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明開著法拉利往位于東葛路省公安廳居委大院的父母家駛去,雖然已經搬出去獨自一個人住,但每個月他最少都要回去一次,否則母親一定打電話或者找上門來。王益明在玫瑰園的房子可養著兩個女孩子,金屋藏嬌,天天晚上雙飛這種事怎麼可能讓父母知道,這就是自己住的好處了。
省公安廳居委大院緊挨著省公安廳的辦公大樓,原本是一家印刷廠,後來因為舊城改造搬走後被省公安廳出資拿下建了八棟小高層住宅樓,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可里邊全都是樓中樓設計。王守業作為副廳長,分到的雖然不是最好但也位置絕佳,兩百五十平方的樓中樓僅僅只用掏了八萬元而已,要是拿出去做為商品房來賣,八萬塊連首付都不夠,這就是當官的好處了。
王益明每個月都會回來一次,他的法拉利對于大院值勤的門衛來說很熟悉,見到是他立刻開了門禁也不盤查就放進去,恰好此時一輛寶馬從里邊開出來,與法拉利擦身而過,王益明注意到車牌是外地的,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下邊哪個人來進貢,這種情景他還住在家里時可沒少見。
停了車上樓,打開門看見他老子王守業坐在客廳里,不由好奇地問道︰「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早。」
「恩。」見到是兒子,王守業應了聲,「有個老下屬到邕城辦事,順便來看看我。」
「又收到了不少孝敬吧!」王益明看到茶幾上除了幾瓶洋酒外還有個塑料袋,不客氣地拿起來,感覺很壓手,打開一看,里邊竟是一扎扎捆得好好的鈔票,少說也有二十扎。
「別亂動。」王守業皺了皺眉頭,喝止住兒子想要去數的舉動,「人家還托我辦點事,這事還不知道成不成呢,如果辦不成得退回去的。」
退回去?
王益明可不相信自己老子有那麼好說話,能夠收下來就自然就意味著成功的希望極大,而且就算辦不成,這二十萬真退回去對方也不會收。
當官真TM好!王益明感嘆道,按照規矩如果這事要成了,對方最少還要再送八十萬來,只是念頭一動,一百萬就到手了,比起他成天到晚琢磨得頭都疼了才賺到那麼一丁點錢輕松不止百倍、千倍,同時也更堅定了王益明一定要將林倩追到手的決心。
「爸,這錢就算你退人家也不肯收啊,不如給我拿去投資吧!」一想到這里王益明說道,兩次都沒有扳倒沈北,他並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而是認為對方著實有些運氣。現在事情沒達到預期目的,王益明為此又狠是下了血本,搞得帳目上流動資金非常緊張,看到這二十萬,眼楮就直放精光。
「你很缺錢嗎?」王守業有些警惕地看著兒子說道︰「這幾年仗著我的名頭在外邊招搖撞騙,我可是听說你賺了不少,還有那個桃淵閣,為了這事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下去你知道嗎?不要以為你爸是副廳長就可以為所欲為,我還沒做到國家主*席。」
「瞧你說的,再怎麼樣你也是堂堂國家廳級副職干部,誰活得不耐煩了敢來招惹你。」王益明不以為意地說道,他有時候就是覺得老頭子太過謹慎。省公安廳的廳長馬其善這兩年長期患病修養,已經不大抓權,廳里的基建、固定資產等方面都歸王守業管理,這里邊的油水不知道有多足,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大撈特撈了,也就他老子放不開沒怎麼開口子,王益明為此不知道損失了多少錢。
「你懂個屁!」王守業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老馬明年就要退了,這時候誰不盯著那位子,就指望著其他人先犯難錯誤,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你老子還想著退休前更進一步呢!」
「什麼!」听到這話,王益明也顧不上那二十萬了,比起這點錢來,只要他老子能坐上省公安廳廳長的位置,還怕沒有油水可撈嗎?
「別想得太多,沒到最後一天,誰都不敢保證結果。」王守業看出了兒子的想法,冷靜地說道,宦海漂浮那麼多年,他要遠比平常人更沉得住氣,「你這段時間也最好給我老實點,那些個齷齪事少干,別給你老子我添亂。」
「我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懂得點分寸嗎,老爸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王益明拍著胸膛說道,腦袋里卻琢磨開了,想著該如何為他老子坐上省公安廳廳長的位置保駕護航。其他幾名副廳長王益明也都見過,這年頭誰的底子都不干淨,正如像王守業說的那樣,就看誰先犯錯誤。
想到這里王益明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與其等對方犯錯誤,倒不如讓他們主動犯錯誤,只要操作得好,到時廳長這個位置還不是他老子的嗎?
「我說你們爺倆說夠了沒有,一個平時不見人影,一個不是上班就是應酬,難得回到家里還聊什麼公事,還不過來吃飯。」王益明的母親張彩鳳從一旁走過來說道,她是個標準的家庭婦女,平時難得見兒子一面,今天王益明回來本想跟他好好說說話,兒子一進門倒是先跟父親聊了起來,尤其是看見兒子一段時間不見都瘦了,更是心疼,是以煮好了飯就立刻過來催促。
吃過了飯,王益明也不理會母親對他的噓寒問暖,隨口應付了幾句便尋了個空溜出家門。當知道自己老子有向上進步的可能,他的心思立刻活泛開來,想著該如何幫老頭子一把,尤其是在看到樓下角落里提著東西,伸頭探腦的人影,更是心頭火熱,仿佛看到了他老子坐上廳長寶座後排著隊來進貢的長龍。
出了居委大院,王益明掉轉車頭方向朝桃淵閣開去,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打開辦公室里的保險櫃,里邊可是存放了不少官員在桃淵閣買春尋歡的錄象帶,其中不乏有公檢法里的中層領導,只要操作得當,想來替他老子解決掉競爭對手也不是什麼難事。
王益明越想越得意,從此以後,他這個省公安廳副廳長公子頭餃的副字應該去掉了,到時還怕追不到林倩?至于沈北,想怎麼揉捏他不行。
想到這里,王益明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采,踩著油門的右腳下意識地用力,法拉利如同離了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但這種好心情沒過多久便消失殆盡。
王益明臉色鐵青的看著濃煙滾滾的桃淵閣,幾輛消防車正朝里邊沖射著粗大的水柱,警察早已在外圍拉起了警戒線,一群衣不遮體的小姐及客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聞訊趕來的記者興奮地舉起手中的相機「啪」「啪」地拍著照片,更不用圍觀的群眾里三層外三層堵得水泄不通,想必不用明天見報,桃淵閣發生火災的消息今晚就能傳遍邕城。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王益明怒不可遏地沖桃淵閣逃出來的管理人員吼道,這年頭國家狠抓安全事故,發生火災尤其是娛樂場所發生火災,無論是否死人都必須上報中央。到時罰款、停業整頓什麼的倒還是小事,經此一事,桃淵閣的聲望恐怕就要一落千丈,想要再恢復到往日的繁華可就難了。
「是這樣的王總。」桃淵閣的經理同時也是股東之一的李歡站出來說道︰「有幾個兔崽子開嗨包玩瘋了,放火燒了包廂,然後……」
「然後你們都吃屎了!!!」王益明破口大罵道,「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都沒發覺,你們干什麼去了?我發的工資到頭來都養了一群白痴、蠢材、廢物……」
一口氣罵了好一會兒王益明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想了想問道︰「那幾個兔崽子呢,不弄死他們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死了!」
「……………」王益明一顆心跌到了谷底,出了人命,意義可就不一樣了,生長在公安家庭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其中的關節。
一般來說,死亡三到九人便可算做重大傷亡事故,不但通報中央不說,還會有專案組進行調查,王益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放在辦公室里的保險櫃,里邊的錄象帶一旦曝光,那無異于在邕城官場投下一枚原子彈,絕對能引起軒然大波,至于始作俑者的他,會有什麼下場光是用腳指頭去想都能知道。
絕對不能讓人看到那些錄象帶,王益明心里升出這個念頭,他想也不想就往桃淵閣里沖,可還沒走幾步便被消防人員給攔住了。
「對不起,先生,火災現場你不能進去。」
「不能你MB,老子是桃淵閣的老板,我要進去查看現場損失。」王益明沖對方咆哮道,只是那名消防人員卻不為所動,任憑他怎麼說也不讓進去。
「我!」王益明活剮了這家伙的心都有了,只是他知道還不是生氣的時候,只要救火結束,專案小組便會進去調查起火原因,只是將希望寄托在保險櫃里的錄象帶被燒毀又或者專案小組人員不去查看那些保險櫃實在太渺茫了一點,必須想辦法進行自救。
按照規定,像這種重大傷亡事故的調查小組是從各個安全部門里抽人,王益明想來想去,拿出手機給曾國權打了個電話。
「曾所,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