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數完畢之後,眾人都跪拜告退,退出御書房後大家一起往皇後娘娘中出發規矩如此,皇帝那邊拜過年後,就要去皇後娘娘宮中行禮,雖然唯有二皇子、三皇子是皇後嫡子,但其他人都要先去皇後那邊叩首
想來,這便是中宮的地位了
疏影追隨著李昊的腳步拾級而下,眼光掠過,見前方二皇子的背影憔悴,疏影心中一陣酸澀,想從成婚當日至今,二皇子因為林妙人必然氣急攻心,被最愛的女人背叛逃婚,不要說他是當今皇子,就算是一介布衣百姓也難以忍受……
想到這些,疏影的目光再次從這些皇子們身上掠過,發現剛剛在聖上面前一團和氣的弟兄們出了御書房後都不搭話,各走各的
到了皇後娘娘宮中,所有人都跪倒在皇後娘娘面前,皇子們在第一排,正妃在第二排,已婚的公主第三排,駙馬第四排,整整齊齊地按照年齡大小跪著。
疏影匆匆看了一眼皇後娘娘,發現這位母後娘娘較第一次見面時憔悴了些許,沒有了從前的雍容閑適,發鬢間染了疲憊。
皇後娘娘免了眾人的禮,也是一通賞賜,只是到二皇子時,眾人眼尖地發現皇後娘娘的手多了些顫抖,疏影看了突然一陣心酸
大家都捧著皇後娘娘的賞賜時,大皇子心急湊近二皇子讓他打開賞賜,看到是一副刺繡,上面繡著比翼一起飛,疏影瞧不真切,正以為並不稀罕時,卻听到大皇子在那邊嘖嘖稱奇︰「這繡品兩面可是不一樣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圍了過去,因為世間流傳的繡品都是正反兩面一樣的,從沒見過正反兩面不一樣的
二皇子倒沒有任何反應,大皇子見眾人注目從二皇子手中接過繡品,洋洋得意地舉高手中的繡品,疏影凝神一看,她方才見的一面是比翼一起飛,另一面卻是鴛鴦戲水兩面圖案完全沒有共通之處,這面若是紅色絲線,另一面卻是金色,這下眾人當真覺得驚奇,一個個接過傳閱,而後發出贊嘆聲。
傳到疏影手中時,不由細看了幾眼,平日里不曾見過如此精致的東西,拿到手中方才驚嘆不已,本是一方薄如蟬翼的絲帕,隱約透明可見,但那絲線繡就的紋理卻比絲帕更是細膩,比翼鳥的玲瓏神態、鴛鴦的旖旎神情,活靈活現,不輸于任何一位丹青妙筆的傳神之作
看著眾人的艷羨眼神,大皇子不禁眼色有些嫉妒,彎腰作揖後向皇後娘娘說道︰「兒臣魯莽,請問母後這繡品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可是湘繡界聞名的宋夫人?」
眾人都同感疑惑,宋夫人是湘繡領袖,獨創的亂針繡注重刻畫物象的外形和內質,即使一鱗一爪、一瓣一葉之微也一絲不苟。但這雙面繡卻是從未听聞,難道是宋夫人新創的技藝?
皇後娘娘見眾人都等著她說話,微笑著說道︰「是本宮身邊新進的丫頭,蘇州知府柳大人的小女兒,這雙面繡就是出自她的巧手」
皇後娘娘邊說邊讓人把那繡娘喚來,眾人心生好奇,待一個裊娜可人來到眾人面前時都不覺眼前一亮,怎麼形容好呢?說她弱柳扶風不為過,說她嫻靜照月不為過,真正生的好容貌許是江南水鄉的滋潤,水靈地似從湖面上走來
疏影相信,但凡是男人,見到如此好容貌好身段的女子都會喜愛,眼光遠遠,所有的男人都有剎那失神,這位盈盈拜倒的繡娘與在座任何一位女子都不同,沒有一絲富貴逼人,只有那清雅宜人的撲面感
眾人正在驚艷中呢,那繡娘先給皇後娘娘請安︰「臣女雅月拜見皇後娘娘」
而後款款來到二皇子面前,拜見諸位皇子,那聲音若黃鶯出谷,婉轉月兌俗
所有人突然意識到這位雅月繡娘對二皇子的關注,若不然為何眼神那般灼熱?可這位二皇子卻是偏偏不為所動,目光從她身上匆匆飄過,而後再沒有一絲停留
皇後娘娘見雅月白著臉孔站起了身,不忍說道︰「顯兒,雅月的技藝可是翹楚,你覺得如何?」
二皇子彎腰作揖,臉上顏色未明︰「母後,這位姑娘技藝的確精湛,尤其是比翼鳥的眼神,流光溢彩,似是會轉動般,活靈活現」
听他如此稱贊,雅月蒼白臉色飛上兩朵紅雲,悄悄偷睨向二皇子的眼中全然愛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只是瞧二皇子的模樣卻是不太樂意。
皇後娘娘見愛子如此評價,笑顏逐開︰「顯兒,這位雅月姑娘可是繡界一絕,難得她人品貴重、樣貌端莊,本宮覺得讓她服侍你很是妥當這樣吧雅月、顯兒上前听旨——」皇後娘娘滿臉笑意,環視眾人一圈,二皇子臉色煞白,雅月盈盈笑跪,眾人也跟著一起跪下,「雅月姑娘系出姑蘇名門,秀外慧中,甚合本宮心意,替許配給二皇子,雅月啊,好好服侍殿下,不要辜負本宮一番心意」
「是,雅月定當盡心服侍,不負娘娘聖恩」柳雅月很是開心,眼角眉梢都是淡淡風情,男人瞧了無不心神蕩漾,疏影看過雅月的神情,不由再望了望李昊,只見他含笑直視,唇邊是那若有若無的笑……
二皇子並沒有立即謝恩,只是無奈皇後娘娘玉口一開,他縱使再不情願,最終還是伏下僵直的身子,叩謝皇恩,只是音調里卻是藏不住的悲涼二皇子正妃佟敏敏顯然沒想到新年第一天居然遇到的是皇後娘娘賜婚,雖然有些懵了,卻還是跪地跟著謝恩
疏影將心比心,突然覺得酸澀無比,事若關己,她要如何自處?
接下來便是此起彼伏的恭賀聲,男人們都圍著二皇子殿下,一個個出口恭喜,也不管是真心恭賀,還是羨慕嫉妒,還是暗中嘲笑,而這些個女眷,則一個個和新出場的雅月打招呼,以盡心意
正在熱鬧時,殿外太監通稟——「回稟皇後娘娘,新晉的美人思琪、念瑜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