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凌天很自然的意識到了藥廠的重要性,雖然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從接觸到了二伯、老神仙和顧仁龍的談話中,很自然的模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輕易的就判斷出藥廠應該是對方對付的重點,對方前期所有的一系列手段包括今天凌晨的事件都是為了藥廠的藥和藥方做的鋪墊。
如果判斷不錯,對方很可能現在就在行動或在行動的路上,而且極大的可能有內應。這也是索凌天誰都沒有告訴,自己一個人偷偷的就潛入了制藥廠的配料室,在這里守株待兔。
無論對方能耐如何,這里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而且來的人,不會是小角色,恐怕抓住他就會知道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指示了。
想到這里,索凌天干脆就找了個水壺燒開了一壺水,沖開茶葉喝了起來。剛喝了一口他就皺起了眉頭,還別說,這種電磁爐燒開的熱水沖出來的茶葉真沒有用木柴燒出來的水有味道。這一壺水從插上電源到水開,一共用了也就五分鐘。
這四年的安逸生活,確實把索凌天給慣壞了,葉秋素知道自己老公的性格,非常的大男子主義。生活上對他無微不至的照料著,她的所有身心基本上都撲在了老公和孩子身上。冷斷雲那里雖然她也得盡到一個兒媳的義務,洗衣做飯什麼的也都干,但是準公公和媳婦畢竟不方便不是,而且虎王的威嚴和威望都擺在那里,葉秋素每次見他心里多多少少總有些緊張的,根本就不願意待長時間。由于冷斷雲和他們沒有一塊住,每次都是由兩個小子或是葉秋素親自送飯過去,所以也就沒有人來管制索凌天。而且雖然索凌天喪失了部分記憶,但是以前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對冷斷雲還是敬重有余,親熱不足。
在葉秋素精心巧手伺候下,索凌天也就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里的事情很少操心。不但如此,還訓練出了這種精細生活的毛病,一些只有貴族和富豪才有的小生活毛病都讓他給發掘出來了。
為此,他們的寶貝兒子和弟弟沒少提他的意見,比如一頓飯鹽多放了半小勺,他就說咸,有時候還真是放下筷子就不吃飯了。每當這個時候,葉秋素就連哄帶勸,甚至親自重做一遍。兩個小孩開始還提提意見,後來看見葉秋素老是一笑而過,好像還樂此不疲,于是就默不作聲了。此時他們總是相視一笑,撇撇嘴不屑一顧,吃完飯抹嘴走人。
但是索凌天每天不忘的就是訓練弟弟和兒子,習武,甚至經常找冷斷雲過招。在上官戰沒有離開之前,更是纏著他這個戰叔不放,弄得上官戰焦頭爛額。只要老公有事干,葉秋素心里就快樂無窮,伺候得更加的舒服。
喝茶更成了他的一種嗜好,索凌天每每與周圍的人談茶,總能說出來一些獨到的小資見解︰「喝茶宜于雨天,大殿有檐,可听著雨撲簌撲簌地敲在瓦上,像清涼地落在額頭上一般,雨水在瓦槽里匯流而下,成為透明水柱擊在院里石板上,聲聲入耳。茶香伴隨雨打芭蕉的聲音,早也瀟瀟,晚也瀟瀟,不過倍添愁緒,其實只是移情而已。以愁眼看世界,則天地日月無一不愁,怨不得芭蕉,若是捧一盅茶,恬淡地听,雨打芭蕉的聲音,勝得絲竹,清入肌骨。」
看來他喝茶其實喝的就是一種心境,一種氛圍。
他的茶友說起來倒也是緣分,就是現在靈隱寺的印信大師,老人家出家為僧多年,對于茶之道還是頗有自己的理論。
「雨天氣溫低,茶易冷卻,而冷茶又傷胃,所以旁邊還是要有溫茶的小爐才好,這和溫酒卻不同,酒越溫,醺香便越是四溢,但茶較脆弱,長久地煮,會變色變味,所以用燭火來溫最好,可以放在窗台上,一燭如豆,雨聲中一顫一顫。大殿悠悠焚香,迷蒙雨氣與茶氣縈繞在一起,已經好聞得很了。香是何味?煙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樂之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處是何境?」
只是此時此刻,也只有索凌天一個人品嘗自己帶來的茶葉了,他喜歡喝茶對于茶具倒不是挑剔,他挑剔的是茶葉和水。他隨身帶的就有自己的茶葉,雖然水質量不好,但是將就著喝吧!想到這里,內力輕運,內勁輕盈的圍著瓷杯流轉,片刻過後,已經是滿杯蕩漾的茶香。
此刻,制藥廠外面一片的沉寂,天已經開始變亮了,敵人不會選擇此刻偷盜解毒藥物吧?!索凌天已經來了大概有十分鐘了,這會兒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了,難道對方還在等待機會?
索凌天微閉著雙眼坐在沙發上,突然他那深邃的眼神中精光一閃,心中暗道一聲︰來了!果然,整個制藥廠後牆附近剛才還鳴叫的小蟲小鳥什麼的,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翻牆而過五六個黑衣人,四個奔向成品藥倉庫,兩個向著配料室直沖而來。從來人的腳步輕重、呼吸和跑路的姿勢等,索凌天已經查知了他們的一切,兩個人輕功超群,一個身材瘦小,一個體態中等,年齡都是四十歲左右,內息都是悠長,看來這兩個人是六個人中的高手。這樣的身手在江湖上絕對不會籍籍無名,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武師級的實力,都能夠輕松的擺平另外四個人。
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厲害,竟然能夠請到如此高手?看來事情絕對不會太簡單了,還真的小心應付了。此時的索凌天終于收起了內心的輕視,開始重視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小事!
只是外邊看來,他依然如初。
「你們可來了,我在這里已經偷偷的監視了近一個小時,一個人都沒有來過。」一個焦急的聲音催促道,很明顯這是個內應,更確切的說事制藥廠的一名保安。索凌天來時就看見他了,見他東張西望的樣子有別于一般的巡邏,于是就沒讓他看見就進了配料室。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家伙就是搞接應的。
「成品庫的車子都準備好了吧!」一個說話陰沉的聲音響起。
「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了。」
「好,立即按原計劃行動。一會兒我們兩個進去,你還負責在外面接應。」
幾秒鐘過後,前院的原材料倉庫附近突然傳來了幾聲驚呼︰「不好了,起火了,趕緊救火啊!」
唉!又是這一套,還別說這套把戲既簡單又實用,就像男人對女人說「我愛你!」一樣,投資少見效快,攻敵之必救,殺敵于無形。真乃搶劫殺人、偷盜劫獄必備之良藥,用「放火」牌調虎離山之計,你好我也好;沒得死,放火,不走尋常路!
起床的,沒起床的人都倉惶而出,端著大盆小罐的前去救火。而保安隊早就開始連接消防栓,動作迅速高效,看來平常時這個制藥廠還是管理很嚴格的。不知道這是哪個在管理,看來是個人才,回頭得好好的調查一下。
門外的兩個人早已打開了屋門,只是如果進入里間的配料室還必須得通過一道密碼鎖的門,還是連鑰匙、帶密碼鎖、紅外指紋感應幾重加密的。
只听見門外開始一陣嘀嘀咕咕的商量,然後一片安靜,索凌天就看見屋里面的鎖鏈鎖孔不住的來回旋轉。大概五分鐘過去,外面響起了那個陰沉聲音的催促︰「你這號稱神偷界的第一高手,不會是吹出來的吧?早知道我找空空門的人來了。」
「噓!你他娘的噤聲,這是三重加密和四重感應的高級密碼門,懂嗎?給我閉嘴。」
話音剛落,就听見「 」的一聲,門開了。
「時遷門門主燕秋松,曾經的洪幫內堂三長老董立濤。多年未見,如今你們兩個過的還好?不妨坐下喝上幾口熱茶,如何?」
外面兩個黑衣人剛進了屋,就听見身後「 嚓」聲響,密碼安全門又自動踫上了。不過這個倒沒人太擔心,因為這種鎖一向是從內向外開簡單易行。
只是二人正想仔細搜索,屋里燈光驟然大亮,還沒來得及適應從黑暗到明亮的突然轉變,就傳來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問候聲,還是指名道姓的問候。
額滴親娘 !可要了我的老命了!這人是誰這麼厲害?!
其實索凌天能夠叫出來二個人的名字,說起來也沒有什麼神奇,一半是經驗一半是湊巧。燕秋松身體精瘦,五短身材,最多有一米六五,而且听兩人對話看來他是能夠和空空門比肩而立的幫派里來的。加上來人的輕功不俗,武功不弱,開鎖偷盜工夫更是一流,讓索凌天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時遷門的門主燕秋松。更為關鍵的是他的公鴨嗓子,簡直就是獨家招牌,別無分號。
至于董立濤,更是不需言明了,他根本就是洪幫曾經內堂的三長老,後來和大長老挾內堂自重,號稱「龍幫」,最後逃跑投奔了陳秀和。後來大長老戰死,陳秀和帶著他和一幫子內堂精英跑到南京,仍然自號「龍幫」。陳秀和吸取了三大黑幫滅亡的教訓,並沒有組織太大的幫會,而是在南方各地四處扶持當地黑幫,儼然幕後老大。
杭州自然也是龍幫扶持的地盤,原來籍籍無名的一個幫會叫毒龍幫,逐漸崛起。經過幾次政府的打壓,已經很弱小的金龍幫終于有朝一日被毒龍幫給趕下了歷史舞台,過著屈辱的生活,這次來仙門山戒毒所里的人已經幾乎是金龍幫的全部精銳了。
而這次,董立濤就是來幫毒龍幫的。
只是當他抬頭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端著水杯老神在在悠閑喝茶的索凌天後,他的心頓時冰冷,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而此時的燕秋松當然也看見了索凌天,剎那間他的臉色煞白,曾經江湖的第一大幫的副幫主索凌天,他又如何能夠不識!這會的他感覺即使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而這個密室里,根本就是屏蔽了所有的信號,外面對里面的事情一無所覺。
而且看人家這陣勢,兩個人蒙著面對方還是一口叫出了來歷,就連想否認也不可能了。看來外面的人也凶多吉少了,只是這些人多半也是炮灰,倒也無所謂了。
他們對望了一眼︰咱們兩個這盤菜還不夠人家一筷子夾的!
「只要你們今天交待了所有的事情,董立濤你立即消失江湖不再露面;燕秋松你的時遷門為我所用,或者你解散時遷門。我今天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索凌天終于在兩人快要絕望的時候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