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黑色火焰奪去兩名少林子弟性命,慈賢大師雙眼含淚,苦痴一生痴迷,對佛道的領悟遠遠不如其他弟子,只是貴在痴,他將所有的生命付諸于此,最終依然領悟到佛法的真諦,只是就這樣莫名死去,想起昔日種種不由得暗自傷懷。
火把完全熄滅,石洞內陷入完全的黑暗,這種暗與平日里所見到的完全不同,它的黑更加真,封閉的石洞沒有任何光亮,即便是學武出身的眾人同樣無法看清彼此,只能憑借平日練就的听力來觀察周圍的一切,畢竟黑暗對于殺人的黑色火焰而言反而變得親切。
這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仿佛完全螞蟻不停蠕動,聲音十分真切,仿佛就在身邊一樣,如果再這樣漆黑的石洞內出現當日恐怖的黑噬蟻,那必然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螞蟻怕火,這里確不能有任何火光,黑暗中如何躲避成千上萬的黑噬蟻,西門吹雪雙眼緊閉劍立在胸前,如果出現異常將不惜一切出劍,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劍下,這是一個劍客的尊嚴。
聲音漸漸消失,更加恐怖的接踵而至,依然是聲音,聲音不過是大自然摩擦或者一些特殊原因發出的聲響最後傳到人的耳朵里,看似簡單確是完全不同,琴聲悅耳,鼓聲振奮,鳥啼清脆,獸吼威儀,一些特殊的聲音慢慢令人畏懼,夜半低低的哭聲,墳地里發出的私語聲,鎖緊的門慢慢被人推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即便是沉重的腳步聲同樣令人畏懼。
那是女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似是低吟似是傾訴,又似在深夜中低低囈語,令人忍不住伸長耳朵去听,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不要被外邪所迷惑,心靜自然明!」慈賢大師再次出言提醒,可以瞬間將人咬成白骨的黑噬蟻並不可怕,至少還有辦法可以戰勝,這是這種哀怨的聲音響起即便是佛法高深的自己同樣受到影響,如果換做普通人如何能夠承受。
「過來,幫幫我好嗎?」
「我好冷,好悲傷。」
女子的低泣聲再次響起,與先前的不同,隱約可以听清,她在請求別人的幫助,妙手空空雙目有些呆滯,雙腳不自覺向前移動,哎呦一聲,妙手空空胳膊上頓時紫了一塊,一旁的南宮小晴眼見妙手空空失魂一般向洞口走去用力在胳膊上一擰,力道可想而知,所以說最好不要惹女人,尤其是愛吃醋的女人。
「別在那裝神弄鬼裝純情,姑女乃女乃可不吃這一套,再不出來把你扒光衣服游街,看看里面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南宮小晴的罵聲在石洞內響起,說來也奇,罵聲一起,石洞內的異聲漸漸消失。
「還真是管用了!」南宮小晴不可思議說道。
「或許是被姑娘嚇走了!」東方傲緩過神來笑道。
「我真的有那麼恐怖?」
「至少聲音比剛才的順耳多了!」西門吹雪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跡,猶如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戰斗,從女子聲音出現開始便用劍氣內力抵抗,開始尚且能夠抵擋,只是時間一長有些吃不消,聲音猶如毒蟲一般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向里面鑽,即便是封閉你的听覺感覺完全沒有作用。
這才是怪音的可怕之處,不想被南宮小晴一通臭罵解了圍,南宮小晴大受贊揚臉上露出羞澀的神情,只是太過黑暗沒有人可以發覺罷了。
這是聲音再次升起,依然是女子的聲音,南宮小晴故技重施雙手叉腰罵道︰「不要臉的女人有膽量出來,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東方傲道︰「聲音好像很雜。」南宮小晴停止罵聲仔細去听,確是與剛才的完全不同,雖是女子不過確是發出不同的聲音,聲音中滿是憤怒、恐懼、不安。
「似乎是峨眉弟子的聲音!」
「听聲音應該不遠!」
「會不會是有人設下的陷阱!」
「武林同道有難,即便是陷阱同樣要幫!」
「師兄責備的是!」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兩道身影迅速消失,同時傳出男子的怒喝聲,應該是慈賢大師與無所不知的江湖通。
眾人快速接近石洞,毫不猶豫飛身躍過,慈賢大師與同時離開,這里已經不再安全,所以不如索性跟上去看個究竟。
峨眉眾人陷入困境,石洞內發出的怪音令眾人陷入慌亂迷茫,更加恐怖的是平日里溫柔體貼的弟子突然變得暴躁,手中劍毫不猶豫刺入身邊姐妹的身軀,慘叫、慌亂、怒斥,靜一師太畢竟內力深厚,依靠內力勉強維持,只是眼前局勢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制,曉一師太盤膝而坐,一名弟子慢慢接近,劍光一閃,曉一師太的劍直接刺入弟子腰月復,弟子慢慢倒下,沒有痛楚,臉上帶著如獲重釋的神情。
「師姐,師姐!」曉一師太一臉痛楚看著被自己殺死的弟子,這是一種近乎無奈的選擇,如果不出手死的必然是自己。
「你沒有錯,是這里令人改變。」靜一師太看著自己的師妹,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的時候,曉一跪在地上接受懲罰,這是門規,做錯了事必須接受的懲罰,靜一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身為最好的朋友這是她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事。
「也許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你在怪我?」
「沒有,當年如果不是師姐舍身救我,我早已沒命。」
「我說過,我們是同門,那些事不要總掛在心上。」
「師姐,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不要有任何悲傷!」淒涼的笑意掛在曉一師太臉上,一道劍光襲向靜一師太,眼神中盡是惡毒,仿佛看到的不是昔日精心照顧的掌門師尊而是深仇大恨的敵人。
她早已迷亂,手中的劍更是毫無章法,只是用盡全力刺出,靜一只能靜靜的看著,劍光越來越近,她與曉一不同,曉一可以殺人,而她確不能,一道身影撲上,劍光消失。
「曉一師妹!」
「師姐,答應我,不要悲傷,好好活下去。」弟子的劍刺入曉一師太胸膛,一聲怒吼傳來,握住劍的手猛然松開,她驚恐的看著眼前一切,那柄劍深深刺入戒律堂首座曉一師叔的胸膛,血,紅色的血,在火把下顯得格外刺眼,究竟發生什麼,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如同是夢一般,她恨曉一同樣恨靜一,因為那些無形的規矩令她失去原本應該有的幸福,原本以為這種恨早已忘記,不想突然在心頭升起,只是為何會動了殺人的念頭。
一把袖劍滑出直接刺入胸口,她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嗜師乃是大罪,即便別人可以原諒自己,只是依然是事實,在接下來漫長的人生里內心將會受盡折磨,或許從進入石洞開始已經沒有未來,還不如自己來個痛快,她選擇痛快,這就是她的性格,敢愛敢恨,為了愛不惜殺死自己的情郎,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分享屬于自己的愛情,為了恨,親手殺死自己的師父,同樣是她毀了自己的愛情。
世間一切因果似乎早已是定數,無法改變。
慈賢高僧與兩人飛身而入,恰好見到峨眉眾人完全陷入迷離,只得運起內力發出佛語,「阿彌陀佛!」聲音迅速在石洞內蔓延,陷入迷離的眾人清醒,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昔日的好姐妹死在自己無情的劍下,即便師父同樣遇害。
「靜一掌門,曉一師太她!」
「她死了。」靜一師太語氣平靜,從當年得知心愛弟子慧影死訊的那一刻也許她的心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升起波瀾,手輕輕撫慰師妹臉頰,依然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做錯了事哭累了倒在自己腿上睡著了,睡得那樣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