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好。」
「如果在不出現,明天說不定滿宮中都能听到你們兩個的對話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東曉輝吐了一口氣,自己剛才的失控早就讓他忘記去考慮這些層面了。
東曉輝抬眸之時,不經意的與東曉翼的雙目對視,雖沒有語言交流,卻從那略顯蒼白的臉和那風干了血跡的外袍上已然了解到了所有的事情。
「翼,既然你已經到了,趁我取下她身上的銀針之時,你準備好一個能容納你和她兩個人的浴桶,用你的血解出這株五彩曼陀羅的封印,並用內力將這株五彩曼陀羅的精華盡數融進浴桶中。」杜立德沒有和東曉翼進行任何的寒暄,直入主題,臉上的表情冷凝,絲毫沒有和東曉輝一起時的嬉笑之意,仿佛此刻才是真正開始戰爭的時刻,之前的那一切緊張感都是小鋪墊和小序曲。
拔除銀針的瞬間,一口鮮血噴在扶著韓苓蘊的東曉輝身上,竟然詭異的呈現烏黑的顏色,宛若固體一般,居然並不流動,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塊漆黑的炭塊。
「這是怎麼回事？」
韓苓蘊的身體沒有知覺的慢慢抽搐著,肌膚之中再度慢慢地滲出點點烏黑的汁液,將東曉輝的華服一點點的浸濕、涂黑……
杜立德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噴濺在東曉輝身上的黑炭,突然間,一聲炸雷在屋頂上空響起,一道道藍色驚雷,隱隱閃爍…藍色的光電仿佛瞬時間將屋頂之上的烏雲分成了兩半,照射出翻滾不休的黑色雲層。緊接其後的,則是一陣宛若萬馬奔騰般的滾滾悶雷之聲,徐徐傳開,經久未絕…整個天空在幾次呼吸的工夫中就已經變得漆黑如墨。屋內三人都感覺到一股冰冷寒意莫名的出現在自己心中。
三個人的臉龐上都盡數閃過一抹莫名的意味,就算是杜立德也不免忐忑,「快開始吧,時間來不及了,翼,你最好有心里準備。」
「你有多少把握？」臉龐一僵,東曉翼有些忐忑「一成？」
東曉輝在一旁,保持著寂靜,附耳傾听,每听他們說一句,心就更揪緊一層。
嘆息的點了點頭,杜立德的神情也頗為苦澀「恐怕只有那麼低。」
「算了,你就盡管放開手去做,不用為我考慮。」杜立德的醫術別人不知道,但東曉翼卻是了解的,除了那個男人,杜立德便是最強的醫者了,如果連他都只有那麼一點把握,那麼……
還來不及為那一成的可能性而震驚失望時,便听到東曉翼說不用為他考慮的第二層震驚。作為他的兄長,東曉輝還是了解東曉翼的性子的,這個對誰都冷漠異常,那個目光永遠冰冷的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緩緩融化。
「仲王,這些藥是接下來可能需要的材料,希望你能夠盡快的為我們找到那幾劑藥材。」杜立德飛快的找出房中的紙筆,寫下一張單子,東曉輝接過紙,飛快的瞥了幾眼,將這紙上的內容熟記于心。「對了,盡量不要讓人知道是為了救活她。」
東曉輝沒有詳細的詢問東曉翼,從東曉翼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從他那斑駁的血跡上已經看出了端倪,大家都是聰明人,這些東西都是耳熟于心的,根部不需要刻意的點明。
現在自己在這里只是一個幫不上忙的多余之人,現在趁著這個機會能出去做點什麼,對他來說,才是更好的一個選擇,他不想繼續在那里忍受自己是一個多余之人,也不想讓出現剛才那樣令他尷尬的,如若在那個環境下在呆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
或許是過度而被自己和他們兩人鄙視,或許是因為承受不了那只有一成都不到的存活概率,心中無法在克制悲傷而產生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仇恨,或許會是因為看到他對她的感情而自慚形穢到無地自容,反正,無論是哪一個,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他無法在那里很瀟灑的對自己說,自己是個男人,是個勇于承認自己是弱者的男人,是個能夠堅強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承擔著死亡的危險的男人。
因為無論在怎麼堅強,堅忍,弱者就是弱者,無能的弱者是沒有什麼自傲的資本的。
而現在,配合好這場戲,幫助自己的情敵去救助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樣酸澀的場景,才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打開門的一瞬間,外面的寂靜仿佛戛然而止。
兀自鎮定了自己的情緒,吐了一口氣「開始吧。」
瞳孔一縮,東曉翼拔出自己的銀劍,朝著自己左手手腕的傷口便是一劍,血瞬間噴濺到了那株五彩曼陀羅之上。
「叫你用血解開封印,沒叫你自殘,你割了這麼大一個傷口,等血液凝固要到什麼時候。」
「這些用不著你管。」
在血液浸染那株五彩曼陀羅之後,那株看似平常的曼陀羅瞬間變換了色彩,這株草葉開始漸漸的分成黑紅兩色,黑色的枝干上面,覆蓋著點點類似冰晶狀的物體,而在那被鮮血染紅的草冠之上,仿佛一團火焰在燃燒一般,呈現出兩種完全不同的眼色與屬性。
「翼,可以進浴桶了。」
咧嘴勉強一笑,坐在生硬的浴桶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雙手在身前擺出手印,隨著東曉翼的沉寂,他的呼吸也是逐漸的平穩而下,一呼一吸間,形成完美的循環,每一次呼吸循環的交替間,一縷縷淡淡地能量氣流便會從周身空間中散而出。
東曉翼心頭微微一動,一縷淡黃色的精芒從五彩曼陀羅中分離而出,精芒抽離的瞬間,三人卻是察覺到皮膚驟然一冷,那光芒足足停留了十來秒之後,方才漸漸的融入到浴桶之中。將精氣調理到正常狀態之後,東曉翼手掌一翻,隨即一縷紅色的精芒微微波動,從那株曼陀羅之中竄出,並沒有停留,便直接鑽進了浴桶之中。
「噗…」一聲悶響,紅色的精芒在遇水之後,突兀的轉化成了紅色的實質火焰,不斷地在水面翻騰著。
望著浴桶內翻騰的火焰,東曉翼閉上雙眼,心神緩緩凝定,將內力聚為一個氣旋,一道極為微薄的青色精芒,被緩緩的拔出,伴隨著那翻騰的紅色火焰,一同進入浴桶之中。
「 ……」一簇不受控制的火焰猛的騰了上來,
身體重重的砸在浴桶的內壁之上,東曉翼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忍不住的**而出,星星點點的灑滿地面。
在旁看著的杜立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滿臉震撼。
「快運轉內力保護自己,否則會被藥力反噬。」杜立德的喝聲傳來。
咬著牙點了點頭,一股暴虐的情緒,不斷朝著東曉翼的心靈深處竄去。
「穩住心神,別讓它反噬,否則,你會因此變得嗜血。」
親身體驗的東曉翼當然知道這株草的恐怖,再次深吸一口氣,用內力穩住心神,不敢讓那暴虐的情緒請入,當那猶如野獸一般的暴虐情緒從心中如同潮水般的退出之後,東曉翼頓時全身酸麻的軟了下來,臉色蒼白的模樣,看上去極為的疲倦。
「你還能堅持下去嗎？」。
杜立德的話音未落,浴桶之中光芒大盛,黑紅兩色,越來越濃,最後化為五道細小的紅黑光芒,閃電般的竄進了東曉翼的手掌之中。
五道紫黑光芒,進入東曉翼體內之後,便是不斷順著經脈急流轉,一直都鎮定的東曉翼猛的一聲淒厲的慘叫,額頭之上的汗水頓時滾滾而下,本在結印的手掌緊緊的窩在一起,重重的喘著粗氣。絲絲血跡在嘴中不斷地蔓延,在堅持了片刻之後,東曉翼終于還是忍受不住這種經脈撕扯的劇痛,非常干脆的朝著杜立德吼道「快想些辦法。」
「嘶~~~~~~~」杜立德不知從哪里找出的小玉瓶,傾斜這品口,將幾滴粉紅色的液體倒在了東曉翼的嘴中。
當最後一滴液體融進胃中,東曉翼渾身的刺痛才緩緩的消散,余光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株長達一寸的黑色曼陀羅紋身。
曼陀羅呈黑色狀,在表面上粘附這一層淡銀色的光芒,認真的看上去,整朵曼陀羅竟然隱隱給人一種妖異的感覺。
「難道？」杜立德有些驚疑的喃喃道。
「難道什麼？」