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1
晉王雖然在朱標來時,沒做到出城十里迎接;但出城時,卻是帶兵相送三十里。朱標拉著晉王的手,兩人都是傷感,就差淚流滿面了。
朱濟也跟在朱允炆後面嘮叨,說是來了這麼多天也沒能好好帶他去玩玩。接著府中又出事,太子卻又是幫忙又是上奏。見朱濟面含悲色,朱允炆笑著在他耳邊答應,在他明年春節成親時,一定將那本他垂涎已久的唐朝孤本送給他,這廝立馬興奮起來。
曲終人終究還是要散,在晉王一脈的關懷下,東宮車隊緩緩的南下,向千年古都長安駛去。很快車隊就渡過黃河古渡口,駛進陝西境內,潼關遙遙在望。
得知太子前來巡幸,潼關衛守將早已率軍守候在旁。歇息過後,或許一路下來無事,朱標心中也滿是高興,竟來了興致要暢游一翻這座千古名關。
守將見朱標興致良好,欲言又止,只得派人相隨。在當地導游的相陪下,一眾人來到潼關東南方向的一座小山上。站在山頂望著山下的縣城,遠處的華山依稀在眼前,浩瀚美景就在眼前,眾人都夸獎不已。
就在此時,前方走來十數位衣衫襤褸的百姓,而且都是老年人,良好的興致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跟隨而來的守關將士正要攔阻,朱標連忙喝止。
十幾個老年人跪在地上,嘴里都囔囔道︰「求貴人救我們一命,救我們一命吧。」
朱標正待上前,東宮侍衛連忙攔住。朱允炆暗暗的笑了起來,周圍的森林早已聚集許多大漢,但沒有沖出來。周邊的東宮高手很多是老夫子指點過的,耳力之強內力之高,要不是他發出指令,早就沖出去了。
朱標在一眾老人的拖住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終于還是那群人忍不住了,沖了出來,這邊眾人一見都愣住了。
一群衣衫襤褸的大漢,都是三四十歲的,各個臉上面露寒色。雙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多為木棍。這哪兒像打劫的,分明就是叫花子嗎。
十幾個老年人也行動快速的走到那群人身後,看來是個局啊。一個似領頭的人站出來,口氣不硬的道︰「把,把錢都交出來。」
東宮眾人從來都沒遇到這樣的情形,倒是那守將高喝一聲,道︰「來人,將這群刁民都給我就地斬殺。」
正在目瞪口呆的朱標連忙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幾個士兵竟然沒有听從太子的指令,揮刀殺向叫花子群。可是還沒等他們到,幾個人影快速閃到他們身邊,刀光揮過,人紛紛倒下,鮮紅的血開始流到地上。
幾人連忙跪在地上,道︰「末將該死。」
朱標罕見的沒為殺人而生氣,道︰「爾等無罪,反而救人有功,都起來吧。」
幾個人連忙謝恩起身,四周的叫花子或許攝于太子的威嚴;或許被鮮血嚇傻,都放下木器,跪在雪地上,高呼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潼關守將一看不對勁,連忙想退走。卻不知朱允炆早防著這廝,轉眼閃到他面前,笑著道︰「將軍何故走的如此之快啊,太子還在,太沒禮貌了吧。」
將軍陪笑著道︰「長孫殿下,說笑了說笑了。」眼楮中閃過驚懼之色。
朱標走上前扶起那些老年人,面色和藹的道︰「老人家,你們這是怎麼了啊。」
一眾人等都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那領頭的人疑問道︰「你是太子殿下?」
朱標笑著點點頭,那漢子懷疑道︰「你能為我們做主嗎?」
朱標正色道︰「當然,你們有冤情盡管說出來,我自然會為你們做主。」
當下領頭的人開始說起,身後的人也受到傳染,紛紛一個接著一個,開始訴說。不知何時天上也開始飄起小雪,看著地上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有老年有中年,但他們都是那麼的疲倦,驚懼。
朱標跌坐在雪地上,滿臉淚水,一副不敢相信之色。身後的黃子澄更是滿臉悲憤,他深受儒家傳統教育,輔佐君王治理天下,迎來太平盛世,留名青史是其一生目的。如今這等人間丑劇,就發生在他的眼前,親耳所聞。
朱允炆也滿臉無奈之色,早聞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百姓的人身安全完全沒得保障,這會兒可是親眼所見了,所有這一切都與秦王朱樉有關。
朱樉自幼頑劣,十四歲就被封為秦王,後帶領晉燕等王爺前往鳳陽體驗民情。洪武十一年,二十二歲前往關中,開始主管西安。秦王到任不思治理,專享糜樂。
秦王妃王氏乃是元末名將王保保之妹,朱允炆听劉璟說起時,很是羨慕這廝早生二十年,居然就搶了張無忌的位子。王氏年幼在汴梁被明軍所俘,為安撫或招降元朝殘軍,老朱遂將王氏封為秦王妃。但最後王保保並不領情,導致王氏地位尷尬,秦王待之不善。
次妃鄧氏乃明朝開國元勛鄧愈之女,鄧愈乃明初死後封王的元勛,地位之高,深在帝心。或許為彌補秦王,將此女封為次妃,鄧氏貌美但**跋扈,秦王受其所惑可以說是在西安干盡壞事。
先是將正妃王氏囚禁別處,用劣器為其送飯,不許佣人伺候。隨後派侍衛大掠民間,美貌少女或寡婦一律不放過,帶回府中作踐至死。再者偏愛寵信鄧妃,虐待宮女。西安府布政使連續幾任都不敢管,或被秦王暗中殺害。
後來關中錦衣衛所,看到民怨太大,急忙上奏,老朱下旨斥責。但秦王不為所變,仍然我行我素,接著大肆征發民役修築宮殿。老朱早有嚴旨,諸王不得擅自擴大宮殿。秦王這是明目張膽的抗旨了,錦衣衛也不敢隱瞞。隨即老朱知道後,召秦王回京責問。
現在秦王府由世子朱尚炳主持,但朱尚炳不過十二歲小兒。當年和朱允炆一起讀書時,就很了解這廝,膽小怕事為人傲慢,所以大權都落在鄧妃手中。
這些人都是西安府的,或女兒被搶,或兒媳被搶,但都香消玉殞。領頭的叫戴樓,乃是西安衛所一千戶,因女兒長得貌美被搶進秦王府。戴樓立即帶手下心月復侍衛,進府詢問,被秦王府侍衛殺退。此時衛所將軍也帶人趕到,居然指責他帶兵攻擊秦王府,罪同謀反,當場下令格殺。
戴樓無奈,只得帶人逃出西安府,路上聚集了同樣遭遇的人,一路被人追殺感到這里。已經一年多了。平時采摘野果,種些糧食養活自己。
也是今天听說此地來了一批像是有錢人,幾個人商量,干個副業,打劫一下,沒想到踫到的是太子一行。
朱允炆看到朱標那傷心的神色,也是不忍。走上前扶起他,發現他雙手冰涼,連忙一道道真氣送進去。朱標才回過神來,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這時,朱標大聲喝道︰「虎輝,你給孤跪下。」
虎輝就是潼關衛所將軍,听到太子所言,連忙跪下道︰「太子恕罪,末將知錯。」
朱標憤怒的道︰「你剛才為何要下令殺這些人,是否早就知道這群人的存在?」
虎輝連忙道︰「回殿下,是,是秦王府來人告知,要我等在太子駕臨之前,將此地周圍的無關人等全部清除。」
朱標納悶道︰「無關人等,全部清除是什麼意思?」
虎輝有些懼怕的道︰「這附近並不止這麼一群人,關中大地的山頭上像這樣的人不少。听聞太子巡查關中,秦王府特令要讓這些人消失。」
朱標又差點跌倒,口中囔囔道︰「消失,消失,好一個殺人滅口啊。」
朱允炆連忙示意劉璟和黃子澄,連忙勸說朱標回去再做打算。在劉璟和黃子澄的攙扶下,朱標離去。那群人也被侍衛們帶下去,休息安生。朱允炆則是借口留下來處置余下的事,留了下來。
他緩緩的走到虎輝面前,笑著道︰「虎將軍今年貴庚啊?」
虎輝猜不出來這廝的用意,連忙道︰「末將三十有六。」
朱允炆接著道︰「想必最近剿殺難民的事,沒少干吧?」
虎輝立馬磕頭道︰「長孫殿下息怒,末將是逼不得已啊,是秦王府的命令啊。」
朱允炆笑著道︰「你一個潼關守衛將軍,好像不歸秦王府管轄吧?」
虎輝連忙抬起頭,驚嚇的樣子,絲毫沒能引起朱允炆的同情。他轉過頭低聲道︰「讓他消失。」虎輝還有些不明白,但感覺不是很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支白手已擊在他的胸口,頓時人大口吐血,飛速的向山崖下跌去。
下山後,回到住處,朱允炆看見外面有信使在等候,知道是去聯絡秦王府的,讓其提前準備。他心中一動,連忙讓其先等下。
進房看見劉璟和黃子澄正在勸慰朱標,但後者還是憤怒無比。見朱允炆進來,兩人都看著他,希望他勸說一翻。
朱允炆笑著道︰「父王,我剛才已經制止了信使前往聯絡,不如我們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趕去,看看西安府到底成了什麼樣。」
朱標眼楮一亮,劉璟和黃子澄齊聲道︰「正該如此,我們看完,親眼所見也再好好商量一下。」朱標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