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4
呂秀娘正心神不定的搖著小船,波濤洶涌的江面上忽然響起震雷般的爆炸聲,接著一道白練似的光芒從江里飛出,朝她席卷而來。
「妖怪!」呂秀娘登時一個激靈,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她身上驚出一身細密的汗珠,早听說白龍江里有妖怪,沒想到今天好死不死的被自己踫到了。
那道白光來得極快,瞬間撲到了烏篷小船附近。白光里似乎有一個蒼老的人頭,人頭下面是一條又似蛇又似蛟龍的身子。
呂秀娘咬破指尖,將手伸入江里。殷紅的血珠從她手指尖滾落,落到江水里,頓時變成幾條血紅色的小蛇。血紅色小蛇在江里搖頭擺尾了一陣,猛的沖天飛起,朝白光撞去。
「噢?天神神宮的血蛇訣?」白光里傳來一聲驚咦,接著,那聲音又邪邪的笑起來。「天蛇宮的女弟子!好極,好極!老祖我從來沒嘗過天蛇宮女弟子的滋味,今天就開開葷!」
說話間,白光里飛出幾股黑氣。黑氣和血紅色小蛇在半空中相遇,雙方狹路相逢,廝殺一陣後兩兩消散。
白光中的妖魔發出刺耳的大笑。白光猛然變大,變成一道龍卷風,朝烏篷小船卷來。
烏篷小船被直卷上天,接著狠狠掉入江中,摔得七零八落。呂秀娘驚叫著沉入江里,那略略恢復了神智的呂老漢也一同沉入江水中。
白光「刺溜」一聲鑽入江水中,拖著昏迷不醒的兩人去得遠了。
白龍江岸邊的灌木叢里,呂秀娘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還好,師傅當年傳授給我的替身訣,救了我一命。那老妖怪也沒發現。」
天蛇神宮的法術神妙無雙,在七大宗派中最神秘,其中有一門「天蛇替身訣」,能瞬間造出一個和真身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迷惑敵人。
呂秀娘在危急關頭,用出「天蛇替身訣」。那替身掉落江里,被妖怪卷走了,她的真身卻借助水遁逃到了岸邊。
「爹,爹,爹被捉走了!」
呂秀娘驚魂稍定,立馬又焦急起來。她的替身訣只能救自己,呂老漢卻被妖怪卷走了。
剛才短暫的一交手,呂秀娘發現自己和對方的實力天差地遠。自己只是陰神附體的境界,對方卻是陰神奪舍的境界,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那個少年!」
正在彷徨無措的呂秀娘心里,忽然閃過王炎的身影。不知為何,在她最危急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傳授自己法術的師傅,而是僅僅有一面之緣的王炎。
「對了,他離開之前說自己要去洞庭湖。我現在就去洞庭湖找他!」
呂秀娘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到了白龍江中。
江面上泛起一絲浪花,絲絲漣漪朝四周蕩漾開去,隨後逐漸歸于平靜。
……
「大統領,再往前面一百里,就是洞庭湖了。」
半空中,風聲呼呼,王炎帶領一干拘魂使在空中疾速飛著,江文緊隨王炎其後,朝他稟報。
王炎立在雲頭,向下觀望,見這一帶是魚米之鄉,十里八鄉到處都是小溪河流,河道錯綜復雜,不少平原都是河水沖刷了千百年,源源不斷帶來的泥沙堆積而成。
遠遠地,可以望見一股水氣沖天而起,盤旋在半空久久不散,水氣中隱隱還現出一條神龍的形狀。
「洞庭湖算是南贍部洲有名的大湖了,洞庭湖柳毅的法力比起那些大江里的龍王也不逞多讓,這里的靈氣果然充沛,難怪,難怪。」王炎點點頭。「我們快到洞庭湖了,這一帶肯定有柳毅的蝦兵蟹將在巡視。我們是來求人的,放低調一些,還是下了雲頭,慢慢走到洞庭湖吧,以示對龍王的尊敬。」
一干拘魂使見王炎這麼謹慎,都有些氣悶,江文眼中卻閃過一抹嘉許之色。在何時何地都囂張的,那是沒腦子的莽夫。王炎該狠辣的時候狠辣,該低調的時候低調,這才是成大事者的作風。
眾人落下雲頭,跋涉在洞庭湖畔的蘆葦蕩中。這方圓百里的蘆葦長的茂盛無比,蘆葦幾乎比一個大漢都高。微風一吹,數里之內的蘆葦都微微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走了片刻,路過一處沼澤地時,王炎忽然停下了腳步。
一股奇怪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他轉過頭,朝身旁十尺之外的蘆葦叢里望去。他的神念現在可以覆蓋方圓數里之內,數里內的一草一木都逃不過他的神識。
剛才走過來之前,他早用神念把這附近的東西向篩子一樣過了一遍,但掃過這片蘆葦叢的時候,總感覺神念好像遇到了一絲阻礙。但具體遇到什麼阻礙,他又說不清,這感覺真是難受之極。
眼前的蘆葦叢看起來毫無異狀,王炎用神念掃了再掃,也探查不出里面有什麼東西。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里面一定有不尋常的東西。
手下的拘魂使得了王炎的授意,大步上前,「嘩啦」一下,把蘆葦叢扒開,里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蘆葦叢里,躺著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小女圭女圭穿著杏黃小褂,臉色蒼白,眉目間有一股冰冷之意。他躺在蘆葦里面,「呼呼」睡得香甜。
眾人的聲勢吵醒了小女圭女圭,他揉了揉眼楮,醒了過來,茫然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咦,咦,你們是誰?」小女圭女圭瞪著眼看了半響,忽然尖叫起來,「呀,鬼!鬼!你們都是鬼!」
王炎面色不善的望著這女圭女圭。王炎雖然探查不出來這小女圭女圭到底是誰,但是他心里有一股強烈的感覺,告訴自己這小女圭女圭一定不是什麼好來路。
他加大了神念的探查力度,將神念探入這女圭女圭內心,感受到了恐懼、無助、害怕等等情緒。值得一提的是,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法力波動,也就是說,這是個尋常的孩子。
「難道是我多心了?」王炎奇怪的想。他死死盯著這個女圭女圭,總覺得女圭女圭的臉上好像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愁霧般,這愁霧遮掩了很多東西。
王炎把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拍了兩下,問道,「小娃兒,你是哪兒的人?干嘛躺在這荒無人煙的蘆葦蕩里?」
小女圭女圭黑黑的眼楮「咕嚕嚕」的轉了兩下,顫聲道,「我,我就住在離這兒不遠的拓海村。今天爹爹和娘帶我來附近捉小魚小蝦,他們去那邊的淺水灘了,讓我在這里呆著。」
他一邊說一邊發抖,像是快嚇暈了過去。這也難怪,任何一個小孩看到這群凶神惡煞的陰鬼,都不會鎮定的了。
「你爹叫什麼名字,你娘叫什麼名字?」
「我爹叫李二狗,我娘叫陳翠花,我叫狗剩子。我們世世代代都在旁邊的小村子里過活。」小女圭女圭喘息了片刻,逐漸恢復了平靜,口齒也伶俐起來。
「他們為什麼把你自己丟在這,不怕你跑丟了嗎?」王炎皺眉道。
小女圭女圭甜甜的笑了起來。「我之前在船上頑皮,掉進湖里過。我爹娘就生氣了,再不讓我下河。這一片地方荒無人煙,又沒什麼危險。不會有事的。」
王炎看著他的眉宇,冷笑道,「你才這麼小,身上的氣息就這麼陰冷。我怕你活不長。沒準過幾年,我的手下們就要來接你了。」
這小女圭女圭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深潭般,清絕,孤寂,陰冷,淵深無比,讓人看不清深淺。
「哼,誰說的!」听王炎說自己可能活不長,小女圭女圭的臉蛋兒漲得通紅,他不服氣的舞了舞小拳頭。「我剛出生不久,我爹就找人算命了,說我能長命百歲,以後還能當皇帝呢!」
他急紅了臉,揮舞著拳頭,叉著腰,這才有了幾分孩童的味道。王炎感覺到他體內升起一股勃勃的生氣,把之前的孤寂陰冷一掃而空。
眾拘魂使听著小女圭女圭的狂言,哄堂大笑。
「哈哈,還當皇帝?皇帝老兒能是你隨便做的?」
「老大,快走吧,咱們還有正事要做呢,和這一個黃毛小孩蘑菇什麼。」
僵尸童子湊到這小女圭女圭面前,笑忒嘻嘻的說,「你這小孩兒,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不過我挺喜歡你的。有空了可以來北邙山找我玩啊。」
他在懷里掏了半天,模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骨戒,塞到小女圭女圭手里。「喏,這個送給你,當是禮物了!」
小女圭女圭接過骨戒,左看右看,愛不釋手,他把骨戒戴在手上,朝眾人晃了晃,笑嘻嘻的問,「好看不?」
王炎看到這一切,搖了搖頭,「興許真是我多心了。」他招呼手下,「走吧,快點去洞庭湖。」
一行人漸漸遠去,僵尸童子還戀戀不舍的扭頭喊道,「沒事來北邙山找我玩啊!」
「好的!」小女圭女圭把雙手弄成喇叭樣放在嘴上,大聲喊道。
過了片刻,他確定一行人走遠,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我會去北邙山找你們的,會和你們好好玩的。到時候,我讓你們知道,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說話的語調也發生了變化,本來是脆生生的童音,現在變得低沉粘膩,還夾雜著毒蛇吐信的「嘶嘶」聲。
「言九淵,你一向不是很囂張的嗎,今天怎麼成了縮頭烏龜?」沼澤「咕嘟咕嘟」冒起了氣泡,滿身泥漿的小許諸從沼澤地里探出了頭。
這個臉色陰冷的小女圭女圭,將臉一抹,變成了另外一張臉龐,活月兌月兌就是言九淵的嘴臉。
言九淵和許諸從杏林村出來後,就開始聯絡附近的曹操部將。憑借著曹操賜給他們背後的「曹」字,言九淵輕易的找到了龐德、李典、樂進、曹彰四人。
六人一番合計,先奪下魚月復浦旁邊的黑龍潭再說。黑龍潭里有一處上古遺跡,據傳里面天材地寶甚多,鎮守在黑龍潭里的是頭大蜃怪,名為靈感桓大王,實力也就是奪舍初期的境界,手下一幫蝦兵蟹將不足為慮。
商議停當,眾人各自分頭準備,預訂今日齊聚黑龍潭,殺了桓大王。言九淵和許諸行到這片蘆葦蕩的時候,卻恰好遇到王炎帶領人馬浩浩蕩蕩的走到這蘆葦蕩里。他生性謹慎,雖然王炎是他的大仇人,他也不願冒險,用【九淵九審】之法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和相貌。
「那個黑炭頭實力不弱,他身邊的那個小僵尸、小女孩,還有那對兄弟都奇奇怪怪,剩下的牛頭馬面也是驅物境界。你我二人實力還未完全恢復,對上他們不一定有勝算。」
言九淵舒展手臂,手臂、雙腿的關節處「嘎 嘎 」作響,片刻後聲音漸漸止息。
就這一會兒功夫,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言九淵在杏林村的時候,還是小嬰兒的模樣,出了杏林村已經變成四五歲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則有七八歲了。
旁邊的許諸也是如此。兩人沒有胎中之謎,現在實力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用真氣法力刺激肉身的肌肉、骨骼,促使其快速成長。
王炎在心血來潮的時候,感應到了杏林村的血案,但是因為言九淵有九淵九審命格的保護,王炎並沒有看清他的形貌,否則今天也該認出來眼前之人就是言九淵了。
剛才為了蒙蔽王炎,言九淵可謂用盡了手段。他先讓許諸躲在沼澤里,自己鎮壓在上面,使出【虛淵】中的【萬法空寂之相】,隱藏了一切氣息和生機。普通修者的神念探查到兩人的時候,只會覺得兩人是深潭,是河水,是朽木。沒想到王炎的第六感十分強悍,愣是把他從蘆葦蕩找了出來。
無奈之下,他又使出了【人淵】中的【眾生之相】。【眾生之相】活潑、熱烈、充滿生機,正符合一個小女圭女圭的氣質。
這樣連施手段,才瞞過了王炎。
「別磨蹭了,快去黑龍潭!」許諸老大不耐煩的催促道。
兩人如狸貓般穿行在蘆葦蕩中,用「草上飛」的輕身功夫踏著草葉飛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遠方。
王炎領著一行人走出數里,猛然站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