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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間客

因為那是毫無殺意的行為,卯之花烈並非是帶著殺意將劍抵在小次郎的腦後,所以他才未能瞬間醒過來。

以卯之花烈的劍道修為和心境修為,足以做到消除殺意這種程度。不過,任誰在毀滅某種東西的時候都不能做到毫無殺意。即便是卯之花烈,也會在那一劍刺出的瞬間暴露殺意,雖是瞬間,對于小次郎而言……

鏘!

巨大劍鳴之聲打斷了虎徹勇音的鬼道,當她抬頭向上看時,便震驚的看到自家隊長倒飛出去的身形。

卯之花烈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是在倒飛的途中運用靈壓生生穩住身形。

「隊長!」

「退下,勇音!」

那個一向溫和的卯之花烈厲聲呵斥向這邊跑來的虎徹勇音退下,出于對自己隊長毫無理由的信賴,虎徹勇音並沒有像三流劇本里面的那般非要與其站在一起什麼的,因為她深知自己站在那里僅僅是個累贅罷了。帶著焦慮的目光,虎徹勇音退至稍遠的後方,並且打定主意,萬一有個什麼變化,就不顧一切沖上去。

卯之花烈目光森冷的盯著塔居林中心的男人,即便是散布著森冷殺機,從那櫻唇之中吐露的話語仍舊是令人心醉。

「久未曾問候,佐佐木大人。」

「喔,依舊是不擇手段呢,八千流。」

是的,哪怕只有電光火石一霎間,小次郎便可以起身,掌中聚現長劍從容反擊。

卯之花烈的目光之中除卻森冷別無他物,既不因為對方還活著而驚訝,也不為對方如此強大而驚訝,因為她從千年以前便深信著,對方絕無可能那般平庸的死去,她比任何人都深信著這個人一定會活著,哪怕是親眼目睹了對方的身軀灰飛煙滅……

「真是……變弱了很多呢,八千流。」

佐佐木小次郎神色從容,卻溫和的說著貶低他人的話語。如果是千年之前,這個女人絕對會二話不說一劍斬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他對話。

卯之花烈很強大,非常強大,無比強大。

她誕生要比佐佐木小次郎和山本元柳齋重國等人晚一千多年,對于當時已經建立赫赫威名的護庭十三隊而言僅僅是個小輩,非常年輕的小輩。

而就是這樣一個小輩挑戰了當時根基鞏固多數道場,且手段殘忍不留一個活口,不久之後因其殺戮之名終于引動了護庭十三隊來人。隊長是凌駕于尸魂界的最高戰力,那位隊長輕易的打敗了卯之花八千流。

本來事情就應該那麼結束,卯之花八千流的旅途就此終了,可是那位隊長卻起了惜才之心,他見到卯之花八千流的瞬間便心生危機之感,沒有猶豫的卍解了斬魄刀,如此方才輕松戰勝了沒有斬魄刀的對方,大蟒蛇在將其帶入靈廷的途中卻發生了意外。

那個瘋狂的女子,居然硬是拼著靈體險些潰散而掙月兌掉了八十號的縛道,然後在那位隊長拔劍之前生生捏碎了他的喉管,僅憑著那脆弱的靈體將余下的一般死神隊士徒手弄死。然後搶奪了一柄淺打和那位隊長的羽織之後,卯之花八千流就此消聲滅跡。

自此之後全尸魂界為之震驚,與那位死相淒慘的隊長交好的兩名隊長更是震怒,不由余力的通緝那名女子。

半月之後,令人窒息的靈壓覆蓋了整個尸魂界,流魂街以西的荒山和樹海在一夜之間化為了灰燼,于第二天清晨,那個女子如同地獄之中爬出的惡鬼走了出來,帶著血跡斑斑的長劍,身披破爛的十一番隊字樣的羽織,其築基之石便是身後兩名死去多時的隊長。

她戰意高昂,即便是身軀上有著恐怖的傷痕也不能掩飾其此刻無敵的姿態,她自流魂街行走至靈廷門前,無人可擋,無人敢擋,守門的豪杰為其打開了門扉。因為早有規定,擁有實力之人可以挑戰隊長,而當那人殺死隊長並且披上隊長的羽織之時,那麼那人自此便擁有了無上的威儀,成為尸魂界僅有的最強十三人。

然而卯之花八千流卻不是為了成為什麼狗屁的隊長之位而來的,她是為了更強而來,為了挑戰比自己更強的人才披上了那件羽織,為了更強才在半月之內修成了卍解。

以她的實力還不足以和那幾位中流砥柱般的隊長相提並論,然而偷襲殺死一名隊長,與兩名隊長死斗獲勝,卻引得了某人的注意。

佐佐木小次郎出現在了戰意高昂的卯之花八千流的面前,然後卯之花八千流便敗了。

不論是打架還是戰斗,不論是你舞的天花亂墜還是招數多麼駭人心魄,其終極意義也不過是兩個含義。

打中了,沒打中。

————僅此而已

佐佐木小次郎拔劍,然後在卯之花八千流不可思議的神情中一劍刺中並且貫穿了她的胸膛,沒有華麗的靈壓爆發,沒有八千流派的劍術真義,僅僅是闡述了打中了這個簡單的道理。

既然那是道理,便沒有反駁的余地。

為了彌補三名隊長的損失,戰敗後被佐佐木小次郎當成戰利品的卯之花八千流理所當然的被拉去充公了,在那未來不算久遠的日子里,過上了充(每)實(日)又美(死)滿(斗)的生活。

時隔千年之久,許多人都倒在了各式各樣的人生末路之上,活下來的,只有苟延殘喘的山本元柳齋重國,稍顯年輕的且修有回道的卯之花烈,原因不明的擁有不老青春的佐佐木小次郎。

「……你……果然令我失望了。」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搖頭,話語之中盡是失望,他對于卯之花烈抱有著相當程度的期盼,期盼著對方比千年之前更為強大。可是……卯之花烈在死死鎖定住小次郎的空余,還將目光分散到了一旁氣息微弱的日番谷冬獅郎與雛森桃的身上,她還想要救他們。

面對佐佐木小次郎時竟然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殺死他,戰勝他,而是先想著救助那兩個孩子。

當她的心不在冷酷,會為他人著想之時,那份對戰斗的執著必然有了瑕疵。有了牽掛的劍,不再是完美無缺的劍,那樣不純粹的劍,是傷不到佐佐木小次郎的。

她終究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山本元柳齋重國是個蠢材,不論是鬼道也好,劍術也好,其資質都是下下之資。只不過是運氣好得到了最強的斬魄刀後,才看上去無比強大。擁有數千年的歲月,即便是一頭豬都可以輕松撞碎大山了,山本元柳齋重國的一切戰斗力,都是在這數千年里一刻不休的鍛煉出來的。

因為他的信念足夠堅定,他的心從不迷茫,只為了那看似庸俗的正義而千年不倒。因為他的心足夠堅定,他才能夠以平凡之資問鼎最強的行列。正因為他的心足夠堅定,當再次看到佐佐木小次郎之時,他眼中閃耀著的是哪怕付出何等的慘痛代價,也要再次將佐佐木小次郎打敗,殺至灰燼的熊熊烈焰!!

佐佐木小次郎有些疲倦了……

朽木銀鈴廢了,他的心被和平所侵蝕,附庸了凡俗的世界。

那個冷酷無情,出手殺伐果斷的卯之花八千流,都心生了牽掛,那把千年之前無比純粹的殺道之劍也被和平所侵蝕,變為了凡鐵。

他還能期盼誰?還有誰能完成自己的願望?

啊,果然,俗世是如此的無趣。

卯之花烈神色不變,她理解佐佐木小次郎話語的意思,也能夠體會對方的失望,但是她扔不打算放棄那兩個孩子。

在她眼中,她和佐佐木小次郎是應該埋骨于歷史長河的罪人,是沒有必要存在于這個生機勃發的世界,這個世界應該是屬于這些孩子們的,而不是像她,像小次郎這樣的怪物。

本該歸于塵土的,便歸于塵土吧,何必又要污濁了這清新的世界。

「咳……咳咳……」微不足道的咳喘聲自塔居林的高台之上傳來,卯之花烈不可置信的看著聲音的發源地。那個被自己敬若鬼神的男子,竟然弓著身子在咳喘?那副稍顯痛苦的無力姿態令人震驚,那可是佐佐木小次郎啊,在自己的目光中從來沒有顯現過哪怕一絲脆弱姿態的人啊。

此刻那副仿佛重病纏身的脆弱姿態究竟是?

「怎麼了……現在的你使用卍解的話,說不定會打贏並且殺死我呢。」

那個男人拂去嘴角的血跡,笑容依舊極具風雅之資,可帶給卯之花烈的卻只有深深的無力和疲倦。

能夠殺死佐佐木小次郎?啊,這是多麼誘人,哪怕只是可能性,過往數千年間,這就是無數強者的夢想,是戰斗的彼岸。

是陷阱麼?那副無力的姿態是裝出來的麼?不,對方絕對不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那麼……他其實並非看上去那麼強大,千年之前的那場戰斗雖然沒能奪取他的性命,可是在他體內仍留有暗疾麼?

自兩人相見到現在並沒有經過多長時間,而除了開口打招呼,卯之花烈便不再言語,她非常的冷靜,冷靜的可怕,甚至上面的遐想也是在一念間完成的。

已然許久未曾沾染鮮血的斬魄刀發出鳴響,卯之花烈步履從容的持刀而進,那副沒有一絲猶豫的姿態令小次郎微微露出笑容,他直立起身去,溫柔的握住了自己的劍。

他在等著,等著一場激戰,一場火花四濺的踫撞,他等待著對方卍解之後血海滔天的威能!「去吧,肉唼。」

佐佐木小次郎持劍的手僵住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如那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

他沒能等到自己想要的,他等來了一只綠色的單眼怪物,那怪物將重傷瀕死的日番谷冬獅郎與雛森桃吞入了月復中進行救治。

那美麗的女子視他如路邊一株草,從容擦肩而過,在那鼻尖回蕩的誘人香味還未離去之際,溫暖若春風的話語再度響了起來。

「您,終究不屬于這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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