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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清洗

更新時間︰2012-10-28

藏劍公國城南的商業區中,有一家看上去很中古的成衣店。與外表狹窄的門面不符的是,穿過那一扇明顯已經完全變了色的大門之後,你會發現,這家成衣店的內部極為的寬廣。從進大門起,你就能看到一字排開的十個那種落地的長條型衣架,一個大衣架大概有十米這麼長,上面掛滿了林林總總的各色衣物。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你會發現里面的衣物居然沒有一件是相同,而且沒有一件是男裝,全是女裝。

衣架再往後,就是數十個大型的工作台,上面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衣服的設計草圖、崩掉了的裁衣剪、大大小小的帶著把的平地金屬片、裁剪好的布料、一些不知道有什麼用的粗繩線之後還有些看上去好像是商業區里其他商店印的一些廣告頁,最後還在那一堆說不出到底由什麼東西堆成的小山頂上,能看到一個干癟掉的蘿卜。

無論是與裁縫有沒有關系的東西,都能夠在這里找得到。就這樣,十張工作台有九張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前面衣架的整齊,和後面工作台的凌亂產生了強烈的反差,可偏偏就是這樣卻營造出了一種莫民奇妙的和諧感,會讓人覺得,像這樣的地方才是真正搞設計的地方。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剛過了兩點。一個老頭子正坐在那張唯一沒有堆放雜物的工作台邊上。手里拿著一把長長的量衣尺正在一張設計圖紙上度量著長度。右手的指節處處有很明顯的老繭,熟知裁縫這一行的人不難看出,這些老繭都是因為長年累月拿縫紉針和剪刀所導致的。老裁縫今天有點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會抬起頭往大門的方向看幾眼,似乎是在等什麼人進來。

「叮鈴」安裝在店門旁邊的迎客鈴響了,一個從穿著上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學徒的青年從店外推門走了進來。隨後又將門給帶上,順便扶正了一下掛在門外那個示意暫不對外營業的牌子。「先生,事情都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

「那些關鍵的腳,都送走了嗎?」老裁縫有點緊張的問道。

年輕學徒點了點頭「那些關鍵的腳都被送走了,就留下了一些外圍的腳在。畢竟不留下一些痕跡的話,會顯得太過不自然了。」年輕學徒雖然是這麼說,但其實他心里對于老裁縫這一次忽然的計劃,是持保留意見的。但沒辦法,在組織里現在老裁縫是負責人,他說什麼,自己也只能照辦。他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老裁縫要在這個那麼敏感的時間段,去實現這麼一個看不到任何益處的計劃。居然耗費掉組織這幾十年在藏劍公國培養的所有外圍的成員,就為了傳播一個可笑的流言。雖然說組織在藏劍公國培養那麼多外圍成員,目的只是想讓他們幫忙尋找東西,並非是想對藏劍公國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但這些人員也不是說損耗就能損耗的。

原來發生在上午的那個關于藏劍公國大人物包養幼女做情婦的流言,之所以會發生如此之快的化學變化,最終導致幾位大人物陷入莫名其妙的中槍事件當中,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而幕後的推手正是這位老裁縫和在他指揮之下的組織。為什麼要干這麼無聊的事情?組織里的人都不理解,但出于對老裁縫的信任,所有人都把分派到手的任務毫無缺漏的全部執行到位了,哪怕是那些看上去不知所謂,完全都不知道做了之後有什麼意義的事情——找一個小男孩將城西的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搬到城東,然後丟到城東的水溝里面;讓一個小女孩在北區買一條剛捕獲的魚,拿到南區去喂一條渾身漆黑,只有尾巴末端是白色的野貓(為了找這條野貓,組織連魔法師都出動了);再就是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找來三十個人,買足夠面包屑,在城市規定的三十個角落里面同時喂鴿子;最後一個任務更加的扯蛋,居然要他們用白油漆在城里的一些建築物的大門上面畫一個叉叉。

這些到底算是什麼任務?傳播關于藏劍公國里面幾位大人物的流言,然後還跑去干這些像小孩子做惡作劇一樣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組織的人看不懂,其實老裁縫自己也不明白這樣有什麼意義。可是想到今天一大早,一個穿著灰色長袍時不時咳會咳出血來的青年跑來找自己,讓自己這麼去做。一開始老裁縫當然是不願意,開什麼玩笑,自己好歹也是一國的機構負責人,隨便跑來一個阿貓阿狗就想指揮自己做事?先不管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干嘛的,是怎麼知道自己的機構所在地的,抓起來再說。結果就是,老裁縫所在機構,包括三位特戰高級法師在內的二十位機構核心組員,全部被那位灰袍青年一擊制服。面對那壓倒性的恐怖,老裁縫只能選擇妥協接受了。

在學徒離開後,老裁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下子,雖然組織的核心機構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但組織這麼多年在藏劍布下的眼線怕是要全軍覆沒了,不過幸好,現在上頭要求尋找的目標也已經基本確定了下來,從現在開始就算沒有「腳」的幫忙,後面的事情單靠核心的成員都可以完成了。但對于這場無妄之災,老裁縫還是感覺到很不自在。因為他本來身為組織內最出色的觀星師,居然完全看不透這次的事情,就更加別說那位灰袍青年的身份了。老裁縫還記得自己拿出觀星球,想用觀星術測一測那灰袍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的時候,與自己的精神海連接在一塊的觀星球居然為了保護自己的精神海直接就裂成了兩半自毀了。從那一刻起,老裁縫就知道,完成任務之後的事情,已經不是人力可以參與進去的了。

灰袍青年,站在藏劍公國的一個鐘樓上,微微的睜開了眼楮,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了。這之後,不管事情怎麼發展,其發展方向不外乎都是自己安排的兩條路,這兩條路不管怎麼走。走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他所需要的。藏劍公國的水,已經被他攪混了,不管它的防御機制有多麼完備,這一次都已經制造了一個缺口,有了這個缺口,事情就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這一次看上去毫無意義的流言風波,各國的間諜機構都並沒有在意。這些風流韻事放在什麼地方都是很常見的事情,最多就傳個幾天就會被群眾給淡忘的了。所以他們也都樂著在一邊看熱鬧。可是這一次他們倒霉了。當這些間諜們被請到安全局喝茶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們想破腦袋也都沒想明白,為什麼這個包養情婦的流言會引發起藏劍公國那麼大的反應,完全就像捅了一個馬蜂窩一樣。

因為這一次流言風暴,藏劍公國在滅國的邊緣走了一轉,受到驚嚇的雷劍大公和珈利烏斯在解決了問題之後,當然就是要弄清楚這無妄之災到底是怎麼來的?怎麼會莫名其妙的中槍的。結果當然是發現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了。發現了這一點之後,雷劍大公和珈利烏斯不由得緊張的對視了一眼——這個在外人看來是花邊新聞的流言,卻恰恰是藏劍公國現在最大的死穴。因為當初藏劍公國對一個女人做出了一個承諾,才將珈利烏斯給保了下來的,而這個承諾恰恰就是珈利烏斯不能出現任何的緋聞。知道這一點的人屈指可數。可這一次,居然直接被人給點在了死穴上,這讓這一老一中兩個不良馬上重視了起來。不管是踫巧也好,是特意的也罷,這事情必須趕緊處理,務必保證以後不能再出現這種事情,來多幾次,先不管那位強大的女性還會不會相信珈利烏斯,單單是這兩位不良的心髒就會受不了。

所以這一次藏劍大公是鐵了心要來一次大掃蕩了。結果在乞丐駙馬流言風潮之後,這次的包養情婦風潮再次讓布雷利亞的國庫充盈了起來。一夜之間,藏劍公國所有的間諜集團都被連根拔起,就連那些本來是留著養肥以後再下手的目標也一起給端了。這個瘋狂的舉動,讓各國的負責人都在那里跳腳大罵,到底是哪個混蛋把藏劍公國那個狐狸給惹火了,讓他們本來就不充裕的活動經費變得更加的羞澀。

這一場混亂持續了足足有一個星期。

……

在藏劍公國的諜報組織高速運轉處理著國內間諜的時候,在藏劍公國的地下,那個被譽為藏劍公國最偉大的工程項目的下水道之中。發生了一場改變了大陸格局的戰斗。

時間是在緋聞風波發生的第三天晚上。

依舊是那個地方,依舊是那個灰袍青年,還是那個孱弱的模樣,虛弱的咳著嗽。

但這一次,有人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被徹底的粉碎了,他第一次明白,這個世界上居然存在一種,連想與他戰斗的**都產生不了的男人——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強字可以形容他了,完全就是不可戰勝的,站在他的面前,你就猶如面對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你可以越過他,也可以繞過他,但如果你往他身上撞去,你必然會死得很慘。

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位曾經被灰袍青年放回去的黑袍男人,在組織內部的綽號叫做處刑人。今天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組織讓他為干部們領路,讓他找出那位囂張的灰袍青年,干掉他。組織存在幾千年來,還是第一次出現有人敢正面挑釁的情況。

封閉者是一個高傲的組織,它不允許任何人挑戰它的尊嚴。而且封閉者是一個冷酷的組織,在它的理念之中,不存在強和弱,也不存在善于惡。只存在敵人和利益兩種關系。它是一個高度緊密,卻又高度松散的集團。它的暴虐,會讓它在對付手無抓雞之力的普通人時,都會全力出擊。只要是覺得必要的,就算是殺一個小孩,集團的大干部們都會一起出動。它的從來就不存在憐憫,對待敵人都是一擊即中,到目前為止,沒有過任何失手的情況。

可是今天,他們失手了,而且徹底完敗,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

處刑人原本那用于包裹住身體的寬大黑色斗篷,已經被剛才泄露出來的一點點沖擊波給完全摧毀了,那一雙血紅色的眼楮,此刻已經失去了焦點,處刑人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組織內部最強的十二位高級干部中的十位,居然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就被人給秒殺了,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這太荒誕了!

處刑人恐懼的看著眼前那位還徑直在咳嗽的灰袍青年,他在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麼當初他會被放回去。感情這個病怏怏的青年,早就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是他設的一個局!難怪他在被包圍的時候,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

這一次,在組織的要求下,他跟著幾乎傾巢而出的十位大干部來到藏劍公國,打算圍剿這位灰袍青年,結果他們悲劇了。一個照面,原本趾高氣揚的十位大干部,現在全部變成躺在地上沒有知覺的尸體,這讓處刑人根本就無法接受,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相信,當初灰袍青年在下水道里面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在半年之內,你們敢踏進這里一步,我就讓你們從哪來回哪去。」

男人絕望的看著這個用手指擦拭著嘴角鮮血的青年,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青年不殺掉自己,而是將自己的性命留了下來。看他剛才那種輕松秒殺十位大干部的手段,處刑人明白,不管自己怎麼逃,都是逃不掉的——那個變態!居然只是說了一句話!只是說了一句話就秒殺了十位大干部,干掉組織里最強的戰力!

灰袍青年說的話,處刑人沒听出到底是什麼語言,但卻神奇的知道是什麼意思,意思很簡單,就是讓那十位大干部去死,然後他們就一個個猶如破布袋一樣的,「啪」「啪」「啪」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沒有一個例外的,都死透了。

「你……咳咳……幫了我一個大忙……咳咳。」灰袍青年似乎是想笑,但卻引發了強烈的咳嗽。

處刑人不明白,灰袍青年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下一刻他卻被听到的話給驚呆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灰袍人居然再次放過他了。

灰袍人指著那一地的尸體「咳咳……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這些……都是你的。」

「什麼?!」處刑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但要放過自己,還要將尸體交給自己?處刑人知道,眼前這個青年是十分了解自己所處的封閉者組織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存在,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挑釁的行為,引來組織大部隊的圍殺,然後反過來將自己等人一網打盡。所以這個年輕人必然清楚這些尸體對自己這樣的人是怎麼樣的一種東西——別說是上位干部的尸體,就算是同級別的尸體,對于封閉者來說都是珍貴的補品。所以封閉者組織之中,相互的廝殺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因此他們都將自己裹在厚厚的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個眼楮,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除了執行圍剿任務的時候會聚集在一起,非必要的時候是不會與組織中的其他人接觸的。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減少自相殘殺的機會。

就通常的最低級的戰士來說,只要吸收一個同等級的尸體,就能夠上升一個等級。作為中級干部的處刑人來說,只需要吸收類似殺手這樣同級的尸體,三個,他就能成長成大干部了。不過這種機會是少之又少的,直到前段時間,他才有機會吸收到一個。但是今天,這個灰袍青年居然說這一地的尸體都將會是自己的了?這可是十個大干部的尸體啊,只要吞噬掉一個,自己就能成為大干部。吞掉十個,自己會成長到什麼程度?處刑人不知道,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听說過,有大干部能夠吞噬掉自己十個同僚的。因為大干部都有自己的所屬勢力,如果發現有一個大干部肆意的擊殺和吸收同僚的話,為了自保,其他的大干部都會聯合起來一同擊殺他。所以從來就不存在這種情況。

想到可以吸收掉十個大干部。處刑人原本已經是血紅色的眼珠顯得更加的鮮紅了。

「你要做的……咳咳……只需要回去後,把組織里剩余的兩個家伙給吃掉……咳咳……把組織給統一起來……能做到嗎?」

「我能!」處刑人忙不失的點頭。因為處刑人自己心里面明白,就算是灰袍青年不殺自己,放自己回去。回到組織里,自己怕也是難逃一死。因為這一次組織一下子損失掉十位大干部,雖然錯誤並不在自己,但自己卻偏偏活了下來。出于政治需要,這必須要有一個承擔罪責的人,而活下來的自己將是做好的人選。自己回去唯一的下場就是變成組織內其他人的養料。

為了活命,為了更強的力量,處刑人絕對是不會放棄眼前的機會的。

看著瘋狂啃噬著尸體的處刑人,灰袍青年表情很復雜。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調查出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居然讓他們這些封閉者墮落成了現在的模樣,他也並不想看到他們這幅墮落的模樣,啃噬同族的尸體來獲得力量,這是一種多麼病態的行為啊。但與其讓他們這些墮落的家伙到處殘害其他生靈,還不如將他們控制在手里面,好為自己接下來要干的事情服務。

將處刑人留在了下水道之中,灰袍青年獨自走在街道上,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在他跨出第四步的時候,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出,他整個人頓時一晃。他連忙伸手撐住旁邊的牆壁,不讓自己倒下去。

我只剩下三步的時間了嗎?果然今天晚上的消耗太大了點……計劃必須……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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