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比試比試！」不知道柳清澗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否心虛？看起來倒是外強中干，人模狗樣。
比試？老子哪里惹到你了？不鄙視你算不錯了，莫名其妙。再一留意柳清澗的眼神，林旭立刻明白癥結所在，可是長得帥是老子的錯嗎？
白茸一听柳清澗發難，自然明白原因，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一想到柳清澗的家世，她就有點自責，若不是自己「失態」，林旭也不會惹上這無妄之災。不過，內心深處，她還是很期待這場比試，不自覺地認為林旭肯定能贏，站在一邊有意無意地看著林旭，期待著他的答復。
趙普知道柳清澗的身份，驟然一听柳清澗的挑戰，他還有些擔心，怕會殃及自己。但他終究並非趨炎附勢之徒，今日和林旭詳談甚歡，自然僅僅相識半日，但彼此都已經把對方當朋友，是以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和朋友站在同一陣線。
才子們見解元發難，都抱著一副幸災樂禍的態度，拭目以待。林旭嘴角微微含笑道︰「輕賤兄是吧？今日大家都是來賞牡丹的，頂多也就是以文會友，還是輕松一些，再說了，在下才疏學淺，還是不比得好！」對于這種比試，林旭是真的沒興趣。
柳清澗也暗自松了口氣，說實話，他有些心虛，單單從那四副對聯，一句詩來看，他自愧不如。如今既然林旭有「自知之明」，給對方個台階也是給自己個台階，如此甚好！
可是總有人馬屁拍到馬蹄子上……
「不敢了是吧？」
「縮頭烏龜……」
「不過還算有自知之明，免得顏面掃地太丟人……」
「要是有本事，就應戰唄！龜、頭縮著不敢出來呀……」
笑的肆無忌憚，語言污穢不堪，牡丹園這清新高雅之所，此時比菜市場還亂。白茸眉頭大皺，卻又不好說什麼。趙普雖然心中忿忿不平，但骨子里還是希望能息事寧人，畢竟雙方身份、勢力懸殊。
忽見林旭拳頭緊握，青筋暴起，霍然而起。白茸一驚，眼神復雜；起哄的富家公子們則是笑成一片，樂見其成；趙普微微搖搖頭，既然沒有說什麼；柳清澗站在原地，默然無語。
林旭皮笑肉不笑，朗聲道︰「既然大家如此期待，盛情難卻，蒙各位抬愛，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就和柳兄切磋切磋。」心中冷冷道︰哼！自取其辱，就怪不得我了，有你哭得時候！
柳清澗才真的是哭笑不得，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怎麼個比法呢？這場比試雖說是比拼文采，說白了其中焦點還是白茸。于是有人就提議，由白茸來出題，這樣既能不失公允，也應時應景，別有情趣。
柳清澗首先贊同，心中歡喜終于有機會能和白茸直接溝通，說不定還能打動佳人芳心，臉上總算勉強露出一絲喜色。林旭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白茸一眼。
白茸見狀，無奈道︰「既然今日緣起小女子的幾幅楹聯，那白茸就再出一聯。」恰在此時侍女送上茶水，白茸為示安撫之意，從中端起一杯，親自送到柳清澗身邊，這可是讓柳清澗受寵若驚。白茸心念一動，題目隨口而出︰「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
這一聯可可不簡單，柳清澗有解元之名，多音字疊加，對起立可不容易。柳清澗乍听白牡丹以自己為中心命題，更是無比興奮，當然心中也迅速思考下聯，以期不負佳人所望。
目光偶然掃過，恰好落在牡丹仙子彈過的琵琶上，頓時一陣激動，大聲興奮地道︰「有了，二曲天音，樂樂樂府之音。」眾人立即拍手叫好，柳清澗轉身問道︰「林兄可曾有了？」過于急色的得意忘形一覽無余。
林旭道︰「在下也有一聯，七弦妙曲，樂樂樂師之心。」和柳清澗所對大同小異，但意境上明顯略勝一籌。
柳清澗的得意瞬間凝固，訕訕地笑著，全沒在意眾人已經開始評論。
「二人旗鼓相當……」
「看你說的，明顯柳公子的高明……」
「他無恥抄襲柳公子……」
「再出一題，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再出一題……」
「再出一題……」
無恥也就罷了，無知才真正可怕。
白茸微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再出一題，二位意下如何？」柳清澗點點頭，林旭自然沒有反對。
屋中雖然溫暖，但終究是冬季，幾盆牡丹花明顯已經開始凋零。白茸淡然道︰「殘花落葉，最是讓人傷感，二位以此為題，賦詩一首吧！」
落花？林旭心中一笑，這個題材的詩，我好像記得不少，不用比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笑看清澗如何輕賤吧?至于被我侵犯版權的後人們，迫不得已，多多見諒啊！
柳清澗思慮良久，吟道︰「紅妝美人惜顏色，坐觀花落誰人憐？今日殘花落滿地，明春又見百花開。」
眾人一片叫好之聲，林旭也笑道︰「好濕！好濕！」如此一來，目光自然就落到林旭身上，柳清澗這一次不敢再小視，忐忑地期待著。
林旭道︰「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廳中一片寂靜，再愚蠢的人都听的出來，兩首詩天上地下的區別。尤其是後兩句體現出的意境與心態，和那句「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樣，樂觀、積極、豁達包涵其中。至于柳清澗小女兒家多愁善感的情調，相差絕對是天壤之別。
白茸低低吟道︰「好有個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還是林公子豁達，白茸受教了。」林旭微笑著一點頭，並未說話。廳中紈褲子弟都是識文斷字之人，兩首詩的差別實在太大了，以至于憋的他們一個個啞口無言。
趙普也是心中一震，所說他讀書不多，兩首詩的好壞還是听得出來的。再者，看一眼是眾人的反應就知道，一邊的柳清澗臉比豬肝還紅，默然無語。
這局面，柳清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尤其看見白牡丹，言笑晏晏地和林旭說話，又是欣賞，又是佩服的，自己完全被無視了。柳清澗越想越生氣，心中很是不甘，一心想著如何挽回顏面。
柳清澗強自鎮定道︰「林兄才高八斗，在下佩服，在下這里也有幾聯，還請林旭對對。」兩人之間的互相攻防終于開始。
林旭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討論討論！」
柳清澗打斷林旭道︰「不是討論，是比試，若是林旭對上來，在下奉閣下為西席！若是閣下對不上來，坐等閣下下跪認輸！」
眾人一听，都大為震驚，白茸更是花容失色，上前勸阻，卻柳清澗一揮手攔住。柳清澗是來真的不惜血本，奉為西席，自然要行拜師之禮，跪拜之禮是少不了的，看起來二人代價是對等的。
靠！林旭怒不打一處來，什麼玩意，微帶怒意道︰「柳公子定是要咄咄逼人嗎？」
柳清澗嘴角一揚道︰「若是林兄不敢，直接認輸也可。」
嗎的，給臉不要臉，林旭怒道︰「柳公子說吧！是你自取其辱，可莫怪我沒提醒你。」
劍拔弩張，氣氛異常緊張。柳清澗冷哼道︰「拭目以待吧！」想起以前師傅一直耿耿于懷的那幾幅對聯，柳清澗相當自信，他全然忘了自信和自負只是一步之遙。
「雨滋春樹碧連天，天連碧樹春滋雨。」柳清澗一說完，就神色凝重地盯著林旭，其他人頓時一陣驚呼，是回文聯啊！順著倒著都是一句話，這可不好對啊！一眾人都期待地看著林旭。
林旭故意緊皺眉頭，沉吟不語，柳清澗臉上漸漸有了得色，仿佛已經看見……林旭狡黠地一笑︰「風送花香紅滿地地滿紅香花送風。」
沒錯，林旭對了出來，眾人在心間默念兩遍，才反應過來。想要叫好，但一看見柳清澗那張滿是汗珠的臉，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林旭冷冷一笑，心中暗道︰給你希望，再讓它破滅，比直接的絕望更絕望。
「煙沿艷檐煙燕眼」柳清澗一咬牙，說出了自己最後的希望。
林旭笑了，笑的很得意，記得以前上課時間，老師專門講起千古絕對，這個就是其中之一，集後世千萬網民之智，也對出不少下聯。
林旭隨口吟道︰「霧舞騖塢霧吾屋，媛怨鴛園源遠緣，還要嗎？」所有人都驚嘆，這麼難的對聯，盞茶時分，竟對出了兩個下聯，簡直太震撼了。
白茸听到第二句的時候，心念一動，是我給他的靈感？
震撼畢竟只是片刻的，現在大家更關心的是柳清澗如何下台？柳清澗默然無語，一顆心空空如也，失神落魄到了極點。片刻的寧靜之後，大喊一聲，奪門狂奔而出，幾個好友也匆匆跟了上去。」
林旭心中冷冷一笑︰「給你留過面子，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取其辱怪得了誰呢？」旋即哈哈一笑，怡然唱到︰「這是對沖動最好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