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一瓦忽的捏緊人皮面具,緩緩轉身看著他,慢慢舉起手中的人皮面具,眸中隱淚,顫聲詢問,「你怎麼會有方丈的人皮面具?」
她眼中的陌生和水意,讓皇甫曜璟倏地握緊了拳頭,鳳眸深邃莫離,看不清黑瞳里的情緒。
他沒有回答她,卻又用另一種無聲的方式承認了。
宮一瓦胸口簇疼,和著人皮面具捂住心房,閉上眼。
面前的人,是她唯一全心信任的人啊溴!
誰都可以欺她,辱她,唯獨他不能。
可是最不可能,最不該傷她的人,到最後卻將她傷得最重!
血色全無的小臉毫無預警的堆散起笑意,一點一點揚進風里,「恩,我知道了,方丈是你,面具男也是你,對不對?禱」
本來啊,她還打算麻木自己,忘記在蓬萊客棧看到的金色面具,騙自己,過去就讓它過去,只要現在就好……就好!
也是她傻,明明上次在凌雲寺只要她稍微冷靜想一想,便可從方丈的話里听出些什麼來,可是當時的她被滿腔的怒意充斥,錯過了接近真相的機會。
突然覺得她宮一瓦的整個人生好像一出毫無意義的鬧劇,與她有過親密關系的三個男人竟然是同一人,而這個人,卻是她深愛的人。
她在笑,將一張白透了的小臉襯出濃濃諷刺,悲痛還有不可置信。
皇甫曜璟額頭成川,平靜無波的深湖被她淺淺一句問話擲起一圈又一圈波紋。
沒有心思追尋她是怎麼知道他的另外兩個身份,十指嵌入掌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寸一寸潰爛了傷口,卻仍舊感覺不到疼,因為沒有他的小丫頭疼!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徹底讓故作鎮靜的宮一瓦崩潰大吼出來,「皇甫曜璟,你說話,方丈是不是你?面具男是不是你?還有……」雙瞳溫泉在眼眶里層層冒了出來,咬牙,「我的孩子呢?!」
皇甫曜璟渾身一震,瞳仁兒擴大,連帶著呼吸也停了下來。
她知道了?他們的孩子!
心尖上傳來的疼意讓他喉頭有些癢,張口嘶啞,「小瓦兒,我們會有孩子的!」
他的回答無異于在她心頭生剜了一塊血肉,宮一瓦收回了嘴角偽裝的笑意,猛地退後好幾步,背部重重撞在了身後的暗格架子上,兩只大眼暈滿沉痛,慌神的四處亂轉。
原來太皇太後真的沒有騙她,她有過孩子的,可是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不知所措的捂住肚子,雙眼懇求的看向他,「我的孩子呢?恩?」
她小心詢問又期待的樣子,徹底擊潰了一直以來刻意忽視他也曾有過孩子這件事實所建立起來的屏障。
皇甫曜璟大跨步上前,猛地扣住她的腦袋按在心房,「小瓦兒,孩子,會有的!」
會有嗎?!閉上眼,更加用力的將她箍進身體,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與她孕育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也沒人知道他心里恨不得殺了皇甫嘯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他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在開始知道姑姑懷了皇甫嘯孩子的那一刻,涌現在腦海里的根本不是什麼混賬倫理,從頭到尾,他不過就是想替他們的孩子報仇,讓他也嘗嘗個中滋味。
宮一瓦在他懷里猛烈掙扎,滿腦子全是她有過孩子,而自己卻毫不知情。
就連現在抱著自己,與她夜夜對枕而眠的人,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他才是那個有著三頭六臂七十二變的人,他變著樣子來招惹她,難怪方丈突然薄情,難怪自她與他交心之後,面具男再未出現,一切只因為三個人全是他。
恩,還有誰比她更可悲?!
微闔雙眼,極力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淚,聲線從喉嚨深縫里溢出,「皇甫曜璟,我現在不管你是方丈也好,面具男也罷,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呢?」
皇甫曜璟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重復著那句「孩子會有的」,手,無論如何也不願松了半分力氣,只有讓她在自己懷里,他才能真正感覺他的丫頭還在,不會離開他!
「啊……」宮一瓦雙手抱住耳朵,喑啞大吼,「我不要听你說廢話,孩子呢?告訴我孩子呢?啊?」
皇甫曜璟雙眼微微發紅,喉嚨像是被人用鋒利的剪刀卡住,吞咽都是疼,「小瓦兒,相信我,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會有孩子,很多很多孩子!」說著,伸手附上她的手拉下握在手心兒。
宮一瓦低低嗚咽出聲,身子無助的顫抖著。
他要她相信他?
她相信過的,那麼那麼堅定的相信過。
結果呢,他要的相信確實建立在他對她的欺騙上。
狠狠搖頭,她不要再相信他,絕不!
絕望抬頭,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盯著他,一字一頓道,「皇甫曜璟,我們不會再有孩子」
「小瓦兒……」鳳眸真切閃過慌亂,皇甫曜璟想再次伸手包住她,她卻先一步避開他的手,躲到暗格陰處冷冷看著他,「皇甫曜璟,你真的愛我?」
說完,自嘲的低下腦袋,不願再多看一眼昔日深戀的臉頰,委委朝殿外走去。
她必須離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來。
心頭一陣一陣的怒意和痛意那麼明顯,可是她現在還在忍著。
第一次,她瘋狂的想著還在現代的師傅,只有師傅不會騙她,一直疼她,不讓她受委屈。也是到古代來之後第一次,這麼迫切的想回道現代,好想,好想……
他怎會不愛她?除了她,他已不能再愛人!
皇甫曜璟眼睜睜的看著她顫顫悠悠的從他面前走過,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
內心的慌也隨著她漸漸遠了背影一點一點擴散至他全身的脈絡。
他知道他家丫頭與別個女子不同,他也比誰都清楚,一旦他的身份被她發現,他必然需面對她離開的局面。
宮一瓦嘴角彌了隱隱的弧走到門口,她能看見前方一排排的腳,有一雙朝他跑了來,她躲開,直直往前走著。
皇甫幼璟看著面色慘淡的她,在听到她是女子身份還曾懷有孩子的時候的震驚漸漸消散,取而代之是對她濃濃的憐惜和一股沖擊力極強的晦澀,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一個字。
其余幾人亦是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對于她曾懷有身孕一事無疑是驚詫的,即便是這麼親近的朋友,也未從某人口中听到只言片語。也許,在他心里,那個孩子也是他心中的禁忌,一個不可觸踫的傷口。殿中的人均在各自思量,一股勁風掠過,殿內再無某人的身影,里間卻傳來某人暴怒的嗓音,「都給朕滾出去!」
接著,里間的房門便被烈風強制關上,隨後而來的還有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孩子,我已經替他報仇了,皇甫嘯,他死了!你若想要孩子,我給你,多少個都可以!」
皇甫鏡在殿中听得真切,整個人猛地往後褪去,下一刻一雙有力的臂膀撐住了她的腰,「公主……」
皇甫鏡眼帶水霧,心下難以平復,是他,害死了璟兒和一瓦的孩子?!
緊緊握住腰上的臂,瓦兒那麼喜歡孩子啊,要她如何承受?又讓她日後如何面對他二人?
擎天剛毅的臉龐繃緊,只因為懷里的人兒越來越戰抖的身子,蹙眉,彎身將她攔腰抱起,率先退出了秀棲宮。
蘇瓷一張小臉青白交加,腦中閃現出那日在蓬萊客棧她為她襠下的那一腳,是不是,孩子就是在那時候……沒了?!
北冥越御面無表情的臉總算破出一抹慮色,在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瞥見神色難看的她,原本欲往外直直走去的雙腳控制不住轉了方向,踱到她的面前,語氣清冷,「還不走?!」
蘇瓷諾諾看著他,沒有說話,一雙眸子滌染水意。
北冥越御看著她要哭不哭的模樣,心內突地一股煩躁涌上,蠻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拖。
剩下的東方灝人與尉遲茷封難得沒有躲開彼此的視線,兩兩相對,最後默契的展了一彎苦澀的弧,一同走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內,頓時只剩下皇甫幼璟一人。
一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怎麼也無法跨步走出去。
雙眼盯著那扇也許只是虛掩的房門,他,想帶她離開,可以嗎?
心湖被她挑起的一圈一圈漣漪,他不知那種感覺是什麼,他只知道,喜歡和她在一起,很喜歡!
垂下雙瞳,眼尾跌踒憂傷,她是皇兄的,皇兄待他那麼好,他沒有資格帶走她。
里間龍榻上。
宮一瓦震驚于他給的消息,神智呆愣間被他大力壓在床上,他將全部的重量落在她的身上,鳳眸點燃如獸般犀利的光,以及那極其熟悉的幽綠瞳仁兒,那般刺目!
她的目光冷寒,嘴邊似乎揚了一角,好似在笑他,好似在諷他,好似在嫌他!
皇甫曜璟鳳眸劇烈收縮,怎能忍受這樣的她?!
突然,他瘋了一樣一下撕裂著她的衣,「小瓦兒,我現在就給你孩子,現在就!」
宮一瓦閉上雙眼,不反抗,她一整天經歷的打擊已足夠讓她麻木神經,他要發瘋便讓他發。她只知道她的孩子還沒被發現存在便從她身體里化成血水流曳不在。
她毫無生氣的樣子,讓皇甫曜璟氣怒又心疼,接著全部轉為怕失去她的懼,長臂微顯慌亂,笨拙的一把勾起她的腰肢,兩人騎坐在床上,「小瓦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就算我死,你也休想離開我身邊半步!」最後一個字剛落,便勢狂的吻上她的吻,霸道的探出舌尖撬開她的齒,奪取她口里的香舌和甜美。
大手急切的在她雪白的酮~體各處游移,最後來到她抵在自己下月復的雙腿間,用力的捏住她腿間的蜜桃,可是無論他如何做,她的那里還是干涸如初,整個人似乎越來越冷。
她的唇也是冰涼,舌也是,就連吸入月復中的蜜汁也是。
慌,懼,怒,各種復雜的情緒齊齊涌入他的腦海。
跟她的交涉,比讓他面對百萬大軍還要讓他棘手,可是他還是不願放手,怎麼樣都不放手!
不管不顧的,他快速褪下自己的衣裳,將自己的粗大對準她的蜜桃,猛地刺了進去。
宮一瓦額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身下傳來的疼意讓她痙~攣了身體。
那把利劍不斷在她體內抽進送出,磨她的血肉,刮她的心肝。
疼,心疼,全身上下都疼!
可是她並沒有發出一點疼痛的呼聲,忍著,忍得小臉都漲紅,透明得好似下一刻便會涌出血來。
大手輕撫上她的臉,指月復輕碾,薄唇隨之離開她的唇,滑至她瑩潤的耳垂,含在嘴里,在她耳邊低喃,「小瓦兒,只要你不離開我,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只要你不離開!」
傳來的巨大疼痛沒有讓她哭,可是他底幽的嗓音盤旋在她耳蝸時那卑微的請求卻讓她哇的一下大哭了出來,雙手開始捶打他的胸膛,聲線破敗低吼,「皇甫曜璟,你是混蛋,天下最壞最壞的混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又不是我要來招惹你的,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皇甫曜璟疼極,薄唇在她微張的粉唇四周舌忝弄,「小瓦兒,我不知道……」
不知道會遇見她,愛上她,非她不可!
「我說過你要是騙我,我就離開!」宮一瓦漸漸減弱哭聲,說出的話帶了堅定,「我要離開!」
「我不準!」皇甫曜璟發狠的咬住她的唇肉,鳳眸綠光森森,「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要在我身邊!」
身下越發狠力的沖撞,一下一下直往她心窩處沖,快,更快……
「嗯……」宮一瓦被他撞得險些魂飛魄散,卻絲毫沒有消減她心頭濃厚的悲涼。
身下傳來的痛意讓她有片刻的恍惚,是不是孩子從她身體里流掉的時候也如這般疼。
不,好似更疼!
那次,她先是被皇甫嘯摔倒牆壁,後又承受了蕭欽的一腳,那時她便有月復痛如絞的感覺,原來,那種拆皮剝骨的痛是孩子在跟她告別。
是不是……只要她足夠疼,孩子就會回來,回到她的身體里?!
想著,她開始動手掐自己的肉,每一處每一處的掐,直到有血溢出才放過,又繼續掐另一塊完好的膚。
皇甫曜璟面色顯露猙獰之色,稍離她的唇,陰霾的雙眸盯著她因一遍又一遍自殘而留下的血跡斑斑的痕跡時,突然,他像一頭發怒的雄獅猛獸,一把擎過她的雙手,抓住身側散落的衣裳,將她的雙手飛快綁在床頭柱上。繼而雙手掌固她的縴腰,勢狠的朝她體內捅去。
她要痛,他便讓她痛!
身體上的密密觸合,是極致的纏綿,還是極致的痛?!
…………
第二日接近晌午。
本應是歡天喜地的日子,卻不想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皇甫曜璟站在大殿外的石階上,冷冷看著石階下站成一排排的士兵,唇瓣嘲諷一勾,微微轉向一身戎裝站在士兵最前列的涼澈,「澈王子有心了,在朕大喜之日送了這麼士兵,不愧是我南陵國最忠心的子國!」
子國?!
涼澈邪邪揚眉,神色再無往日的溫潤清荷之姿,「皇上這麼想要我手下的士兵?」
「難道澈王子這推積如山的士兵不是給朕的大婚賀禮嗎?」皇甫曜璟反問。
涼澈淺笑低頭,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清透的雙瞳溢滿掠奪,「皇上要這麼想倒也可以,那涼澈便看看,皇上是如何收下涼澈送的這份大禮?!」
皇甫曜璟也笑,驀地轉頭對著身邊的東方灝人道,「朕站著有些乏了!」
東方灝人腦中一轉,頓悟,「臣去去就來!」
片刻,東方灝人單手將大殿上的龍座扛了過來,尉遲茷封雙瞳大睜,驚訝的看著神色自若將龍座放在他家老大身後的某人。
更讓他差點睜爆眼珠的是,他家老大竟然就那麼穩穩做了上去,懶懶靠著身子,曲指放在唇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戲謔揚起了唇角。
嘴角抽了抽,瞥向東方灝人,眼神詢問。
東方灝人沖他淡淡而笑,示意他看他家老大的。
涼澈臉上快速閃過訝色,心內一抹疑慮劃過,不再與他多加廢話,直接開口道,「既然皇上都將龍座搬了出來,涼澈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頓了頓,緩緩伸手指向那方刻著飛龍的金色座椅,「涼澈要它!」
皇甫曜璟故作驚訝,「原來澈王子是看上了朕的龍座?!」庸庸催下雙手,指尖撩撥,「若是澈王子想要,便上來那就是!」
涼澈眼尾笑意加深,「皇上無需與涼澈打啞謎,裝無知。」一點一點收回眼角的笑,「涼澈要的是天下,你南陵國的天下!」
「那便試試!」皇甫曜璟輕飄飄的一句話從他涼薄的唇瓣滾落,听來那般不以為意,卻又好似藏了重重的壓迫力。
「皇上似乎還不了解局勢。」涼澈說道,「涼澈不妨替皇上分析一二,或許到最後,仗也不用打了!」
「洗耳恭听!」皇甫曜璟怏怏閉上雙眸,擺出一副听故事的閑散姿態。
涼澈不以為意,一心以為是他故作鎮靜耍的小把戲而已,于是侃侃而談起來,「皇上知道皇城里外有多少涼澈的兵力?」
「……」皇甫曜璟眉目不變,仍舊閉目養息。
「涼澈事先了解過,皇上手中的兵力經過上次皇甫嘯一事之後,所剩不到五十萬,加上在塞外各處駐守的三十萬萬,也不過八十萬人,而這八十萬里,有三十萬在塞外,而剩下的五十萬,又有三成是效忠皇甫嘯。」唇瓣微彎,「據涼澈所知,那些人恨不得殺了皇上替皇甫嘯報仇呢。他們假意歸順,不過是為了在暗中尋隙一個殺了你的機會。而我,就是那個機會!」
涼澈說著,睥了一眼紋絲不動的某人,繼續道,「涼澈手中的兵力有四十萬,此時已然控制了阜城所有街道。再加上皇甫嘯那三成的兵力,便是……」凝了凝臉皮,聲音灑了疑惑,「便是多少呢?涼澈資質愚鈍,算不出來了,不如皇上替涼澈算算?!」
「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你蒼涼國還想坐上天下最高的位置,簡直就是笑話!」尉遲茷封看不得他裝瘋賣傻的樣子,沉不氣的嗤道。
皇甫曜璟唇瓣涼涼掀開,不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說辭。
涼澈也不生氣,挑高唇角,自顧道,「究竟是不是笑話,試上一試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