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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風起雲涌 第一百零七章 皇後殯天

五月,林旭率軍攻陷清流關,佔領滁州。揚州、泰州的李景達孤掌難鳴,在北面韓令坤和西面林旭的雙重圍堵下,終于獨木難支。到六月下旬,泰州、揚州相繼陷落,在水師的掩護下,李景達部倉皇撤回江南。

自此,南唐江北十四州全部陷落,並入後周版圖。中主李璟扼腕嘆息,卻也無可奈何。林旭數萬大將駐扎滁州,隔江對金陵虎視眈眈,柴榮又在汴京湖波引水造船,大量訓練水師……如此種種都表明柴榮志在江南,還有一個奇計百出,驍勇善戰的林旭在側,李璟又如何能安枕呢?

在這種形勢下,李璟一方面加強了采石磯的防務,防止林旭突然渡江襲擊,保證金陵城的安全是第一步。之後不得已地遞上國書,去帝號,南唐將為江南國向周朝稱臣,這一次是他「心甘情願」,沒有商量的余地,因為早已沒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如此一來,後周的實力大增,版圖擴大許多不說,淮南富庶,也算是有名的魚米之鄉,直接的結果是汴京需要大規模擴建糧倉,運河也要隨之進行疏浚。淮南戶口眾多,無論稅收還是勞役、兵員都有了很大增長。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後周現在是威加海內,威震天下。

消息很快傳遍天下,杭州的吳越錢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一次他出兵常州是冒著極大風險的,萬一後周戰敗,吳越十三州就要遭殃了。還好中原的後周王朝獲勝了,南唐國力大損,短時間內是不敢輕易侵犯吳越的。錢王對自己承認中原正朔,恭敬朝貢的英明決定感到非常自豪。

弱小的南平也為之震懾,但是地處荊襄四戰之地,夾在各個強國之間,很是尷尬。誰都要恭敬,卻誰都不敢得罪,所以南平國王篤信的座右銘是「沉默是金」。

楚國的周氏政權很是高興,立即向汴京送去的祝賀和禮品,也算是間接地出了一口南唐曾經「滅楚」的怨氣。南漢國同樣是這樣一種心情,但事實上卻並不好受,李弘冀將所有的怨氣都灑在嶺南,讓南漢劉家叫苦不迭。

巴蜀天府之國的後蜀,對此有些發怵,不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後周若是太過強大,統一南方首當其中的絕不會是南唐,而是他地處上游的蜀國。蜀國皇帝孟知祥有些憂心,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撒手人寰了。兒子孟昶已經十六歲了,但依舊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將來如何能擔當大任呢?

晉陽城,北漢皇宮、劉崇一听到這個消息,就沉默了。本還以為可以攻陷汴京、滅了柴氏小兒,哪知高平一戰讓他好夢成空。而如今呢?淮南十四州盡入後周手中,國力之強盛已經不是小小北漢可以匹及的了。他為兒子報仇雪恨,匡扶後漢的夢想便的更加遙不可及,更加的虛幻縹緲。而事實上,自此以後,北漢與中原王朝之間的軍事斗爭一直處于防守態勢。

這個消息也迅速傳到了契丹上京城,契丹皇帝對此也非常驚訝,沒想小小後周崛起的如此之快。從契丹的國家利益來看,他們希望中原一直處于四分五裂,紛紛擾擾的亂局之中,根本目的就是保全南方的幽雲十六州。可是現在呢?後周的快速崛起、英明睿智的柴榮年富力強、雄心勃勃,大有一統中原的趨勢,這對契丹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西北的府州折家倒是反應不大,之前蕭關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與汴京朝廷也已經冰釋前嫌。朝廷假戲真做地打了他們一拳,他們心知肚明,對此他們暫時表現的很順從,很淡定。

麟州楊家就不同了,長子楊重貴成了北漢主劉崇的養孫,還在高平之戰中給周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之前石守信對府州強大的攻勢讓他們也深深為之忌憚,此時淮南又是大勝,汴京朝廷的實力、勢力已經容不得他們隨便挑釁。因為麟州刺史楊信決定將家主之位傳給次子楊崇訓,與長子劉繼業劃清界限,同時往汴京送去的朝貢祝賀,以表歸順之心。

夏州的李光睿父子就不是那麼好相與了,蕭關的一樣鬧劇草草收場,還擔心著之前一些小動作被汴京知曉,故而這一段時間內表現的很恭順。然而恭順只是表象,內中的野心與態度從來不曾改變過。中原王朝越是強大,他們就越是不敢輕舉妄動,輕掠虎須是很不智的行為。李光睿暗自嘆息,夢想越來越遙遠,實現的困難在不斷的增大……等,只有等,等待機會的來臨,雄心勃勃的野心家怎會輕易放棄呢?

當所有人都在忌憚時候,正主柴榮的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汴京皇宮福寧殿里,柴榮緊緊握著愛妻的手,眉頭緊皺。皇後符慧寧躺在病榻之上,面色蒼白,病容慘淡。

符蘭寧抱著個一歲左右的孩子站在遠處,默然不語,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大人的凝重與悲傷,安靜地躺在懷里。符秀寧也站在遠處,默默拭去眼角的淚水。一眾宮女、宦官、太醫都戰戰兢兢地跪在殿外,冷汗直流,大氣不敢出一口。

皇後符慧寧在淮南染上了風寒,加之產後不久,身體失調。又是旅途長時間的舟車勞頓與水土不調,病情竟越發的嚴重了。從淮南到汴京醫治數月仍不見好,反而更加的嚴重,更加虛弱。如此許久,太醫不得不膽戰心驚地奏報,皇後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符秀寧終于忍不住哭了聲來︰「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長姐。」

榻上的符慧寧緩緩地搖搖頭,輕聲說道︰「秀寧,不要自責……不怪你……咳咳!」

柴榮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情,說道︰「慧寧,是朕不好,朕該听你了,不該堅持親征淮南。」

「不,官家,征伐淮南是國家大計,是臣妾……」符慧寧有氣無力地說道。

柴榮搖搖頭︰「不,如果可以,朕情願以整個淮南換取你的健康平安。」一個帝王能說出這樣深情的話語,如何不讓人感動?

符慧寧輕聲道︰「官家,不要再自責了,這都是天意,誰都不怪。也希望官家能饒過下人和太醫……」

柴榮哪里會不同意呢?符慧寧輕輕一笑,目光看向符蘭寧懷中的小孩,滿臉慈祥的母愛。柴榮會意,抱過孩子到愛妻身邊,柔聲說道︰「來,看看我們的宗訓!」

小家伙全然不知自己即將失去母親,小手拉住母親的指尖,露出可愛的笑容,讓符慧寧心中一暖,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看的眾人心酸不已。

「官家,宗訓還這麼小,可惜臣妾不能在照顧他了。」符慧寧關切的說道。

柴榮重重點點頭,悲傷道︰「你放心,朕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宗訓……」

符慧寧續道︰「官家忙于政務,沒有多少閑暇,宗訓需要一個母親,需要母愛。」幼小的柴宗訓在榻邊咿呀不已,似乎能感受到母親對自己深沉的愛。

「官家,蘭寧心思細膩,這段時間把宗訓照顧的很好,所以臣妾希望一直由她照顧宗訓。別人臣妾不放心。」符慧寧語帶懇切,說話間眼底的淚水肯不住奪眶而出。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柴榮立符蘭寧為繼後,以保全自己的孩子。

柴榮重重地點點頭,也許是天意,也許是上天最後的恩賜。咿咿呀呀的柴宗訓看著母秦,喊出了人生第一句話︰「娘……娘娘……」符慧寧喜極而泣地答應著,在人生最後的時刻听到了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兒子的呼喊。

符蘭寧、符秀寧姐妹,以及眾多宮女都忍不住淚如雨下。

符慧寧滿臉欣慰的笑容,吃力地說道︰「榮哥,還記得那年在橋邊,池中滿是紅鯉魚……」那年在他們初遇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稱呼他的,那時世界是那麼美好。

「記得,當然記得……那天你穿著淡青色的衣裙,那樣的好看……」柴榮終于忍不住流下了帝王英雄淚。

「是啊!那天你一身紫袍,氣宇軒昂……」符慧寧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氣若游絲,突然臂膀一松,就此撒手人寰……

皇後殯天,闔宮上下侍從全部跪倒。柴榮輕輕撫模著符慧寧兀自帶著笑容的溫熱臉龐,溫度從指間一絲絲地逝去,讓他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沒有出聲,帝王的悲情只是默默的流淚。

柴宗訓似乎知道了母親永遠離他而去,倚在父親懷中嚎啕大哭,見者落淚,聞者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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