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碎尸,臉。
刀尖兒呼嘯著滑過,間或還有被劈成一般的臂膀,爆裂的眼球在亂飛,這哪是長街,就像一座修羅地獄一樣。王磊,就是地獄中最大的魔頭。
揮舞著武器沖過去的人越來越多,和倒下的人同樣多!茶博士覺得自己的手好像在顫抖。不,不僅是手,他的全身都在顫抖。一種微妙的情緒在長街之上發酵,漸漸地似乎要壓過漫天的殺氣。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魚龍衛,僅僅存在在傳說中的秘密侍衛。他們平常的任務大多是對付成名已久或者凶悍的氣道修煉者。而通常情況下,那群只知道修煉甚至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傻蛋完全不是只有普通人的素質卻精通于殺人的魚龍衛的對手。可是他們今天面對的對手不一樣。
似乎是已經消失了幾十年的武學。與他們修習同一性質的力量,卻更加強大。這種力量千戶听說過,從來沒有見過。在氣道的威壓之下,他們都只能生活在暗影里。彼此從來沒有踫面的機會。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空氣中的那種奇怪的情緒已經發酵了很長時間。如果,如果這種情緒竟然能夠壓倒殺氣的話。那麼恐怕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一場驚人的大潰敗吧。
魚龍衛也是人,面對著比他們更加強大的人,他們也會有恐懼懦弱這些人應該存在的情緒。
「可是並不是那個人太強大,只是,這些笨蛋從來都沒有踫到過相同性質的對手而已。」他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可是,現在才知道這一點也無濟于事。在戰斗中,情緒也是影響勝負的微妙因素。既然已經下達了必殺令。就連他,也沒有停止的能力。
長街已經走了過半。
脂粉鋪的那幾個女人完全沒有威脅似乎在戰斗中意識的活動分外迅速,幾個拿著簪子當武器的對手,只一次劈砍,那些人就成了倒伏在路邊尸體中的一部分。長街之上像是刮了一場巨大的風暴,而在那群詭秘的侍衛中央的王磊就是風暴眼,致命的圓圈,干掉所有敢于冒犯的身影,好像無所不能。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的痛苦。「糟糕,氣,快用盡了」維持‘圓’他需要強大的真氣,然而剛剛修煉氣道不過兩個月的王磊最缺少的就是這種東西。長街還有一半
「可是,我不好過,你們也不會好過」敏銳地感覺到襲來的武器上面的力道也正在變小。都不是普通的人,他們才不會氣力不足那麼這樣的話,就是,他們害怕了?!
勝負的天平還在左右搖擺,遠遠沒到分出勝負的時刻。
客棧的老板拿著算盤沖過來。一劍,劃破喉嚨上的動脈。「還不夠,恐懼」他尋思著,第二劍輕飄飄地劃過去,割開了掌櫃的腦殼兒。明顯的,從旁邊襲來的兩把刀遲疑了一下。
果然如此!王磊微笑。看著兩個帶著不甘表情的人倒下。
「恐懼是一個巨大的怪獸呵,它會蠶食人們的努力!」
同樣恐懼的是守衛廣渠門的費老頭。他只覺得現在的陽光分外刺眼,要不怎麼讓他的嘴角發干呢。昨天一關城門他就興沖沖地把消息傳給了住城西的園子里公干的大爺們。
一百兩雪花紋銀呵。這些京里來的老爺們果然大方,只不過有一個要求。他們兩個今天得來守衛廣渠門。
「守衛就守衛吧,又不會少些什麼。」這是費老頭當時的想法。
而現在,他寧可不要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只求能夠離開這個像是地獄一樣的地方。對,就是地獄!看著像是月白青衫的讀書人。可是怎麼會這麼凶悍呢?遠處的空氣中似乎都凝固了血紅的痕跡。
鬼殺神!
他想到了鄉下傳說中的故事,書生殺得興起,就昧了人性,從此以殺人為樂。
「長生天吶,這不是妖怪麼!」這個鬼殺神,正巧沖著費老頭守的城門來。他的一顆心幾乎都沉底兒了。
倒下,倒下,倒下!他這麼祈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離城門也越來越近了。
要他出了城,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他了吧。茶博士有這個覺悟。微微一嘆氣,他從手指低下抽出自己用的魚鱗刀來。
「如果我也死了,就讓她去吧!」對著身邊的小伙計說。
「可是才一個晚上」小伙計欲言又止,似乎在擔心著什麼。是什麼比他們這些人的命都要重要?
「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吧。這是你我的命運啊。」他的神色凜然,直到這個時候,他才不再忠實地扮演年老力衰的茶博士,而是英姿勃勃的魚龍千戶。
魚鱗刀有兩把。千戶用的是雙刀。
用雙刀的很多,然而只有一個人,被稱作‘雙刀客’。在十幾年前,塞北最富盛名的馬賊。在他的刀下,沒人能走過十個回合。而且他不會用氣。
總是在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時候行動。又被人叫做‘雙刀晨星’。
他已經很久不需要自己動手了。
「!」
王磊察覺到突然升起的一股危險至極的氣勢。說不清道不明。不是‘氣’,不是是單純的殺氣。而是純正的‘勢’。經過千錘百煉的殺場燻陶而形成的‘勢’。這樣的人在一百個修煉者當中也不會出現一個!
「魚龍衛當中也有這樣的高手?」
離城門只有十幾步了。他看了一眼門口深深的車轍。只要闖過去,只要闖過去
回答他的是兩柄刀。千戶的刀勢連綿不絕,有如一陣狂風驟雨,然後在你看見希望的那一刻,突然一刀斃命。所以叫做‘晨星’,黎明前的黑暗。
他沒有修煉過‘氣’。實際上也不需要,很少有人能夠抵擋住他連綿不絕的斬擊。
從王磊的左側襲來,只一刀,就撕裂了他苦苦保持的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