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師協會總部迅速成立了一個特別調查組,那張影音符被反反復復地播放。
「不應該啊,夜明陳氏也只是在大齊國內囂張,怎麼可能有膽量在我們協會總部亂來呢?」
「是啊,夜明陳氏幾個隱修的寬字輩,也不過是元神初期,我們隨便去一個人,都能像碾死螞蟻一樣把他們滅族,他們就不怕陰謀敗露導致全族滅亡嗎?」
「而且,那個陳博權平時挺老實的啊?」
……
一片質疑之聲,但再多的質疑,也繞不開「眼見為實」。
「米長老,影音符能不能作假?」
雷長老問向身旁一人,那個米長老是協會中對符之道最為了解的人,深思一番,說道︰「能,但應該不是陳信能用得起的手段。」
「怎麼說?」
「影音符,能完整地記錄影像和聲音,如果是假,除非是以幻術造就陳博權等人的影音。但一般的幻術是不行的,符師們制作影音符時,本身就考慮過奸邪之輩用影音符加幻術誣陷他人,所以,影音符上的符條紋中,有幾條是專門破幻的。」
「我剛才檢查過這張影音符,根據上面的符暗記,是水鏡宗的符師出產的,上面的破幻符紋也沒有失效。」
符之道,如今只在幾個宗門中傳承,水鏡宗正是其中較為完整的一支。便是煉丹師協會總部的符,也都是采購自水鏡宗的,質量有保證,售後有三包。
「當然,如果幻術足夠強大,也是能壓制破幻符紋的。但據我所知,修煉幻術的人中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不超過五人,這五人中最差一人都是元神期巔峰。而人類以外,妖獸之中,大概只有玄天宗的那條蜃龍,以及明月宗的那只九尾狐。這兩只妖獸,也都不亞于人類元神期巔峰。」
「陳信要想造假,也只能請這五人二獸幫忙。但這五人二獸中任何一個,如果真要幫助陳信的話,何必那麼麻煩,完全可以直接跑到夜明城,逼迫陳家低頭,甚至可以直接滅掉夜明陳氏。」
幾個長老不由點頭,是啊,有這樣的幫手,陳信又何必玩小手段呢?所以,影音符造假的可能性被他們排除掉。既然影音符沒有造假,那麼顯然,夜明陳氏就真的圖謀不軌了!
眾人一邊做出判斷,一邊還在搖頭︰「陳家難道瘋了不成?」
雷長老做出決斷︰「既然如此,對陳博權等人刑訊吧,陳信那邊也走一下質詢的流程。」
米長老道︰「老雷,其實我覺得完全沒必要。陳博權等人既然敢于策劃陰謀,那他們一定已經想過了暴露的後果。你看影音符中,他們都是宣誓不惜犧牲的,估計他們也都是陳家的死士,嚴刑拷打只是浪費時間。你還不如直接砍了陳博權等人,再拿著影音符,去夜明城質問呢,至少讓夜明陳氏的家主自殺謝罪吧。」
煉丹師協會的高層,還算是頗為明理的,即便掌握了確鑿的罪證,也不至于動輒把敵人滅族,而是只誅首惡,十分寬宏大量。
雷長老道︰「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我們要保持程序的合法性。嗯,就對陳博權等人拷問三天,對陳信反復質詢六次吧。到時沒問題的話,我跑一次夜明城好了。」
協會總部的禁閉室內,陳信安然而坐,他只是接受質詢,僅僅是顛來倒去的重復那晚發現陰謀時的細節。協會的人對他也頗為寬容,除了不能離開房間外,好吃好喝的供著。
而就在對面房間的陳博權等人,卻戴上了專門的禁閉符,即便陳博權有元嬰期巔峰的修為,也變得如同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一樣。
協會總部執法部審訊組的人很快來到︰「陳博權,你在協會很多年了,我們審訊組的政策,你應該是清楚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吧。」
陳博權冤屈道︰「我在協會數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協會的事,我問心無愧啊。」
一個審訊人員諷刺道︰「拋開你們圖謀靈丹、禍亂協會之事,光是你們企圖謀殺陳信,便已經對不起協會了。陳信的獨特天賦想來你也听說過,對協會的未來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你還敢說問心無愧嗎?」
陳博權頓時啞巴了,要殺陳信,是家族的指令,在他心中,家族當然是高過協會的。
「哼,看來是無話可說了,那好,上措施吧。」
很快,陳博權、陳大元等人悲憤的呼喊起來︰
「我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啊……」
「啊!陳信,你這個栽贓陷害的小人!」
「啊!啊!可惡!我滿腔忠誠,不會被你們屈打成招的!」
……
「果然不愧是死士,我們都上了這麼多手段,還撬不開他們的嘴。」審訊人員感嘆著,「不過他們也是罪有應得,利欲燻心,竟然想偷九品靈丹!還想放火燒掉藥材倉庫!哼,繼續拷打,我就不信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正如米長老所料,陳博權等人矢口否認,堅決不招,哪怕是嚴刑拷打的死去活來,也不肯承認。
「真不愧是死士啊。」審訊人員再次感嘆起來。
「我們不是死士,我們是冤枉的……」陳博權聲嘶力竭地叫屈著。
「哼,不要以為你們寧死不招,就能不牽累你們的家族了。老實跟你們說吧,你們已經死定了,至于夜明陳氏,雖然不會滅族,但家主必須自盡謝罪,肯定還附有其他一系列的懲罰。」
「什麼!蒼天啊,我們是冤枉的啊!」
「陳信,你不得好死!」
「有種和我們單挑?耍弄陰謀算什麼?」
……
听著對面的憤怒和喝罵,陳信哈哈大笑起來︰「單挑?我過來時怎麼遇到四人四獸的伏殺啊?這就是你們的有種嗎?你們這群人啊,從來都是雙重標準。」無恥的嘴臉陳信當然也會,正義凜然地喝道︰「你們企圖禍害協會,我身為協會注冊煉丹師,既然撞上了,怎能坐視?保護協會不受小人破壞,這是我們每一個有良知的煉丹師應盡的義務和職責!」
「畜生啊!到現在還血口噴人!」
「冤枉啊!」
「陳信你這個小人!逆賊!你不得好死!」
陳博權等人的呵斥和叫屈聲中,卻忽然少了陳大元的聲音。從剛才審訊人員說「你們已經死定了」開始,陳大元就沉默了,不,也不算完全沉默,只是以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不行,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我不是貪生怕死,我是為了家族保留有用之身,我有著夢見未來的神秘能力,一定要活著回到家族,給家族做出更大的貢獻。」
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忽然暴喝一聲︰「我招!」
「啊?」陳博權等人覺得自己听錯了,一向對家族忠誠狂熱的大元,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呢?但下一刻,他們再次听見,並且出離憤怒了!
「我招!我承認罪行!是陳博符個人利欲燻心,指示陳博權和我們行動的。」從剛才審訊人員的口中,陳大元已經知道,家主是死定了,既然如此,他在不得不委屈承認時,就把家主扯出來,而且堅稱是家主個人的一時沖動,和家族絕多大數人是無關的。
陳大元所求的,僅僅是免去死罪,哪怕活罪數十年,終有回到家族的一日,那時,他的夢見未來能力,就可以為家族發光發熱了!
「大元!你瘋了嗎?」陳博權怒喝起來,須發飛舞,說不盡的失望和絕望,「你這個叛逆!」
「大元哥?不,陳大元,你這個叛逆!」陳大亨、陳大利驚怒交加,他們元亨利貞四人組,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勝若親兄弟,萬萬沒想到陳大元這個大哥竟然貪生怕死,出賣家族!而且這種出賣,是附和逆賊陳信的陰謀,無中生有的誣陷家族啊!
「哦,竟然有人招了。」審訊人員歡天喜地,開始重新做筆錄口供,能讓死士招供,這可是證明了他們執法部審訊組的能力啊,「快快,老實交代,詳細點,坦白從寬啊。」
「陳大元,你這個畜生啊,你不得好死!」看著陳大元添油加醋地在根本不存在的陰謀上補充著,陳博權目眥俱裂,憤怒過後,是嘲笑,「坦白從寬,牢底坐穿,陳大元,你後悔一輩子吧!」
在叔爺爺和兩位堂弟的鄙視、憤怒、嘲諷下,陳大元臉色蒼白,眼中卻是堅定的光芒,在心中不斷鼓勵著自己︰「我是為了家族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殘喘。博權爺爺、大亨弟弟、大利弟弟,我會為你們報仇的,我發誓!」
……
「哦,承認了嗎?」雷長老拿到口供,對著米長老笑道︰「看來你說錯了,夜明陳家的死士也不過如此嘛。嗯,審訊組做得好,會有協會積分獎勵的。恢復陳信的完全自由,至于陳博權等人嗎……」雷長老抽出一支筆來,勾決了一下,「明正典刑吧!那個陳大元罰去後山勞教一百年。」
米長老不屑道︰「這種貪生怕死之徒,一並處決算了。」
雷長老搖頭︰「規矩還是要講的,坦白從寬嘛。那我就去一次夜明城,陳信這邊,你注意一下,這可是難得的人才啊。十七歲,四品上階煉丹師,已經不亞于我們協會總部到處收羅、自幼培養的那批煉丹天才了,何況還能心中模擬煉丹。」
陳信一邊冷笑,一邊看著陳博權等人被拖出去,這個他暫時根本無力反抗的元嬰期巔峰強者,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他禍害了。又無謂地看著陳大元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陳大元八品元丹九重境界,但在陳信眼中,已經永遠構不成威脅了。
剛踏出禁閉室,陳信眼前一亮,簡素心微笑著迎上來︰「師弟,歡迎你來到總部。伯父碎丹的線索,我都已經在大圖書館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