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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昨天一樣。」

「小喻,你說是冬冬把你推下樓的,是真的嗎?」

「……我說過這話?」

「你剛剛不是說。」

小喻一下吻上來,用嘴堵住梓健後面的話。

「我愛你,你只要……記住這個就好。」

梓健猛然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所嘗過的最難受的吻,他連一句「我也愛你」都說不出,心口像被什麼緊緊捆住,小喻的手一直放在她的月復部,或許,那個孩子真的在那里慢慢成型。

不久之後,小喻退後幾步,像小女孩看見心儀男生般羞澀的打量著。輕輕的,她從衣袋里模出口琴,對著泛白的初升天空晃了晃,口琴折射出金屬光澤,一曲《letbe》響起,叫梓健想起那年……

那年自己開著二手摩托車趕去小喻在「九光」的家,回來時耳機里便听著這首歌。

小喻很用心,恍惚間竟使人覺得她是在花坪上舉行某種上古的儀式,一位妙齡女子靠樂器召喚天神的眷顧。

她一邊吹著一邊慢慢後退,紅色的眼球中滾出淚來,那紅色如血,貪婪的食之不盡的真愛如血。

「好听嗎?」她放下口琴,腳已停在懸崖邊。

「沒有……沒有比這更好…好听的了。」不知為何梓健的聲音顫抖的很厲害。

「那就好。」妻子將視線投向繁花似錦的花海。

「不要……不要……」他抖的說不清話了。

梓健明白了,他已將小喻害到不可能再治好的地步,而眼前的她一只腳已騰空。小喻的內心已經死了,就像腐爛的樹根。

「梓健。」

「什麼!」

「都會好的。」

「廢話!肯定都會好的!」

下一秒,她退了最後一步。

梓健頓時竄出去,幾乎是飛撲到崖邊,可看見的,只是小喻不斷往下墜落的身影。

她眼中帶血,充滿期待,崖間的風像一層層被撕裂的紙發出巨大的聲響。

小喻像個被**塑成的玩具般,頭部撞在崖底的石塊上,而後輕巧的彈入水中,濺起灰白色的浪花。

「小喻!操!」梓健手垂在崖邊,「操!」

………

鄺梓健看著那時的自己,眉角有種刺痛的感覺。他知道了,那天的自己是有機會去「救」小喻的,可自己卻放棄了,明知道她吹著口琴一步步退向崖邊,卻無動于衷。

是想要放她走了,發病後的小喻過著已然不屬于她的生活。

即使這次救了她,下次她又會在哪里離開這個孤獨世界呢?

原來,在那一刻最殘忍的,選擇放手的,恰恰是——自己。

鄺梓健陪伴在十多年前的梓健身邊,即使光陰荏苒,這一幕仍叫他心如死灰。

更別說「此刻」在那個崖邊,傻傻望著江水的男人了。

周圍什麼都沒有改變,江水依舊,晨光依舊,花顏蝶舞,天沒有塌地也沒有陷,世界仍舊完好無損的運轉。

同樣的,剛剛也一定什麼都沒發生,即便發生了什麼也是幻境,不然不可能什麼都沒變,就連自己的心,為何都不那麼痛呢?

因為是夢嘛……沒錯,是夢中夢……

現在自己一定還躺在歌城的包廂,和松子、尤娜、劉子菲,在沙發上睡了。那里充滿酒氣。

花正平打來的電話是第一個夢,讓自己趕去白百合康復中心。

小喻招蝶,吹琴,墜崖,就是第二個夢。

巧妙的夢中夢,人的大腦可真夠不可思議的,竟能這麼逼真,差點被騙了。

唉好險,好險……那為什麼……為什麼還不醒過來?

一個白衣藍邊的身影浮上水面,隨著波濤被推向遠方。

梓健閉上眼,隨她去吧,反正是夢。

當醫院的人在崖邊找到梓健時,他即像睡著了又像昏死了。警察將他背入樹林。

而鄺梓健沒有再跟過去,安眠劑的畫面停留在這片靜謐的花坪。他想多看看,看看這個和小喻最後見面的地方。

只是他不敢再看那漸行漸遠的,江水上的白影了,況且那個白影,很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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