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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九VS雲珊】雲間孤城(37)

高雲珊收拾好東西,準備去辦理出院的手續。

這一場意外,始作俑者高志輝死了,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相較之下,她的傷算是很輕微的,現在已經可以出院了。

她又去看了方夜,他沒有什麼起色,還是安靜地躺著,只是這兩天沒有再施行搶救,他的狀態算是平穩下來。

每天都能看到喬梓玉來看望他,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沒有大喜大悲,踫見高雲珊,會跟她聊幾句,都是說方夜的情況。

他不住ICU了,換到了特需病房,喬梓玉就每天帶一束花來,插在他床頭的小花瓶里,有時候花瓣上海帶著露水,滿滿的都是生機。

高雲珊被她的堅強和樂觀感染了,每天去看方夜,也覺得他臉色慢慢好起來了,一定會醒過來的媲。

在病房門口,高雲珊遇見了趙意平,看樣子他是專程來找她的。

「大小姐,我想跟你談一談。」

她一直很尊敬趙意平,沒有拒絕,只是糾正道,「平叔,以後都叫我雲珊吧!」

這場大火,把她的過去都燒成灰燼了,高家大小姐的名頭對她來說真的成了前塵往事。

趙意平嘆了口氣說,「你們兩個孩子啊,還真是像。」

高雲珊笑不出來,她跟丁默城像嗎,為什麼她不覺得呢?

「你身上的傷都全好了嗎?听說你今天要出院了。」

「嗯,已經好了,不能老這麼躺在醫院里。我還拖欠著畫稿呢,豆丁也還要人照顧。」

其實就算趙意平不來找她,她也要去找他商量的,既然丁默城的傷沒好,豆丁就先交給她照顧,這樣對孩子比較好。

趙意平點頭,「是啊,孩子也需要人照顧。雲珊啊,要不你住回來吧,這樣……大家都有個照應。」

高雲珊一怔,「不,我還是……」

「默城的眼楮看不見了。」

什麼?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麼意思?怎麼會……眼楮怎麼會看不見了?」

「那天你到病房里去的時候沒有發現吧?他受傷後醒過來就是這樣了,醫生說只是暫時的,但不確定會持續多長時間。他現在情緒很糟糕,也不太配合治療。這麼下去,就算出院了,他也沒法料理自個兒的生活。現在除了豆丁,都沒人能親近他身邊。雲珊,看在他救你出來的份上,照顧他幾天吧,他跟孩子兩個人,實在是可憐。」

高雲珊的心也一陣陣酸楚,她那天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眼楮看不見了。原來他眼底的不是漠然,而是他偽裝的面具。

「那天你們說的話我都听見了,雲珊啊,你錯怪他了,你爸爸的死跟他無關。那兩年是公司最困難的時候,你爸爸身體不好,精神頭和記憶力也是越來越差,很多事情都交給了手下的親信去辦,默城是最拼命也最得力的一個,你爸爸早就想好了要把公司交到他手里的,他沒必要多此一舉去害死他。他那時也還沒把方曉君的死和高家聯系起來,沒有那樣強烈的恨意。」

高雲珊有點好奇,問道,「平叔,你為什麼那麼幫他?」

幾年前以為不過是識時務,如今看來,似乎不止如此。

趙意平苦笑,「不瞞你說,默城當年幫過我。你知道我跟老伴沒有孩子,只有一個親戚過繼的佷子,年少不懂事,迷上了賭博。小賭就算了,偏偏還賭得大,最後得罪了賭場的老板,差點被剁掉手指。你爸爸那時候身體不好,為了公司的事心力交瘁,我不敢去求他,好在丁默城跟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賭王有些交情,才把這件事給擺平,否則我怕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原來如此,趙意平當年毅然留下幫助丁默城打理藕園的一切,也是為了報恩。

江湖上的人,對這些恩恩怨怨,好像真是特別看重呢!

高雲珊不由地想,如果爸爸還活著,會希望她怎麼做?

「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照顧他們父子一段時間吧,等他狀況好一點了,再作打算也不遲。」

孩子真是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高雲珊深吸了一口氣,「帶我去看看他吧!」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平叔說的沒錯,至少他救了她這一回,她欠他的。

他們到病房的時候,丁默城在睡覺,護工在旁邊,戰戰兢兢的,動都不敢動,就怕發出一點聲響吵醒了他,又是一番驚濤駭浪。

趙意平揮手示意他出去,只留下雲珊一個人。

高雲珊看著熟睡中的他,繃帶沒拆,頭發還是剃的短短的,貼著頭皮薄薄的一層。整個臉龐都瘦了一大圈,陷在醫院不算柔軟舒適的枕頭中,襯得臉色更加的蒼白。

他五官分明,一瘦就更顯得輪廓深邃,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踫到了他額頭上的白色繃帶,他動了動,睜開了眼楮。

他還真是淺眠,跟以前一樣。

他的眸子沒有了光彩,有些呆滯地瞪著天花板,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水!」高雲珊扶他坐起來,把杯子遞過去,他的指尖踫到她的手,身體驀的一僵。

他已經知道是她來了,不是之前那個維諾呆板的護工了。

他卻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氣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下去,誰知喝太急,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牽動了肩膀上的燒傷,疼得眉頭都皺到一起去。

高雲珊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兒,不知怎麼的,就哭了起來。

其實只是無聲地啜泣,只能听到一點點鼻音。丁默城慢慢止住了咳,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的腰,力道收緊,把臉龐靠在了她的胸口。

這樣依賴順從的姿勢,是她以前從沒見過的丁默城,像小孩子一樣,讓人舍不得推開。

這樣相依相偎的兩個人,是過去的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光景。

丁默城明白是趙意平去找她的,要不是他眼楮瞎了,她也不會來照顧他。

他口口聲聲說不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可是到了她這里,又不是那麼回事了,好像只要她能回來,是不是同情都不要緊。

怕就怕,等他眼楮好了,她連這點同情心都要收回去了。

之前天天盼著一睜眼就重新能看見了,現在反而沒了期待。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希望自己能快點好起來,還是就這麼破罐子破摔地繼續盲著。

生病的人,還是有點脾氣的,特別是對于丁默城這麼個健康順遂的時候脾氣都不算好的人來說,任性地不吃飯不吃藥不配合做檢查的事兒是經常發生的。

醫生每次提到膽囊檢查的時候,他都會發火兒,或者把高雲珊支開,幾次以後她也發現些端倪,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肯說。

他肩膀傷了,眼楮又看不見,吃飯喝水都成了問題,飯菜不合胃口,他就經常不肯吃。

「這樣怎麼行呢?多少也吃一點啊!」

「我吃不下!」

「是不是膽囊還在疼?」

「不是!」

她這麼問的時候,他多半都會硬撐著吃一些,自己不動手,坐在床上等她喂。

她發現他喜歡吃趙意平的老伴兒自己腌制的咸菜,尤其是泡的酸酸甜甜的小蘿卜,豆丁也愛吃這個,有時候豆丁來看他,就一起在病房里吃飯,兩人就搶最後幾個小蘿卜,丁默城眼楮看不見,就板著臉命令高雲珊,「小孩子吃那麼多干什麼,剩下的都給我!」

豆丁沖媽媽眨巴眨巴眼,高雲珊就還是偷偷把最後的全都夾給孩子,再把自己碗里的給他,「喏,都在這里,今天的飯要吃完,不然明天不帶了。」

丁默城雖然看不見,心里卻是明鏡一樣的。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強勢的一方,是可以任意主宰欺負高雲珊的,可是現在想想,她那麼溫柔包容,其實是她一直在謙讓他、包容他。

但是每個人的寬容都有底線,他僭越過無數次,從來都沒好好跟她解釋過。

她每天都在身邊,他卻如履薄冰。

天氣好的時候,她推他到花園里去散步,意外地遇到了向婉。

「怎麼了?」丁默城感覺到高雲珊突然停下腳步,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向婉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城哥。」

丁默城身體僵了僵,忽的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向婉心底直發毛。

「向婉,你居然還能出現在我跟前,真是讓我挺意外的。怎麼,腿傷好了?能跳舞了?還是說沒害死我不甘心,還想再來一次?」

「不,城哥,我不是……」

「不用狡辯了,要不是當時你抱著我的腿死乞白賴,我也不至于像今天這麼狼狽了。害得我這麼慘,還敢公然再出現在我面前的,也就你一個。我實在是給過你太多機會了,你既然不懂得把握,這回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再跟你偶遇。等腿好出院了,就準備去吃牢飯吧,我會交代里面的人好好‘照應’你!」

向婉唇色發白,「不,你不能這樣……我才不要去坐牢!我現在馬上走,馬上就離開濱海市!」

丁默城收起笑容,臉色陰沉的可怕,對身後的高雲珊說,「我們回去!」

向婉在他們身後尖利地喊,「丁默城,你卑鄙無恥!活該你孤家寡人!你以為這女人就會陪著你了?你做夢!有本事你就再找個替身來代替她,有本事你就再生個健康的孩子!……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

丁默城閉起眼楮,像是沒听見這些挑釁的話語。要是在以前,他也許已經撲上去掐死這個女人了,可是現在……

「我救你出來之後,想回去救方夜,在樓梯口被她拖住腿,根本抽不了身,只能先把她拖出去,再想回頭跑進去,屋子就塌了,門的橫梁被燒斷掉了下來,我沒了意識,所以救不了方夜。」

他從沒認真向高雲珊解釋過什麼,可是如今再不解釋,說不定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沒做錯什麼。」她的聲音平平,听不出情緒。

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那樣的情形之下,救人是第一位的,總不見得眼睜睜看著最近能施救的人燒死。

生命不分貴賤,他的確是被迫做出的選擇,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

丁默城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說了也無濟于事。方夜昏迷不醒,他們心里的負擔就放不下,前緣往事,一點一滴都成了蝴蝶效應,變成造成這種悲慘結果的原因。

他苦澀地笑,當年荒唐的時候,哪里能預見真有後悔的一天?

中午小憩之後睜眼,眼前的黑暗竟然散了,丁默城扭頭看了看伏在床邊休息的高雲珊,側臉白皙玲瓏,眉頭微擰,好像夢里也很不開心。

他抬手踫了踫她柔軟的頭發,她就醒了,有點惺忪的看著他,左邊臉龐被衣服壓出一條淺淺的印子,看起來像個剛剛午睡起來的孩子。

「醒了?」

「嗯。」

他是的確能看見了,只是還有些不敢確定,又怕確定了,她就要走了。

他貪婪地看著她的背影忙碌起來,打來熱水,絞了毛巾給他擦臉擦手,然後拿了一個柳橙說,「我給你削。」

她沒發現他眼楮好了,垂眸削著手中的橙子,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橙香。

「怎麼把頭發剪短了?」

「太長了不方便。」高雲珊剛說完,才意識到什麼,有點驚愕地問,「你能看見我了?」

听到她這句話,丁默城不知怎麼的心情很好。

是啊,他能看見她了,終于。

她去按呼叫鈴,醫生護士來了,一番檢查忙亂,又是一番感慨恭喜,他的眼楮沒有大礙了。

他卻皺眉繼續剛剛的話題,「在哪家剪的頭發,難看死了!」沒有之前柔軟飄逸的感覺了。

高雲珊沒好氣地回答,「醫院旁邊的小店。」

她把削好的橙遞給他,自己坐下又削了個梨,沉默著不對他復明的眼楮發表評論。

丁默城握著冰涼干淨的橙,眼楮卻盯著她手里的梨,「我要吃梨。」

他能看見了,要求也變多了,還是跟以前一樣難以捉模,不好伺候。

梨子很大,高雲珊削好了,索性分他一半,丁默城沒有接過那半塊梨肉,臉色變得很難看。

「怎麼了?」

「你不知道梨不能分著吃嗎?」

分梨,分離,她是不是暗示著,他們就到這里為止了,她迫不及待就要離開了?

他眼楮好了,柱著拐杖能站穩了,就悄悄躲在陽台吸煙。高雲珊把他所有的煙都收了,他卻還是有辦法能弄到。

「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只是建議再做一次膽部的檢查。這兩天還覺得疼嗎?」

丁默城欲蓋彌彰地把煙蒂扔在腳下踩滅,「不疼了,檢查也不做了。醫院就巴不得多做檢查,干嘛把錢給他們賺!」

高雲珊覺得好笑,堂堂遠辰集團的丁總,還心疼這麼點小錢?

說是諱疾忌醫還恰當些。

還沒有出院,就抽起煙來了,出院之後豈不又是煙酒不分家?

「還是檢查仔細一點比較好……」

「我說不查就不查,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我的主!」

他控制不住地對她發脾氣,看到她臉色發白,就像以前無數次他欺負她的時候那樣。

她轉身想走,他拖著傷腿追上去,踉蹌了一下,往前一撲剛好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來,壓在旁邊的牆壁上。

他呼吸急促,死死地盯著她,然後重重地吻了下去。

嘴巴里都是尼古丁的苦味,侵入她的口中,連帶著把這種可以麻痹痛苦的苦澀也傳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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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嘛,目前還是打算HE的呀,哇  ~心疼九哥的趕緊冒泡哦~~今天的大更結束了,很快就會結局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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