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大夫對我們的恩情可不能忘了,即使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
吳水英與陳有才坐在屋內,經過半天一夜的休息,吳水英的臉色看上去雖然仍顯的有些白,但氣色卻好看了許多,精神也好了不少。
昨夜是她自從發病之後,睡得最香、時間最長的一次。
「嗯,我知道,倒是你不要想太多,等身體養好之後,再考慮要孩子的事。」陳有才撫著妻子的秀發,憐愛地說道。
在方天宇為他妻子針灸之後,現在雖然不時還會有些頭痛,但頻率卻減少了,疼痛的程度也減弱了,他很擔心妻子仍然心結難開,這樣對于治病非常的不利,甚至根本就無法治愈。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什麼都想了。」吳水英抓住丈夫的手,模著上面粗糙的厚繭,知道他為了自己的病,熬了不少的苦,在愧疚的同時也感到非常的幸福。
孩子是未來的希望,是後代的延續,但前提是他們兩個必須要健康地活著,才能生育孩子,才能將孩子教育好。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陣車輪的骨碌聲音,接著大門‘篤篤篤’被人敲響。
「可能是大夫來了,我去開門。」陳有才急忙站了起來,打開大門,就看到了方天宇與一位老人站在門前,在他們身後還有一輛裝滿了東西的牛車。
「大夫,我來幫您搬東西。」陳有才一大早就在家里等著方天宇的到來,今後方天宇將是他的租客,也是他的掌櫃,更是他妻子的救命恩人。
「才叔,以後別叫我大夫了,直接叫我小宇吧。」
方天宇知道陳有才夫婦都是比較厚道老實的人,與這樣的人相處就最容易了,沒有什麼心機,也不會太小氣樣樣都計較。
「才嬸,感覺好點了沒有?」方天宇扶著爺爺走入屋內,讓他在椅子上坐下歇息,看到吳水英坐在屋內,本來蒼白的臉龐已經有了一絲紅潤之色了。
「好多了,多得大夫幫忙,否則還不知道要被折磨到什麼時候呢。老先生,請喝茶。」吳水英見到方天宇扶著一位老人進來,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
雖然被病魔折磨了很長時間,身體還很虛弱,暫時做不了粗重的活,不過斟茶倒水掃地一些輕松的活還是可以做,適當的活動對她恢復身體還是有幫助的。
「小宇,這些草藥放什麼地方好?」陳有才抱著幾大包草藥進來,他不敢隨意擺放,因為之前他開藥鋪的時候,曾經因為存放不對而糟蹋了不少的草藥。
「先放到院子里晾曬一下,等把這里收拾好再搬進來。」方天宇接過草藥,自己走到後院去曬。
曬干了的草藥需要存放在干爽的地方,否則一旦受潮就會發霉而失去藥效,
牛車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鄉親們送來的,基本上都是吃用的物品,搬下來後就放到了後院的房間內,因為臨街的前屋是要用來開醫館的。
東西搬完之後,架車的李叔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留了下來幫忙整理屋內的物品,方天宇將前屋間隔出前後兩半,前面接待病人,後面可以存放草藥。
當一切整理好之後,都已經到了午時,老人請李叔和陳有才夫婦在附近的一個小酒館內吃了頓飯。
飯後李叔架車趕回山村,方天宇卻沒有閑下來,他還要將各種草藥整理好,等醫館開業的時候就沒有多少時間去整理了。
整個下午方天宇都沒有停歇,直到太陽即將下山,後院傳來陳有才喊開飯的聲音,他才發現半天就這麼過去了。
四人在後院中間擺開桌子,在夕陽霞光下邊吃邊談著一些瑣碎的事情。
晚飯之後,在為吳水英運針幾遍之後,就到前屋去開藥方了,不過找來找去,卻找不到野甘菊這一味草藥,雖然沒有野甘菊也可以,但功效卻會降低。
「才叔,你這里還有沒有野甘菊?」方天宇想起之前陳有才是開藥鋪的,可能會留有這種草藥。
「野甘菊?等等,讓我先找找。」他收的草藥不分種類、不分好壞全部堆放在一塊,想要找出來確實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這個是不是?」陳有才將頭埋進草藥中,半天才找出了一把發黑的草藥,拿到方天宇面前問道。
「呃……這是野甘菊,不過卻不能用了。才叔,你把好的草藥挑出來吧,否則混在壞的當中,很容易就變壞了,這樣就太浪費了。」
方天宇望了一眼那堆草藥,雖然有不少已經壞了,但仍然有一些在晾曬之後還是可以用的。
「好。」當時收的這堆草藥,也花了陳有才不少的銀兩,後來是因為存放不善,也是沒有太多時間和心思打理,才會導致大部分變壞了,現在方天宇開醫館,有些還用得著,當然不能白白浪費了。
在夕陽余暉中,方天宇走出到大街上,向著南邊走去,那里有一家集市最大的藥鋪,應該可以買到野甘菊,因為野甘菊是比較普通的草藥。
「滾出去,沒錢來看什麼病。」
當方天宇買了野甘菊從藥鋪中走了出來的時候,旁邊響起一道充滿鄙視語氣的聲音,然後看到一個身影摔了出來,撲倒在地面上。
「哎喲,好痛啊。」撲倒在地面的是一位男子,左手撐在地上,右手耷拉著,臉上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身上還染有鮮血。
因為身上的錢不夠,他是被一位壯漢從醫館中推出來的,身上的傷口在扯動中裂開,而月兌臼的右手在擺動的時候更是感到一陣陣疼痛。
醫館收取診金藥費是天經地義的,但救死扶傷也是大夫的為醫之道,怎麼能夠因為費用不足就將人拒之門外呢。
「這位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方天宇走上幾步,抓住男子的右手,避免在擺動的時候對月兌臼的筋骨有損傷。
「唉,不小心摔了一下,來醫館醫治,卻要收取八十文的診金,可我身上只有三十文,被他們趕出來了。」男子小心地站了起來,臉上冷汗淋灕,痛得呲牙咧嘴。
「見死不救,有傷不扶,哪里還算得上醫館。」方天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仁心醫館’,皺著眉頭說道。
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來,其實眼前的這位男子傷勢不算太重,除了右手肩部月兌臼之外,再就是背後一道一指長的傷口,要醫治並不難,也花費不了太多的草藥,費用頂多不會超過三十文錢。
「整個集市就只有這家醫館,收費一向都很貴,所以如果不是得了急病重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都不會過來。」男子用左手扶住右手,無奈地搖搖頭。
「那這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他們比強盜還要狠,不把人榨干絕對不把病治好,算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回去借點錢來治病呢。」男子轉過身子,準備往東面走去。
這個時候,趁著男子不注意,方天宇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外一手握住肘部,輕度外展將上臂外旋,然後內收使肘部沿胸壁近中線,再內旋上臂,‘啪’一下,月兌臼的手臂一下子就復位了。
「啊∼」
因為方天宇出手很快,直到手臂復位之後男子才反應過來,復位時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大喊一聲,轉身舉起手臂剛想責問方天宇的時候,才發現手臂能夠擺動自如了。
「這……你剛剛是在幫我將手臂復位的?」男子望著只有十歲左右的方天宇,看到從他臉上展露出來的淡然笑容,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對復位手法這麼的嫻熟呢。
月兌臼復位手法雖然不算太難,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的,就連從醫幾年的郎中也不敢亂來,萬一復位不好就會損傷到神經和韌帶。
「嗯,我是一位大夫。」方天宇微笑著說道。
這種月兌臼復位的事情他早就做得很熟手了,在山村的時候,那些進山狩獵的村民一旦有什麼損傷都是來他家的,最開始的時候是由爺爺來處理,到後來漸漸的就全部交給他了,他的醫術也是得到了村民的高度認可的。
「大、大夫?」
听到方天宇的話,男子更是驚詫不已,十歲的孩子最多也只能做個藥童或者醫童,平時做些斟茶倒水,收拾整理草藥之類無關緊要的事情,得到認可之後還得跟著老大夫學習幾年才能開始為人看病,直到老大夫同意之後方可為病人開出藥方。
所以男子非常驚訝于方天宇的月兌臼復位醫術,卻仍然難以相信他是一位大夫。
「你背後的傷勢雖然說不上很嚴重,但也不算輕,需要進行清洗包扎,否則一旦感染,傷口將會紅腫發炎,甚至會令你發燒。」方天宇看著男子後背那道傷口,還在慢慢地流出鮮血,不及時止血消毒的話,可能會更嚴重。
「可是,我手里只有三十文錢。」男子也知道背後的傷,那里火辣辣的痛讓他不時皺著眉頭,只是錢不夠,‘仁心醫館’不給他醫治,他也沒有辦法。
「我只收二十文錢,信得過我的醫術,就跟我來,我的醫館就在東面。」方天宇提著一包野甘菊,對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