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休日過後氣溫有所回升,似乎春天的腳步正走近。梓健又向曲佳瑞提了幾次陪酒的事,可這死女人怎麼也不肯,她還真以為家人在新加坡自己就是歸國華僑啊,一氣之下梓健決定再也不求她,她也別再來找自己。
無奈,只好將替補的廬小喻放上日程,「也在這工作了好幾個月,應該不會出岔子吧。」梓健這樣安慰自己。
一早的晨會上,公司表揚了柳永這一段時間來的出色業績,小伙子像從未受過表揚般情緒激動,但不知為何梓健卻在他身上看出了不祥的預兆,分組討論過後梓健向張振偉請了假,說周三要早下班去水產市場會客戶,同廬小喻一起。
其實這根本用不著請假,而梓健之所以假惺惺的請假一來是征求師傅意見,二來是要表明自己並沒冷落廬小喻。因為張振偉這兩天看梓健對小喻的態度,也心存不滿。
中午休息時大家幾乎都在辦公室。
「柳永,干的這麼好還不請吃飯?」
「健哥,運氣好而已,你知道的。」
「可不是運氣好,這條線你也跟了很久吧。」
「幾個月。」
「那行了,至少該請個中午飯吧。」
曲佳瑞也起哄。
「好啊,你們點我付錢。」
「那點披薩吧,正好大家能一起吃。」
「行啊。」
幾份披薩送來大家將椅子拼一拼圍在一起吃了,吃過後由資歷最淺的廬小喻將空盒刀叉扔去垃圾房。梓健本想找柳永聊聊關于那個「富婆」的事,可分析師孫志斌來找張振偉順帶也將梓健叫去了辦公室。
于是梓健錯過了和這個還不錯的小學弟講這事其中隱藏的危險性的機會,可能這也是命運早安排好的……
周三與季長生相約吃飯,可下午還是要去水產市場晃一圈,但穿西裝打著領帶去水產市場未免奇怪可能會讓人有所方案,索性換上半舊不新的夾克衫,鞋也換成了旅行鞋,盡量弄成與他們是同類人的模樣。
見人穿人衣,見鬼穿鬼衣,是與人相處的心得,當然他也要求廬小喻這樣做了。
這是梓健和廬小喻第一次去拜訪客戶,老實說其中的技巧不是光看光听就能學會的,唯有多實戰磨練,好在廬小喻平時在公司並不算少言寡語的類型,除了梓健她和誰都處的不錯,性格可比陳弘華開朗許多。
下午的水產市場頗為熱鬧,市內大小飯店酒店都來這采購新到的海貨,采購數量大的直接到市場後的主倉庫,主倉庫有上千平米,穹頂高達二三十米,專業的大型貨車可以直接在里面行駛。
主倉庫離市場有段距離,市場內一家家商戶更像一個個小門面,除了提供給商家采購外還兼具展示功能,有些特定的海鮮只有在那麼幾家有售,采購商不可能直接去大倉庫,要事先在市場由商戶處了解、談妥了之後才去大倉「打貨」。
海鮮種類千奇百怪,中國附近海域已是品種豐富,更別說特種異域海鮮了,東海翻車魚、加拿大三文魚、澳洲龍蝦、地中海黃猴、巴西食魚海龜、俄羅斯紅玉魚卵,根據季節不同所到貨的海鮮也不同。
但無論如何這里即使賣的是萬元一百克的珍饈,還是難改其亂哄哄髒兮兮的模樣。
只要一踏進市場稍長點的褲管保準濕個徹底,晃一圈耳膜也要被商客議價的聲音震破了,大呼小叫滿嘴髒話,走兩步就能听到一個生殖器官,空氣中彌漫著魚腥味不說還夾雜著某些海魚需要的特殊化學藥劑的氣味。
即使來過幾次的梓健也還是有些不適應,他盡量挑干淨的地方走,別弄髒了身上這套舊夾克,反倒是廬小喻雖不怎麼說話但卻對各家各戶魚箱中稀奇古怪的魚種頗感興趣,感覺像孩子在逛海洋世界。
來到一家規模較大的鋪戶前兩個工人正手忙腳亂的將一條一米多長的青島柳魚扔進水箱,魚一入水濺起一片水花。
鋪子有六七十平米,四面圍的牆壁既是嵌入式水箱,在鋪里坐著感覺像被一群魚參觀似的,四面八方都是面目猙獰的魚類、蝦類,或是外面大紅塑料盆內的貝類。
「你們季總呢?怎麼不在?」梓健問一個正開入庫單的小妹。運送海鮮的貨車要入倉庫取貨或入貨,都要由水產市場的商戶開這種藍色的入庫單給司機才行。
「季總去打貨了,你先隨便坐一下。」由于來過幾次小妹認識梓健,她讓坐可無處可坐,身邊的人各個忙碌,自己也不可能悠閑的坐著。
「季總去多久了?」
「剛去。」
「是什麼貨,多嗎?」
「一抱黑魚啦。」
「一抱即一百斤的意思。」
「那應該很快咯。」
「是啊,你坐著等會兒好了。」
小妹將單子交給少年,少年的臉看起來不足十六歲但體格卻像個體操選手。一拿到單子他即飛奔向馬路上排隊等候入倉的貨車司機。
「算了,還是不坐了,你們那麼忙在這妨礙你們生意,我過會兒再來。」
「嗯。」
梓健和小喻走出市場,外面太陽正要落山,兩人在馬路邊站了會兒,水產市場附近的路邊開著幾十家海鮮飯店,但規模都不大也就一般面館大小,但家家戶戶都打著「新鮮直送,魚不出水」的招牌。
別看現在門可羅雀但一到晚上整條路熱鬧的像過節似的,生意好的供不應求。
梓健抽出煙點燃,小喻站到背風處大概不想吸二手煙。兩人這麼沉默的站著讓梓健覺得變扭,對方又是女孩又是學妹,難道真因為在背後罵了自己幾句加上本身對女性特有的偏見,而要一直這樣對她嗎?
梓健想起大學時在酒吧,自己對女性的**與香水是多麼的渴望,可如今這些東西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公司一年有幾次出去旅游的福利,你知道嗎?」梓健開口問。
「不知道,這麼好?」
「公司推行的就是高福利高績效的政策,你付出越多回報越多,而且這回報是立竿見影。」
「就是要績效考核達標才有資格去對嗎?」
「嗯,可這是額外的,你考核達標的獎金,交易收入照拿,額外還有旅游的名額給你。」
「都是些什麼地方?我一次都沒去過。」
「你績效是零,有效人力也是零,當然去不了。」講著講著梓健不自覺的語氣就重起來。原本小喻稍有舒緩的面孔一下又緊繃起來。
「不過今天這頓飯吃的好的話你應該就會破零了,因為這算我們合作開發的客戶。」梓健補一句,「而且對你的轉正也有很大幫助。」
「嗯。」小喻露出一定會好好干的眼神,梓健看了她一下認真的樣子卻覺得滑稽。
只有女人才會這樣瞪大眼楮,微翹嘴唇的認真。更何況小喻還是個可笑的**頭。
「那公司組織去過哪里是最好玩的?」
「我去過最好玩的是東北亞克力滑雪場,其他的都沒什麼意思,發的那些旅游卡也都當人情送給客戶了。」
梓健熄了煙,隨即去旁邊的小雜貨鋪買了包口香糖。
「小喻等會兒和客戶吃飯,你不要去說些專業上的東西,不要講股票基金什麼的,你要講的是生活,明白嗎?」
「講生活?」
「嗯,說白了就是不要當我們是來讓他們出錢投資的,嘴上不要這麼說心里也不要這麼想,天南地北的閑聊就行了。」
「哦。」小喻接過梓健送來的口香糖,感覺到在進公司幾個月後師傅對自己的態度才有所轉變。
然而在梓健心中,其實是擔心的。
他和季總吃過飯,他們那種人豪邁而不拘小節,上來都是喝白酒,除非去夜總會***時會開兩瓶洋酒或紅酒,對付這種人也只有在酒桌上才能快速建立感情。
可小喻說自己從來沒醉過,二十瓶啤酒下肚一點事都沒有……這程度,真的行嗎?
正想著電話響了,是季長生打來的看樣子他從倉庫回去了,梓健叫上廬小喻兩人又一同走入髒亂腥的水產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