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疏影、方卿若、琳若四人一起用了午膳,而後,方卿若兄妹兩人起身告辭,李昊也未挽留,只吩咐福升備著禮物送了出去。
「馬上要過年了,給各宮的年禮都備下了?」李昊輕聲詢問,方才聚會時的閑適松快依然殘留。
「都備下了,還差一副給母後的畫,打算下午畫好」疏影語氣輕柔。
「可是當日我許給母後的那副畫?」李昊立即想起當日跟疏影提及的,要為皇後娘娘畫一副肖像。
「是」疏影只覺得這樣的一問一答,雖然平淡,卻極其美好,那些繾綣柔情在不經意間充斥心間。
「那不是要去母中才可以?」李昊眉頭微皺,現下的皇後娘娘恐怕沒有這樣的心境枯坐個半日畫肖像。
「不用,母後的神髓也在我腦海中,在府里我就能畫好,不需要勞累母後」疏影輕輕搖頭,腮邊酒窩若隱若現。
「果真?」李昊語帶驚訝,不過見疏影神情自若,便知道她不是說笑,旋即又是眸帶贊賞。
「恩」疏影被他盯著看了不好意思,笑著別開目光,他總是用這種熾熱的眼神看她,讓她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那我吩咐他們給你準備,就在我的書房里作畫吧」李昊語帶驚喜,疏影心中一暖。男人的書房向來是女人的禁地,他是皇子,居然肯讓她公然用書房作畫,這份殊榮怕是府中唯一了吧
「恩」疏影輕輕點頭,臉色平淡,李昊看著她眸色淡然,劍眉微挑,卻並未多說什麼。
兩人相攜進了書房,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奴僕隨從臉色詫異,都沒想到一介女流能踏足書房,不知為何,看著那些艷羨的目光,疏影繁亂的心中竄起了甜蜜的火苗。
疏影前腳剛踏進書房,後腳就有人求見——
「啟稟殿下、娘娘,梁妃娘娘求見」那嬌女敕的女聲似三月的*光,落英繽紛。
疏影玄光一閃,抿嘴淡笑,如水的眼眸只是靜靜地環視四周,打量著書房的擺設,這是一個坐北朝南的房間,一張紅木的大書桌方方正正地擺在正中,後面是一排書架,擺放著各色的典籍,左側牆邊排放著一色的紅木座椅,牆上掛著一幅墨梅圖,枝椏蒼勁,紅梅傲雪,一看那畫風,疏影便斷定是出自李昊之手。右側擺著案幾,上面擺著青鼎蟠龍爐,卻不見焚香縷縷,牆上掛著一管玉質通透的笛子,正紅的瓔珞襯得那玉色越發得碧綠。
疏影環視四周時,梁靜容已經領著婢女金枝、銀枝進了門,婢女手中托著炖盅,卻依然步履輕盈。
「容兒見過殿下、姐姐」梁靜容語氣恭敬,行禮規矩,粉荷色的衣褂襯得人比花嬌,想起她早上請安時的穿著,疏影的眉尖略略蹙動,卻依然淡笑如水。
「起來吧」李昊倒是一片坦然,坐在了書桌後頭的那張寬闊大椅上。
梁靜容笑意融融地從婢女手中端過炖盅,輕輕走到李昊身邊說道︰「殿下操勞,這是容兒親手做的補品,殿下喝了補氣養身」
那口氣中是滿滿的撒嬌……
「哦?是什麼?」李昊並不接過,只是和她這麼說著話。
「這是參茸枸杞炖龜肉,最是補氣」梁靜容邊說邊湊近李昊,說話間,柔軟腰肢已經倚在李昊胳膊上。
疏影本來站在書桌對面,自然能將梁靜容的一舉一動瞧得分明,見她如此親昵,疏影不覺微嘆——她似乎更有正妃風範,相公寵幸了其他女人,她馬上奉上補氣的炖品
「恩,既然是你親手炖的,那我定然要嘗嘗」李昊倒也受用,眉眼含笑地吃起了補品。
梁靜容見他飲用,腮邊的笑意更加明顯,轉過身來,從婢女手中端起另一份炖品,走到疏影面前,巧笑倩兮——
「姐姐,這是妹妹親手炖的天山雪蓮,就是用姐姐送我的那朵炖的,特地拿來呈給姐姐」
疏影抬起頭,說了一句有勞,便沒有一絲耽擱地接過,突然,伴隨著一句尖利的「啊」,一盅炖品整個翻在地上,疏影用力捏住失手的手指,等到李昊急匆匆地趕過來抓過她的手時,已是紅腫立現。
「沒事嗎?」。李昊的滿臉、滿眼都寫著擔憂,一旁的梁靜容臉色頓白。
「姐姐,對不起,是我沒想到炖品燙手,傷了姐姐的手」梁靜容已經跪倒,滿臉焦急無措。
「沒事」疏影輕輕搖了搖頭,瞥了一眼手指,面容略有些吃緊。
「你本是一番好意,起來吧」李昊背對著梁靜容,語氣無謂。
「讓大夫過來瞧瞧?」李昊扶著疏影坐到旁邊的座椅上,聲線緊張。
「不礙事的」疏影搖頭,示意不需大題小做,守在屋外的小太監領著金枝、銀枝手腳麻利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等到福升拿著冰塊給疏影敷手指時,手中的紅腫已經隱有水泡了。
「手既然傷了,那母後的肖像就算了吧」李昊雖然惋惜,卻是愛惜十足。
「無礙的,我傷的是左手,右手沒事答應母後的畫也是我這個做媳婦的一番心意,若因為小小手傷就輕易放棄,那便是我們做晚輩的不孝了」輕輕柔柔一番話,卻是語氣堅決,李昊也不再堅持。
「只是你手……」李昊話中是一片感動。
「姐姐,我看這樣吧」待在一邊的梁靜容突然開口,「妹妹雖然畫技拙劣,不及姐姐功底,但也曾為家中長輩畫過幾副小像,如果殿下和姐姐信得過容兒,姐姐若不嫌棄就讓妹妹代筆吧」
疏影和李昊同時看向卓然而立的梁靜容,李昊未開口說話,疏影略一思索,淡笑著回答︰「沒想到你畫藝了得,上午在我房中說要伺候我筆墨,想來是謙虛了雖然你待我如此心意,不過我右手並無礙,應該能勝任」
疏影突然覺得梁靜容的書房探視、巧送炖品來得真是好及時啊還有,她的炖盅燙得如此合宜,也真不枉費了她一番心思,不過,她沒料到傷的是左手,而非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