸窩了。

二當家柯正武率先發難,拒不讓八路軍加強連的戰士上山,同時命令手下在崖口設防,一旦發覺有八路軍戰士想要攀上來,就立刻開槍。

李雲彪不住的搖頭,看向王立春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穆招娣更是冷笑連連,手中扣著飛刀盯著王立春,那架勢仿佛只要王立春敢亂動,她手中的飛刀就會立刻在其身上扎出幾個窟窿;最近開始支持王立春的鄧飛也提出了質疑,他的話代表著虎踞嶺山下一百幾十號人共同的心聲。

「王政委,平常俺服你,可這件事,你辦的不地道!俺們投靠八路之後,八路給俺們什麼了?什麼都沒給!如今俺們冒著生命危險從縣城弄來了藥品,你卻要雙手貢獻給八路,俺們絕不答應,有本事就讓八路滅了俺們!」

那是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弄來的麼?那不是我憑借我的智慧從鬼子醫院偷來的麼?王立春心中月復誹,不過卻不敢說出口,他不能讓事態變得嚴重。

「幾位當家,听我說一句好麼?」組織好了語言,王立春站在聚義廳最下方,看著五個當家,不亢不卑的說道,「我能夠理解你們心里的想法。沒錯,從虎踞嶺接受八路改編之後,八路的確沒有發過任何東西,可是,不是把我派來了麼?

不是我想貪功,我上山時間雖然不長,不過從縣城內弄來藥品,將老陳頭這麼好的中醫弄上山,還有弄來的三百支新槍八千發子彈,這每件事情里面,難道就沒有我半點功勞麼?二當家,你說呢?」

這三件事可以算是王立春上山之後,帶給虎踞嶺最大收益的三件事。他這麼說已經很謙虛了,在這些事情里面,他的功勞絕對是最大的,包括老陳頭肯上山入伙,也是擔心將來會被他連累,遭了鬼子毒手。

柯正武是虎踞嶺的軍師,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說動,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那是你替你們八路還的債!而且從來就只有我們虎踞嶺搶劫別人,今日倒好,投靠了八路,反倒要被八路搶劫,真當我們虎踞嶺是泥捏的不成!」

「柯當家,注意你的言詞,如今咱們都是八路!諸位當家,我問你們一句,你們是否相信我?我來之前,你們有誰想到過能夠從守衛嚴密的鬼子醫院里偷出藥品?沒有吧,可我來了之後,不但把鬼子醫院的藥品偷了個精光,而且還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陽泉縣城!

而且總部不是讓咱們將所有的藥品都上繳,會留下足夠的藥品供咱們使用。八路軍是抗日的隊伍,是保護老百姓的隊伍,每一個戰士都和虎踞嶺的兄弟是一樣的,一樣的貧苦出身,一樣的仗義、豪爽,他們在與鬼子交火過程中受傷,如今缺少藥品,難道我們就見死不救,看著那些藥品過期發霉麼?」

「藥品過不過期,發不發霉也是我們虎踞嶺的事情,哪怕那些藥品都丟到水里,也是我們虎踞嶺的藥品,你們八路休想染指!」柯正武的態度異常的堅決。

尼瑪,你小子絕對是內奸!王立春心中大恨,其他四個當家都有些意動了,可就是因為柯正武死不答應,弄得事情僵持住了。

深吸一口氣,王立春又換了一副口吻,誠懇的說道︰「諸位當家,我知道你們顧慮什麼,不就是擔心將來寨子里的藥品會不夠用麼?今天我在諸位當家面前指天發誓,只要有我在,將來不論寨子里缺少什麼東西,我都能夠從鬼子手里弄過來!」

說到這里,王立春四下看了看,徑直走到穆招娣身邊,拿起茶杯,朝桌子上用力一砸,然後挑出一塊較大的碎片,在自己指頭上一劃,鮮血直流。

將流血的手指指向天空,王立春朗聲說道︰「我王立春對天發誓,今日我所說的,來日必定能夠做到,如果有半句不實之言,天打五雷轟!三當家,你相信我麼!」

三當家鄧飛出了名的腦里不過話,而且最近開始支持王立春,听到王立春問自己,下意識的就回答道︰「俺相信你!」

一句話出口,再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感受到柯正武那雙陰冷的目光,鄧飛瞪大了眼楮,硬挺道︰「王政委是個有大能耐的人。不說他當初進城弄藥的事情,就說不久前俺帶著十幾個手下,從二龍嶺那幫兔崽子手里截下晉綏軍的軍需,全靠王政委的本事。」

一直盯著王立春,留意著他臉上表情的李雲彪,這時候也開口說道︰「我也相信王政委。他臉上沒有裝出來的表情,說的應該是真心話,看樣子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咱們寨子里的人了。大哥,我信他。」

穆招娣見狀,將手中的飛刀收回鏢囊︰「大哥,姑且先相信他一回,要是跟咱們玩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把戲,咱們再收拾他!虎踞嶺再大,到時候他也跑不了!」

三個當家接連開口,表示信任王立春,同意將大部分藥品上繳,柯正武心中大急,眼看著柳非凡就要開口表態,他搶先說道︰「大當家,這件事咱們是不是應當听一听寨子里兄弟們的意見?」

看到柳非凡閉上了嘴唇,柯正武心中松了一口氣,然後走到王立春身邊,一指聚義廳外︰「王政委,此事你要給寨子里的兄弟一個交代。如果他們也信你,那我們就讓八路上山,把藥品帶走!」

「行!」

應了一聲,跟著柯正武走出聚義廳,王立春就看見聚義廳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站著百十號人,手中拎著長槍,一個個臉上露出不忿的神情。

王立春轉身回到聚義廳內,從里面搬出了屬于他的那張長條凳,然後走了出來。

站在長條凳上,看著眼前百十來號人,他輕咳一聲,舉著還在流血的手指,將剛才帶用來說服幾個當家的那番說辭又說了一遍,最後問道︰「兄弟們,你們信不信我!」

聲音落下,聚義廳前的廣場上鴉雀無聲,百十來號人沒有一人回答,但他們質疑的眼神卻將他們內心的想法表達的淋灕盡致。

見此情景,柯正武又捻著山羊胡子,陰陽怪氣的說道︰「王政委,看到了麼,用你們八路的話來說,這就叫民心所向,今日你們八路恐怕不能將藥品帶走了!」

此刻王立春沒有心思再去糾正柯正武話中的問題,他環視了一圈,沉思片刻,突然輕聲唱了起來︰「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當他唱到「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以及「不分窮,不分富,四萬萬同胞齊武裝,不論黨,不論派,大家都來抵抗」這兩段的時候,陡然提高了聲音。

一遍唱完,面前的百十來號人還沒有任何反應,不過有些人眼神中的質疑開始出現松動。王立春接著又重新唱了起來。

當他唱第三遍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小聲的跟著他唱了起來,這些人他認得出,是鄧飛的手下,當初跟他一起劫了二龍嶺的土匪。

第四遍,第五遍,唱到第六遍的時候,面前虎踞嶺的百十來號戰士已經都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唱起了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歡快的旋律,激昂的歌詞,響徹在整個虎踞嶺上,引得聚義廳內的四個當家也走了出來,差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抗戰時期,國共雙方都有自己的歌曲,有許多革命歌曲廣泛流傳。後世有人說過音樂無國界,不過在中華民族最危難的這個時代,這些歌曲之所以能夠深入人心,是因為它們唱出了所有國人心中的寫照!

又唱了三遍,王立春突然停了下來,再一次對眾人大聲說道︰「兄弟們,咱們都是中國人,咱們都是打鬼子的中國人,有什麼道理看著自己同胞受傷受苦而無動于衷?

也許有人曾經受過傷,親身體會得不到及時治療的痛苦,不過那時候我王立春不是還沒有來麼?如今我王立春來了虎踞嶺,來跟兄弟們聚在一起,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麼?

看看你們手里的槍,你們腰上的手榴彈,都是哪兒來的?不就是上次我跟著三當家一起弄來的麼?總之我在這里只說一句,讓山下的同志將藥品帶走,我王立春保證,日後你們嘴里缺吃的了,手上缺家伙了,身上缺衣服了,都由我王立春負責為你們提供!

除了婆娘之外,咱們需要任何東西,我都會跟大伙一起,從鬼子手里搶過來。藥品我能搶一次,也能再搶他娘的七八次,還有槍支彈藥,就像歌里唱的那樣,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擲地有聲的一席話落下,立刻就有人問道︰「王政委,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會騙俺們吧?」

「我王立春一口唾沫一顆釘,說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到!等回頭咱們從小鬼子那里弄來些牛肉罐頭,兄弟們也開開洋葷,常常鬼子的好吃的!」

「政委啥是罐頭啊?」

「政委,牛肉罐頭好吃麼?」

王立春哈哈一笑︰「說實話,我也沒有吃過鬼子的牛肉罐頭呢,不過上回我能夠給寨子里弄來兩大車糧食,將來也能夠給兄弟們弄來鬼子的牛肉罐頭,你們想嘗嘗麼?」

「想!」

「那你們相信我王立春麼?」

「相信!」巨大的吼聲響徹雲霄,直沖天際,虎踞嶺上方的天空,仿佛隨著這吼聲煥然一新似的,而王立春也借著這個機會,開始逐漸融入到虎踞嶺**大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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