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赤腳徘徊在這棟空曠的樓房里，雙手沿著精致的樓梯欄桿緩緩而上，感受到從小窗台外投射的橙黃溫暖。我泄氣坐到木質地板上，無意識地玩著衣服上的掛飾長繩，任頭頂上窗台陽光傾瀉周身暖意酥麻，慵懶如貓咪。
「無聊，無聊……」紅唇撅起，清靈的瞳眸溢出慢慢委屈。
回了一趟尉家，長風堂哥說爸爸出差，過幾天事情結束就可以回來。
爸爸，唔，我要爸爸……
長風表哥擺明跟我打太極，又不告訴我怎麼聯系爸爸，太可惡了，還用那張雌雄難辨的臉故意誘惑我，說什麼如果堂妹你覺得無趣可以過來這住，堂哥陪你玩……
才不咧！
我要在家等爸爸，送爸爸個驚喜！
——————————————
哎，不過還真的很無聊，三天了，整整三天我不是像個游魂似的帶著怨念飄在這棟房子中就是跑到院子幫花匠啊長種花……
「小姐，哎呀呀，您怎麼睡在這呢，當心受風著涼！」
我半闔眼瞼幽幽低喟，「沒事，我在曬太陽……」
旁邊突然傳來如風般細微的腳步聲，恰似一陣夏風懷有熹微暖意，那股溫暖混合熟悉的氣味使我心開始劇烈鼓動。
我倏地睜開眸子，看到屹立眼前的穿銀色西裝褲的人，鼻子頓時孩子氣抽了抽，極度委屈軟聲喊道，「爸爸不關心小羽，這麼久都不管小羽……！」
「哎是爸爸的錯，乖，別哭了。」尉言疼惜地把我抱進房，溫柔揉了揉我的腦袋，略帶沙啞道，「怎麼瘦了那麼多，在那吃不好嗎？」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爸爸對小羽不理不睬的，小羽就會胡思亂想茶飯不思，一茶飯不思當然就瘦啦！！」
尉言還是一副溫潤君子樣，不過眼里多了濃濃愧疚，「爸爸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是小寰接，小寰說小羽的活動很多總不在家，爸爸也就沒等……」
我身軀微微一顫，痛苦地縮進尉言懷里直到嗅了令人心安的氣味才慢慢平穩。「爸爸沒錯，是小羽壞，小羽不該到處亂跑……」
「不是到八月才放假麼？小羽怎麼自己一人回來？小寰呢？」尉言覺得奇怪，怎麼沒見到兒子，平時囑咐兒子要好好保護女兒，怎麼小寰會讓小羽自己一個人回來。
我自懷中抬首，掀起慘然一笑，「我偷偷跑回來的，弟弟他不知道。」
「學習怎麼辦？」
「爸爸……」怯怯縮了縮脖子，「我沒想太多……」
哎，這個女兒……
他無奈地瞥貓在懷中的小小人兒，心無聲嘆息。
「沒事，肚子餓不餓？爸爸叫姚姨做了小羽最愛吃的菜。」
「姚姨也回來了？」我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誒，誒，真是古怪！
「嗯，小羽要不要下去吃點？」
「哦，好……」
怎麼爸爸一回來姚姨也緊跟著到？難不成他們一起出差？？
可這也太巧了吧，爸爸和姚姨一同回來？？
「爸爸，你怎麼出差這麼久？」我古怪窺瞥他，想從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瞅出一番端佯。
「最近有些事很棘手。」
「什麼事？」我化身好奇寶寶繼續孜孜不倦探索答案。
尉言淡笑拉牽我走下樓，「大人事小孩不要過問。」
……
「可我想幫爸爸分擔一些事啊！」
偏心的爸爸！嗚嗚嗚嗚……，為什麼就我不能知道！「小羽只要乖乖听話就是爸爸的欣慰了。」尉言繼續「打擊」我。
我水汪汪的黑瞳像小鹿眼楮般可憐兮兮望著他，「爸爸最近也瘦了，為什麼不能讓小羽幫著分擔一些？」
爸爸的頭發白花不少，臉色蒼白掉了不少肉完全沒有之前的神采奕奕，就像大病一場那般脆弱。
尉言拿筷子夾了一塊菜荔枝蝦球放進我碗中，「爸爸不想讓小羽過早負擔這些瑣事，小羽只要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就是爸爸最大的欣慰。」
我心一絞，右肋上的傷口感應到也跟著辣辣生疼，背後的冷汗浸濕衣料，手冰涼幾乎抓不穩筷子。之前的黑色記憶緊跟著浮現眼前，我仿佛置身在未知空間里，熟悉的懸空感將血液逆流，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情緒涌上心頭。
有些回避地放下碗，不敢看對面最最重要的親人，輕聲喃囈，「爸爸，我困了，想休息。」
尉言一怔，「嗯，好好休息別累壞身子。」
「沒事……」聲音虛弱許些，如同做賊心虛連逗留的勇氣都沒有，一口氣跑到房間緊緊鎖好門。
呼。
我自牆面滑下，紊亂呼吸猶如一堆麻繩般的亂七八糟。
……
怎麼辦，爸爸，你的女兒連起碼的快快樂樂生活都沒有資格得到，身體的一處已經殘缺，時時提醒良心的譴責……
……
……
尉言打我上樓後就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他撫額沉思好久直至姚姨端來一杯水和許許多多不同顏色的藥丸放到茶幾上方才清醒。
「老爺，吃藥的時間到了……」
「嗯。」他看著那堆刺眼的藥丸，有些恨自己這副猶如老舊機器不靈光的身體。無時無刻傳來的激烈痛楚讓他明白身體的負荷達到極限，也知道這病根本是無藥可治，可為了兩個孩子他必須撐著活下去!
姚姨看著尉言將那堆藥片咽完，不放心道︰「老爺明天還要回去繼續做化療嗎？」斯卡瑞醫師說老爺發現的較早，動手術可有50%機會痊愈，可老爺他卻遲遲不肯生怕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兩個孩子沒人照顧……
尉言搖頭，沉吟道，「還是等小羽下學期開學再去，先停一段時間。」
「拖延治療時間……會不會……」
尉言打斷她的話！「斯卡瑞說吃這些藥就沒事，我不會有事。」
「可這樣拖下去不是個辦法啊！」
「我的身子我清楚，姚姐別擔心。」疲憊勸退姚姨後，他怔怔望著茶幾上的相框，里面一對兒女笑得天真無邪。他不禁翹起嘴唇，真想看他們長大成家，享受天倫之樂。
不過他很快就回神，拿起座機撥通了一通電話，低低的嗓音徘徊在屋子中，誰都可探知里面有濃濃的關懷。
……
「喂，小寰，你怎麼讓小羽自己一個人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