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2
情鬼的緊張感增加了他的穿行速度,很快他就看見了三才婆婆所描述的那片血紅的土壤。
想也沒想,他就冒頭兒沖了出去,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卻是極大的麻煩。
上邊,肅靜無一人,只有一段灰色的殘破城牆佇立在眼前,怎麼看也不像是陰森恐怖的冥王宮殿所在。腳下還有一條說寬也不寬,說窄也不窄的護城河,河水黏稠而靜謐,似是從來不曾被這地府的陰風吹皺過。
最詭異的是,河中好像有幾條似魚非魚的東西在動作笨拙地游著,情鬼定楮一看,哪里是什麼活魚,分明是幾根白慘慘的魚骨頭在穿梭,如生前般擺動著魚尾。
突然,那些骨骸魚不動了,定定的成一字型排列,齊刷刷沉入河底。
情鬼一驚,忙四面環顧,果然,遠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票騎兵,黑壓壓一片。
最令情鬼驚奇的是,那些騎兵所騎的馬匹也和那些骨骸魚一般不二,全部白森森的沒有血肉。他們四蹄咯噠噠的擺動,載著同樣是白骨骷髏的主人,冒著幽幽的黑氣,眨眼間就到了情鬼面前。
「媽呀,這是什麼鬼地方,嚇死了!」情鬼呆立在那,心里發毛,甚至忘了逃跑。
為首的士兵 嗒一聲抬起長劍,指向情鬼,呵斥道︰「冥王重地,何人來擾。」
情鬼不說話,那士兵又問了一次,情鬼還是不說,于是那家伙一揮手,後邊迅速包抄上來七八個骷髏士兵,都將武器指向情鬼,緊張之勢瞬間即發。
情鬼一拍腦門,糊涂,怎麼忘了遁地,于是他嗖地一聲蹤跡不見。
那些骷髏士兵一邊疑惑一邊用武器亂戳地面,幾次刀尖差點扎到情鬼。
情鬼心中突然翻出一計,只見他伸手往上亂抓,抓到馬腿就往下拽,拼命撅折,耳中听到地面上稀里嘩啦摔倒一片,不禁偷笑。
骷髏士兵顯然被情鬼這一手制住,好像停止了搜尋,如潮水般撤退而去。
情鬼想,自己首要之際是要找到冥王地宮的入口,不如利用這些傻頭傻腦的骷髏兵帶路。
于是他貼著地皮仔細辨听,跟隨騎兵遠去的方向繼續遁地而行。
耳听那票騎兵的馬蹄聲許久不見了,情鬼心中掙扎上去還是再等等,這時,他就感到自己的腳踝被什麼啃了一口,一股鑽心的疼,他低頭一看,不禁冷汗直冒。
那是一種大耗子,同樣沒有血肉只有白骨,正在用尖牙嗑情鬼的小腿。
雖然情鬼沒有肉身,但他還具有一些知覺,這般啃噬,他也忍無可忍。
正欲向前,卻見幾只白骨鼠早就堵住去向,齜著牙躍躍欲試。
這可糟了,上有骷髏兵,下有白骨鼠,真不知那個冥王是不是偏好這些詭異嚇人的玩意,或者說他自己也是一堆更加巨大可怖的白骨。
情鬼陷入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危險境地,他決定殊死一搏,反正都是死,就上去光明正大的大戰一場,死的像個英雄,總比在底下被這幾個見不得光的玩意啃得體無完膚的好。
嗖一聲,情鬼竄上地面,還沒站穩,一頭巨禽就俯身沖他啄來。
情鬼一個鯉魚打挺,收腿時正蹬在大鳥頭部,只听嘩啦一聲,那怪物竟碎得支離破碎。
又是沒有血肉的骷髏鳥,哎,情鬼在想以後恐怕都要和無數的稀奇古怪的魚骨頭,鳥骨頭,人骨頭斗來斗去了,他突然感到很迷茫和絕望。
誰知,之後卻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死寂,這種死寂讓人更加惴惴不安,好像暗處有一只更凶猛嚇人的鬼物張著嘴等著獵物自己上鉤。
不錯,之前的都只是小菜一碟,那只是幽深宏大的冥王地宮的前哨,殘忍暴戾的冥河老祖萬千鬼徒中最卑微的一支。
想那冥河老祖,位居冥王地宮中最機密的所在,持有元屠、阿鼻兩把鬼劍,端坐十二品滅世黑蓮,會布血河大陣,煉有四億八千萬血神子分身,手下四個魔王,萬千鬼徒,立教誓言為︰殺天、殺地、殺眾生。
千百年來來,唯一能和酆都鬼蜮抗衡的也就是這冥河老祖,他驕橫跋扈,法力超群,致鬼司法度而不顧,將這眾生投入輪回獲得新生的最後必經之所,生生變作煉獄。
冥王地宮的每一層都關押著無數孤魂野鬼,他們或是飛禽走獸、花鳥蟲魚;或是肉身脆弱的凡人;或是天宮身份低微的小仙。但無一例外的被拿住了三魂七魄,並克扣了三生石,永世在地府為奴。
現在,四周依然靜靜地,沒有任何異樣,情鬼得以更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地宮的模樣。
本來,情鬼以為九幽之下這最大的魔王應該擁有紅牆碧瓦,守衛成行般莊嚴的殿堂,不成想這麼高身份的冥河老祖居住的場所竟然如此陰濕潮冷,綠苔成片,斷壁頹垣,還派出這麼多零碎玩意守城,可見其內心陰暗狹小,情鬼不禁嗤之以鼻。
但很快,一個新的場景就刷新了情鬼腦子想象的極限。
一股焚滅的熱風迎面吹來,情鬼感到眼前的景象都被熱氣扭曲了。轟隆幾聲巨響過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皆似有龐然大物破土而出。
情鬼驚慌地環顧一周,驚見四個方位有四座相貌迥異,氣勢卻一樣駭人的妖魔,包圍了自己。
他們即是冥河老祖麾下令鬼神聞風喪膽的四大魔王——天妃,鬼母,欲天,梵天。
四魔一同將手掌對準中心的情鬼,此刻,情鬼想遁、想跳、想飛,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原來是身形周圍的五行皆被鎖住。
這時,一個如唱似哭的陰柔女聲笑了︰
「天欲法,鬼無常。色戒滅,不可活。」
其他三人也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好似鬼在哭。
情鬼想,不能等他們先出法寶,把自己置于死地,要先發制人,于是他看準一個空隙,打算從一面逃跑。
剛跑了幾步,肩膀一個綿軟無骨的小手扣住他的肩胛骨,後背似有軟乎乎的東西抵過來,猛回頭,是個女人,她正用豐滿的胸脯緊貼著情鬼,臉湊過來,一張紅唇欲說還休,眼波里閃動著纏綿的柔光。
要是在凡間,恐怕沒有幾個女人有如此姿色,即便是情鬼心中的那位曾經的白衣女孩,也不曾像這個女人那樣攝人心魄,**令人烈焰焚身般難受。
更讓情鬼不解的是,明明自己三魂七魄嚴重受損,理應無欲無望,但現在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可以穿越這道界限,可見其妖法之深。
「不對。」情鬼突然想起在流沙地不死山懸崖,那個叫天姥的妖怪常用分身術混亂視听,會不會,這個妖女也用了那一招,如果是那樣,倒好辦了。
情鬼仔細回想著不二真人的做法,關閉毛孔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那女人來回在情鬼身上模索了一會後停了下來,四處轉悠,說時遲那時快,情鬼迅速從口袋中掏出一柄暗器,扔向女妖身後。
「啊!」一聲慘叫,柔媚的女妖頓時如蒸汽般消失,一只頭發披散,面如紙白的妖怪緊捂著小月復。
「天妃!」後方一個妖魔大叫,然後對情鬼發動了猛攻。
熱,一種來自地獄的焚熱,以前,情鬼隨師父無赦在地罪島煉獄里也沒少接觸這樣的灼熱,但都有師父給的冰靈散抵御,如今,無依無靠的情鬼卻慌了陣腳。
地面燒的紅透,樹葉干枯萎縮,再過些許時間,情鬼怕是連僅有的那一絲命魂也會被蒸干。
萬般無奈,情鬼只好且戰且退,向牆角退去。
更烈的熱又一輪來襲擊著情鬼的身體,情鬼乃中陰身,蒸不熟煮不爛的金剛之軀,但這種百爪撓心的痛楚讓人欲求速死。
正在情鬼生不如死的時候,手邊掠過一片滑膩。低頭看去,是苔蘚,幽綠幽綠,濕濕黏黏,正在情鬼所在的牆根下。
情鬼的腦子突然浮起一個很大的疑問,為何,在這麼熾熱的土地上,這依土而生的小東西還是如此得活,真的好奇怪。
突然,情鬼嘴角掠過一絲笑意,他懂了。
只見情鬼用手捻起那一簇簇的青苔,快速涂在的肌膚上,然後站起身,迎向那對他施火咒的魔王。
焚天驚訝的呆了片刻,然後異常暴怒,雙手操著火鏈擲向情鬼。
情鬼也毫不示弱,手里早就揉好了幾大團參雜著青苔的泥。在躲避連串火球的同時也回敬了一記泥球。
焚天前胸中了三兩處泥球,身上的烈火消退了一半,大愕。
情鬼更加得意了,不停抓取大塊青苔, 里啪啦的拋向對方。
焚天完全被這陣事弄懵了,以前還沒等對方還擊,既已被燒成灰燼,而今這個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要完勝自己,而且自己確實已經法力不支,恐怕就要如天妃一般負傷。
就在情鬼打算再向焚天拋最致命的一記泥球時,突然他的脖子和所有關節都被象藤索拿住一樣,動彈不得,幾乎同時,四周豎起巨大的石牆,一步一步向情鬼逼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