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是……什麼?」
或許身在其中又被瞬間擊敗的夜一沒有看清楚,但是一直留心小次郎動作的浦原喜助卻勉勉強強看見了。
在夜一的拳頭快要擊中小次郎的時候,小次郎扔掉了手中的刀,不退反進,直逼而上!
一雙修長的手掌瞬間以凌駕「瞬神」的速度握住了夜一的攻來的手臂,然後……夜一就倒下了……
即使是浦原喜助,能看到的,也只有這一點——
此時,夜一狼狽的躺倒在地上,嘴角流淌而下著鮮血,看上去異常淒慘。剛才那詭異的一擊,使得她重重的背摔在地上,髒腑都有少許的破裂……
而輕敵大意的她更是直接暈了過去,恐怕還造成了輕微的腦震蕩。
「哎呀哎呀~這下還真是……夜一要是醒過來的話,恐怕會惱羞成怒的吧?」
說著這等輕浮的話語,浦原喜助卻在一瞬間來到夜一的身邊,在手腳麻利的查看了她的傷勢之後,方才松了一口氣。
當他望向小次郎的時候,卻發現小次郎愣愣的盯著自己的雙手,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當發現浦原喜助在看自己的時候,小次郎才回過神……
「……喜助,夜一她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這點傷對夜一來說跟飯後洗澡一樣~毛毛雨啦~」
「……」
對于浦原喜助這樣無節操的發言,佐佐木小次郎嘴角一陣抽搐,實在很難想象名為四楓院夜一的女子,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常……
當看到小次郎擔憂的表情時,浦原喜助呵呵笑著將昏迷的夜一攔腰抱起,並且向小次郎豎起一根大拇指,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這樣說道。
「不用擔心,小次郎,這點傷對于夜一這樣的純爺們來說,大丈夫!萌大女乃!」
「……」
「那麼,今天已經太晚了,我先把夜一送去四楓院家,真是的,每次夜一擅自跑出去玩不回家,四楓院家的主母都會跑去我那里又哭又鬧,好像我把她們家女兒拐走了是的……唉……」
浦原喜助無奈的苦笑著,一副踫到夜一就跟踫上麻煩一樣,但是小次郎卻怎麼感覺這家伙樂在其中呢?
(其實還是很擔心吧……)
看著浦原喜助急切消失的身影,小次郎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在浦原喜助飛速離去之後,佐佐木小次郎的身體晃悠悠的向後退去,直至靠在一塊岩石的壁面上,方才穩住身體——然後像一名落魄的商人一般蜷縮在地上。
那張俊逸清雅的面容上沒有了對夜一的擔憂,也沒有溫和近人的笑容,有的,僅僅是淡然的迷惑。
「那是什麼?」
陌生的景象在眼前飛逝……
「方才那電光一閃的瞬間,那些畫面又是什麼……」
英偉的男子,張揚的大笑著……
「四楓院……蒼紫……又是誰……」
那是罪人……
浮白之影……
蒼白的面孔不在訴說瀟灑,帶給人一種冰冷的恐懼。佐佐木小次郎雙手掩飾著面孔,聲音略帶顫抖,那是對真相的膽怯?
「那……我又是誰?」
給我消失!
整個地下洞穴的的空氣在下一刻變得異常沉重,地面在不住的震動,不遠處的治療溫泉也不知何故而沸騰涌出!
「我就是我,此生除去佐佐木小次郎這一名諱,我一無所有……所以消失吧,無論你是什麼,不要再來煩擾與我了。」佐佐木小次郎立起身來,面容平靜無一絲波瀾,他的目光驟然深邃,不知望向何方。
突兀的,它,就出現在了那里。
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佐佐木小次郎面前的,是一柄合鞘的刀。
刀身修長,刀鞘漆黑如墨,略長的刀柄裹著紫色的縴布,兩條細長的紅色縴繩系于刀柄尾端。
小次郎沒有任何猶豫的握住了這把刀刃,他感到了……強大的力量,亦感到了強烈的熟悉感,然而……
沒有靈魂……判斷一柄武器的好壞,並不單單重視其鋒利與其威能。最為重要的,是那把刀的器量,是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靈」。
眼前之物,乃無雙之凶器。
掌中之物,乃嗜血之魔劍。小次郎能夠感覺到,這把刀,必將是最適合自己的。冰冷,強大,卻偏偏沒有「靈」,宛若……宛若自己不配擁有那份「靈」一般……所以這把刀,只配稱之為「器」。
佐佐木小次郎凝視著這把尚未出鞘便散發著冰冷寒意的刀刃,良久,發出更為冰冷的呼喊。
「你,想告訴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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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陽是那麼絢爛奪目,那自東方一絲絲騰蛇而起的赤色光暈照亮了迎接新一天的尸魂界。
略顯煞風景的,是那青年陰霾的表情。
那青年穿著粗制的青色麻衣,留著一頭精干的黑色短發,背著一柄合鞘的修長刀刃。明明有著一張俊逸帥氣的面孔,卻被陰霾的表情所破壞。
青年一個輕躍,跳起數米之高,輕輕的落在了矮小的房屋之上,可是他卻並沒有去觀賞身後那自然的美麗光景,反而以更加陰霾的目光望向與那朝陽相反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處,乃是一片宏偉巨大的白牆……
「啊呀呀~起來的還真是早呢,恩恩,想必即使是不解風雅的你,也會想要在第一時間目睹這美妙的朝陽之境吧。」
那聲音響起的是如此突然,青年如同驚弓之鳥般猛地轉身並向後跳去,手掌瞬間按在了身後的刀柄之上!
但當他看清來人的身姿之後,手掌才漸漸遠離了刀柄……
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就臥榻在在那里,沒有任何令人感知的氣息,如同那尚未明朗的黑夜一般融為一體。
男人和青年簡直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明明擁有著一頭夢幻般美麗的淺紫色長發,卻沒有特地去珍惜呵護,反而隨意的用著一根廉價的青色緞帶束縛在身後。身著白色的和服,純白的布料之上還映照著不知名的花朵。
還有那面容,若非仔細觀看,任誰都不可能認為眼前的美人是男的吧?然而即使是知曉了眼前之人是男性,這樣的裝束也不會惹得人反感,因為自那個人身上所展現出的隨意和優雅都是那麼的自然,令人心生向往。
這兩個人,不論相貌還是穿著,都仿佛印證著貧富階級的差距一般吶……咳咳……
青年淡淡的看了眼那個自負風雅的男人,隨即便扭過頭去不在理會。那個觀賞日出的男人也不以為意,端起身旁細小的白色酒瓶給自己到了一小杯,配著朝陽的絢麗景色而心滿意足的小飲著。
「能看到的吧……那白色的牆壁。」
青年突然開口了,手指指著那不遠處雄偉聳立的白牆。而被那話語所吸引,男人微微的側身,將略帶不滿的視線轉向那白牆。與那絢爛的朝陽之景相比,那將外界與內部相隔絕的冰冷牆壁,是在無吸引他的半分理由。
「這等不風雅的東西,看它作甚。」
「……」
青年的嘴角一陣抽搐,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完全了解到了,這家伙純粹就是掉到風雅坑里了。
暗自嘆了口氣,那青年提高了聲調。
「知道麼,自靈王離開這個世界後,那面牆的里面,名為貴族的家伙們每日過著奢華的醉生夢死,完全不理會這外界流魂街的任何情況。真是諷刺啊,即使是這尸魂界的中心地區,流魂街竟然還會被虛所侵入!一般的魂魄連生命都沒有保障,而那名為死神的武裝組織,更是貴族們的私兵!只要保護那些血統尊貴的大人物便好,我等眾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螻蟻之輩。」青年沉聲的訴說著,語氣中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是將理所當然的東西訴說著而已。
優雅的男人撇了撇嘴,徑自將一杯酒水飲下。帶著不屑之意開口道︰「喔~那你想要做什麼?想要做正義的伙伴將那些貴族一個個都揍翻在地,然後讓他們來賠禮道歉麼?」
「……」
俊朗的青年皺了皺眉頭,沉默的沒有開口。
男人咧了咧嘴,將杯中酒水飲下,淡然的說著︰「真是無趣呢,不論什麼時代,何樣的時空,人……不,生命從來都是不平等的呢,自古以來便有著上位者與下位者不可跨越的鴻溝,那是無法去改變的,即使一時被改變了,也會很快便被糾正,新的權利野心之爭便再次上演。無能之人便會自發的去接受這份真理,不屈之人便嘗試著將之變革,雖然那下場往往是萬劫不復呢。」
優雅的男人搖了搖頭,放下酒杯不再言語,對于他而言,這都是無趣之事,既然是無趣之事,那麼便沒有必要再去理會。
「我!」
突然發出低吼的青年將男人嚇了一跳。
那青年張開了雙臂!在那朝陽之景下,宛若要擁抱太陽一般!青年突然大笑著,狀若瘋人,那面孔之上呈現的不再是陰霾,而是一種無以倫比的飛揚!
「我要改變一切!我要……得到一切!然後我要位于那蒼之頂座!!」
那姿態,狂傲不可一世!隨後他轉過身來,帶著某種不知名的自信與野心這樣開口道。
「你會來幫我的吧!佐佐木小次郎!」
優雅的男人,被那份自信與狂傲之態所吸引了,啊,這是多麼強烈熾熱的感情哪,充滿生命力的朝氣與自信!
(何等美妙……如此的炫目……)
最重要的是……這似乎會很有趣的樣子……
如果這個男人成功的話,見證一個世界的改變,在這一過程下,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即使是他失敗了,到那個時候,那副喪家之犬的落魄姿態一定會更加有趣!
但是,若他偏離了這兩條道路,走上了無趣之路,那麼……便由自己親手了結他那條無趣之路吧……
佐佐木小次郎露出了清雅的笑容。
「當然,我會期待著的,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山本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